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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老裴的悲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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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没有下雨,月光如水,倾泻在这座城上,每一片叶每一朵花都被染成了银白色,猫儿在墙上对着月亮叫唤,仿佛一切都回归平静,从来不曾有过杀戮。
一阵脚步声从远处走进,地面上印着被月光拉长的影子,脚步声不紧不慢,眼神四处游离,一直在寻找着什么,猫停止了叫,逃蹿到了墙里,影子在墙上轻轻掠过,那个脚步声的主人走到书店前,停住了脚步,目光注视着书店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然后消失了。月光依旧如水。
“火车的烟尘/陪你离开了小镇/我依然穿着/你喜欢的白裙/你的承诺/依然在耳边响起/说会爱我一辈子/不分离/教堂钟响/花香回忆/雨水中都有了你笑时的味道/”
薛年从楼上下来,伸着舒服的懒腰,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梦中的你/被泪水荡漾了面容…………”小语陶醉忘我的唱着,边唱边把平底锅里的荷包蛋翻了下。油滋滋的响着,香味飘到了薛年的鼻子里。
薛年狠狠地嗅了一下,朝厨房走去。
“哦 哦/梦中的你。”
“哟,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贤惠了?”薛年倚在厨房门上,轻笑着,边说边又嗅了一下香味,他承认自己饿了,于是狠狠的咽了一口口水。
小语当没听到:“坐餐桌那儿去吧,饭马上就好了。”他知道,在薛年面前,表现一定要镇定才行,不然又得被他耍。
薛年没话说了,便朝餐桌走过去。早晨的阳光像黄色的轻纱,温柔的覆在餐桌上,餐桌上白色玻璃瓶中的花,被阳光衬得更显湿润,花上的水滴被照得光芒四射,像极了从砂石中脱出的宝石。
这时,外面传来吆喝声:“卖报了,卖报了……”
小语听到后忙从厨房里走出来,递给薛年钱说:“替我去买份报纸吧。”
薛年看了看钱的面额说:“一份报纸用不着这么多钱吧!我有零的。”
小语忙说:“不用,就这些全给他,不让他找,如果他说太多了,你就说是一个关心他的人给的。”
薛年接过钱:“行。”便走了出去。
小语从窗户向外看,小男孩接过钱后很惊讶,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窗户这里来,小语忙躲到了一边,外面的少年感激得对着窗户深深的躹了一躬。
门上的铃铛响了,薛年走了进来:“小语,报买来了,”却不见小语的身影,低头发现小语蹲在窗户下,低着头,肩膀在微微颤动,薛年走到小语身边蹲下:“小语,你哭了?”
小语慢慢抬起头,两眼泪光闪烁,哽咽的说着:“他好可怜的,经常被爸爸打,他的姐姐是我的好朋友颜颦,他们过得很辛苦,我真不知道要怎么帮他们,他是一个懂事的男孩儿,我只想让他快乐一点,可以吃饱饭。”
薛年知道小语口中的“他”,是刚才那个卖报纸的少年,他很想把小语抱在怀里安慰她,但伸出手后,又不知要往哪儿放,眼神无助的四处游离,目光触到了楼梯口,老斐站在那里,对薛年点了点头。
薛年终于不自然的搂住小语的肩膀,安慰道:“我明白的,我会和你一起帮助他,所以别哭了,再哭的话会变老的。”最后那句话纯是吓嘘小语的,但小语信了,立即停止了哭泣。薛年扶小语站了起来。
“我没事了。”小语把泪擦干,指着餐桌说:“吃饭吧!”
“伯父不吃吗?”
小语摇了摇头,“爸爸没有吃早饭的习惯。”
老裴回到房间,拿起写字台上的那本红底金花的图谱,开始找报纸上的花,这种花外形非常奇特,但又好像在哪里见过,是在哪里呢?
