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相待》缭乱如斯

5、风波

　　十四爷进了德弘厅，一帮袅袅婷婷的女人们就站了起来，盈盈福了下去，十四爷架子依然大，“嗯”了一声就坐下了。
　　我微抬眼打量了一下就吓了一大跳。为首的貌似是嫡福晋的女人和另一个坐的远些的女人居然是孕妇，肚子都挺大的了，估计有七八个月了。更让我惊讶的是十四爷的几个侧室的旁边还坐着小小子或者小丫头。我睁大了眼睛，天哪，十四爷才不到二十啊。一、二、三、四……孩子多的我都数不过来了！
　　十四爷那个样儿哪儿像当爹的啊？二十，二十啊他才…我忍不住想起了八爷，四十七年他会有孩子出生呢…那么大概现在，他的女人，也是如此吧。
　　不知道为什么，就有微微的失落，或许是很多失落。
　　“嗯哼。”十四爷轻咳两下，我这才回过神来，突然发现眼前的一票夫人们都在或明或暗地打量我？我诧异了，难道她们对于我和十四爷的关系感到不满？不会吧，我仰慕的可是八爷呀，再说我只是个被使唤的下人嘛。
　　各种各样的目光在我身上兜兜转转，终于，坐在嫡福晋下首的妇人开口了，娇滴滴滴滴娇的声音。
　　“十四爷，这丫鬟看着眼生啊，是什么时候进府的啊？”
　　“文秀，你管府中的杂事倒也罢了，怎么连爷身边的人也管起来？”
　　嫡福晋有些不悦地看了她一眼，却匀出一半目光观察十四爷的反应。粗枝大叶的十四爷居然好像注意到了那目光，懒洋洋一笑。
　　“你们别跟爷虚虚实实的，累不累啊，这丫头是八哥昨天送我的。”
　　此言一出，那些福晋们眼神顿时变化万千，有的立刻收敛作贤良状，有的好像要拆了我，有的自持身份不再看我…至于搞得这么复杂吗？好像我对她们有多大威胁似的。
　　“这么说，这丫鬟是八哥的人了？哟，那我可要注意照顾到了。”
　　娇滴滴的文秀福晋说我是他的人？呵，这是褒扬还是贬低我都分不清了，心里是暗喜还是恼怒也分不清。遇到八爷的事儿，我大概就没有能头脑清楚的时候，没有能表现完美的时候。第一次看到他就那么盯着看，尽显小白本色…
　　“怎么了，在想八哥？”
　　十四爷笑了笑，夹了一筷子菜。我还沉浸在刚才的回忆中，丝毫没注意到他的声音是不是已经带上了寒意。然而被这么问还是很尴尬，于是只好老老实实地低头盯着地。
　　“菜快凉了，大家快吃吧。”
　　嫡福晋温和地说了一句，我舒了口气，有点感激她这句话。向她看去的时候却意外在她脸上发现了一种微妙复杂的表情？再看其他福晋们看我的眼神，居然大都定格在轻蔑，似乎在嘲笑我这个“丫鬟”妄想攀高枝儿。
　　一口气从心底冲了上来，我咬咬牙忍住了，在这一刹那我恨十四爷，在这么多人面前让我如此窘迫，更恨他让我在这一大群有身份的女人中凸显我的身份低下，虽然身份并不是我看重的。
　　“我对八爷，只是忠心，你能不能别再拿这件事……”
　　我忍住心里的不舒服，淡淡地说，声音不大，只是想告诉十四爷不要再拿我的这点心意开玩笑。
　　“放肆，一个奴婢竟然自称‘我’，还敢对十四爷大呼小叫？进了十四爷府里的奴婢就要对十四爷忠心！还有，你一个奴婢怎能对主子这么你你我我的？”
　　那位文秀福晋耳朵还真是……总之，她算是终于捏住了我的错，立刻滔滔不绝地对我进行各种人身攻击。看着她精致的眉目和一张一合的嘴，我有一种冲动想要把饭碗扣在她脸上！
　　“再说了，八爷也是你一个奴婢能肖想的吗？”
　　这句话和她脸上的不屑终于点燃我的小宇宙！刹那我就觉得脑子里有根理智的弦绷断了！他娘的不管了！就算她是福晋，我今天也要收拾了她！
　　我目光炯炯地抬头——刚要爆发，就被十四爷打断：
　　“好了，文秀你不要借题发挥了，知道你是个伶牙俐齿的。这丫头这样说是爷准过的，再说八爷是爷最尊重的兄长，对八爷忠心就是对爷忠心了，我们亲兄弟不分这些你你我我的。”
　　话音严厉了一点，嫡福晋立刻插话，
　　“妹妹啊，你也有七八个月的身子了，不要为了下人的小事大动肝火啊。”
　　文秀福晋得到如此劝慰，不得不乖巧地答应了，但眼里透着不甘，大概在这种情况下，福晋对上丫鬟，十四爷应该帮着她把我拖出去打吧？轻描淡写地说她几句大概已经是对我天大的偏袒了？
　　然而这可笑的偏袒是在我受够了一通侮辱后才得到的，真说不上感谢了。我咬着牙齿只觉得脸都疼了，这个十四可真会劝架啊！要不是他那番话中没有轻视我对八爷的…我早就不管不顾地爆发了！不偏不倚地说了他的侧福晋几句，害的我有火发不出，几乎憋到内伤……
　　好容易等所有人都吃完了饭，当然，很多人都是只看热闹不吃饭，我心里实在不明白有什么热闹比得上安安稳稳坐在椅子上吃一顿热饭好。
　　十四爷回自己的外书房午睡，我当然也得跟着，期间他没说过话，我也缄默不言，完全没有讨好他的心情和打算。等他睡下，我才觉得饿得发昏，于是回到旁边自己的屋里找了点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