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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君心我心(下) ...

  •   惊有两重,第一重,昨晚不仅喝多且醉后失态,失态到竟不知自己说了些什么胡言乱语;第二重,宁公主竟然没有大怒,反而能平静地向他询问,实在让他惊奇不已,以他对宁公主的了解,这的确是一个持重内敛的女子,但冷静的程度实在超乎他的想象。
      应允这场婚事,他心里很清楚是宁公主作了最大的牺牲,这些年她的情意他不是不明白,可是既然他无心于她,却又应允娶她,这分明就是再露骨不过的利用。皇上一心要促成这门婚事,说穿了也是抱着种种私心,成了皇帝的妹婿,一来可以巩固他在朝中的地位,给他提供强大的权力后盾,从容应对敌对者的打压;二来可以为他正名,助他在西陇国立足,消除部分朝臣和百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疑虑;三来可以为他树威,西陇国附马爷的身份,可以加深本就对变法鼎力支持者对他的信任。《治平八论》虽已颁布,但刚刚施行完第三论,后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有太多未知的阻碍。
      一方面,他对宁公主愧疚,良心的不安也使他痛苦不已;一方面,他又放不下对铸就大业的渴望和自己的变法理想。这种矛盾日夜煎熬着他,根本找不到出路,做出与宁公主成婚的决定之时,他便发誓此生决不负郢宁,要尽他所能做一个尽责尽忠的好夫君。
      他以为这样就够了。不曾想,郢宁会对他说,真正不相负,是“愿得一人心,白头不相离”;更不曾想,郢宁已经知道了雯雯的存在——他本想,将这事作为秘密,永远埋在暗不见光的角落里。毕竟,南陵这个伤心之地,他大约这辈子都不会再踏进一步了。
      今夜的郢宁实在叫他意外。
      初相识,南陵国,溱水河畔,那是他平生最黯淡的时光。无忧无虑的少年时代一夜之间离他而去,仿佛做了一场大梦,醒来两手空空。最难过的时候,他甚至绝望得想到死,在溱水河畔徘徊之前,他已经在南陵都城靖平街头游荡数日,如孤魂野鬼一般。进不去姚府、见不到雯雯,甚至连真实的姓氏都不能公开,他深感生无可恋,直想求一死了之。
      然后,他就遇到了她。
      她一身黑衣扮作游学士,他却一眼看出她的真实性别。身形与普通女子相比显得高挑,但纤细婀娜全无男子之范,加上那一张明媚娇俏的雪白脸庞,根本不容错认,怎么看,都分明是一位国色天香的大美人。跟在她身后的两名黑脸汉子,虽做书僮打扮,却也能一眼辨认出分明是习武之人。
      他只淡淡地扫了一眼,又沉浸在自己的纠结心事中,并不把他们的出现当回事。
      然而她主动开了口:“成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他真正地讶异了,被人叫了十数年的“王公子”,也心安理得地当了十数年的“王公子”,更是从心底接受了“王公子”,这一句“成公子”结结实实地,把他惊住了。
      “成公子,想必你很惊讶。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谈一谈,相信不会让您失望。”
      这一谈过后,南陵国的王公子彻底地消失了,而同时西陇国的招贤馆则多了一名成公子。
      她的深情厚意,他看在眼里,都明白;她的知遇之恩,他放在心里,永难忘。
      “既然如此,宁儿,我想,我应该给你讲一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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