这时薛年推门进来:“伯父。”
“你来了,小语跟来了没?”老斐说。
“没有”
“那就好,来坐吧!”
薛年关上门,在离书桌最近的沙发上坐下。
老裴推了推眼镜,把书合上,对薛年说:“你们的侦查小组调查得怎么样了?”
“我们尽了很大的努力,很不理想。”
老斐叹了口气:“我干侦查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棘手的案子,”老裴拿出那份报纸,放到薛年面前:“是不是很熟悉?”
薛年点点头:“我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但单看花瓣又想不起来。”
老裴沉思了一会,突然想起了什么,对薛年说:“哦,对了,我的真实身份,小语一直都不知道,因为职务很危险,随时都会丧命,所以我从来都没对小语没说过。”
“伯父放心,我不会告诉小语的。”
老裴露出微笑:“那就拜托你了,薛年,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将来一定会有一番成就,我也看得出来,小语很喜欢你,就为人,你能让她幸福,但就职业而言,你保证不了她今后能安稳的生活。”
薛年低着头,他明白老裴的意思,蹙眉沉思着,忽而抬起头,目光坚定的对老裴说:“如果我向你承诺我可以呢?”
老裴苦笑了一声,这声笑里,没有嘲笑,没有不屑,只有无尽的苍桑:“年轻人总是说得比做的容易。”老斐点起一烟,深吸了一口,再悠长的吐出来,烟雾弥漫在四周,使老斐苦闷的面容有些模糊,不一会儿燃烧的烟头就积了一层烟灰。烟渐渐的散了,老斐的声音变得有些吵哑:“你知道小语的妈妈是怎么去世的吗?”
薛年摇了摇头。
“是因为那个晚上的一个意外,我一直都觉得,是因为那天晚上突然发生的事造成了我妻子后来的死亡。”
‘什么意外?”
于是,老裴开始了讲述……
“老婆,你怀着孩子,就别动了,一切由我来做。”
“不行,书不整理好,会影响看书人的心情的。”那时的小语妈妈怀着小语,我们共同经营着一间书店,过着平静的生活,那时的我己经是一侦查组的重要成员,经常进行危险的行动,但我一直没对她说过,因为我也曾向她的父亲承诺给她平静安稳、幸福快乐的生活,她是个好女人,应该过的快乐,但是,就在我和她纪念结婚一周年的那个晚上,我扬侦查的犯罪集团,派了专业杀手来取我的性命,就在我们开心庆祝的时候,那些该死的畜生冲了进来…………”
薛年看到,老斐的双手在颤抖,目光有些呆滞。
老裴点起一支烟,深吸了几口,情绪才稍稍稳定了一些,然后继续道。
“他们朝我开枪,我躲过去,但我妻子己经吓晕了,然后我和那帮畜生搏斗了起来,我尽量不让他们接近我的妻子,于是我像发疯了一样,忘记了疼痛,忘记了疲惫,直到死撑到将他们全部干掉,后来我的妻子进了医院,这段时间里,我的妻子精神一直有些恍惚,身体也越来越糟糕。”
“那时她知道了您的真正身份?”
“嗯”
“后来,她生下了小语,但再也没有醒过来,我一直觉得,造成这一切的全部原因都是因为我……”
老裴手中那支烟再也没有吸过,,任它在那里燃烧,烟灰一点点从烟体上剥离,落在写字台上。
老斐的眼中的悲伤慢慢淤积,像茫茫大海中一条终于靠了岸但却己经腐朽的老船。
“所以年经人,不是所有的承诺都会带来美好的结果,最后受了伤害的,不只是自己,人生最可怕的,就是自己最亲最爱的人离开了自己,而且是永远的离开。”老裴意味深长的对薛年说
书房内一片沉寂,只有烟灰凋谢的声音。
良久,薛年开口:“伯父,谢谢你教会我这些,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老裴点了点头,把图谱和报纸递给了薜年:“去查吧,这是对你的一次重要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