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殇(已完结)》老历

19、第三章(6)

　　今天的天空很美、很蓝-—是那种纯净无瑕的湖蓝色。福建水手们像往常一样操练。一切显
　　得是那么的平和。

　　突然，几声炮响打破了这里的一切。

　　大家都停了下来，向海面张望着，不知道怎么回事。

　　“砰！砰！”又几颗炮弹在沙滩和港□□炸了！

　　水师提督抽出望远镜，发现海上又一堆军舰。它们都升着三色旗————不错！那是法兰西的国旗！

　　“备战！备战！法国鬼子进攻了！”他喊道。

　　而这时，在法国的旗舰上，司令孤拔看着沙滩上四处奔跑的中国士兵，脸上露出了十分得意的微笑：“五————，真是可怜啊！一想起前几天还受过他们的盛情款待还真有些下不了手啊，通知‘伏尔他’号向马尾船政局开炮。”

　　半个小时之后，福建水师————全军覆没。

　　天空依然是纯净无暇的湖蓝色，叫人看着神清气爽。

　　海水混着血红，变成了紫色。这紫色的海水仍旧一起一伏地拍击着沙滩上的礁石，把那些石头都给染紫了。

　　孤拔看着海面上漂浮的，一望无际的尸体，微笑着对身边的军官说：“真可惜，没把摄影师带来，如果能把这拍下来，从去参展，肯定能获奖了————”

　　长春宫内，慈禧悠然自得地倚在榻上，听着留声机里传来的曼妙音乐，手指则轻轻地点着拍子。
　　奕儇左手提着朝服的前摆，右手抱着红顶子，不顾一切地向前冲着。

　　李连英看傻了，他从未见到平时小心谨慎的醇亲王会如此失态，他急忙伸手拦住了他。

　　“哎呦！醇王爷！您这是怎么了？这么急赤白脸的？”

　　“我、我要见太后！”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回答道。

　　“ 现在？现在可不行，您听听……”他指了指大殿说：“老佛爷正在听洋玩意儿呢！”

　　“可……”奕儇指着奏折说：“可我这是军国大事！！”

　　李连英露出了不屑的神情，他又指了一下旁屋：“皇上也刚刚来，也不是在那儿等着？”

　　这句话噎得奕儇半天都说不出话来，最后他将一张银票塞进了他的手里：“军国大事！刻不容缓！”

　　李连英瞟了一眼手上的银票，顿时吓了一跳—-- 一千两.

　　“那您在这儿先等等……奴才这就去试试看。您到那儿等等。”

　　“好、好。”他点了点头。

　　可要进去的时候，他后悔了。刚刚急糊涂了，忘了李连英说过皇帝也在这儿。他想躲开，
　　可已经来不及了——－皇上已经看到自己了。

　　无奈，他只得一步跨进来。

　　“微臣奕儇叩见皇上。”

　　“免了，坐吧。”他淡淡地说，并无再多表示。

　　房间里的气氛霎时间变得尴尬起来。

　　两人的目不停地飘向房间的角落，可没过多久就聚焦在一起，然后又不自然地转到别处，么过几分钟又相遇了。

　　终于载湉打破了沉默：“今天……今天你找太后有什么事？”

　　奕儇急忙答道：“军务、军务。”

　　他的语气是那么诚惶诚恐，让载湉的心里很不舒服————看来他已经不把我当作儿子了。

　　这时，李连英已到了门口，他猫着腰，毕恭毕敬地说：“太后口谕：传皇上，醇亲王晋
　　见——”

　　杏香味儿弥漫在长春宫的每个角落，猜的出慈禧最近失眠了。载湉走到他的身边，郑重地行礼道：“儿臣给亲爸爸请安——”

　　“嗯，起来吧。”她懒洋洋地说，然后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说：“皇上，坐这儿吧。”

　　载湉坐了下来，偷偷地眼角瞟了瞟旁边的亲爸爸————她虽然还保持着唯一的样子，但载湉看得出她有些憔悴，眼睛浮肿着————是不是昨晚哭过？

　　“奕儇，”她无精打采地看着护指上的珍珠玛瑙，问：“你今天这么心急火燎地找我有什么事吗？”

　　“太后，”奕儇从袖管理抽出一本奏折，交给李连英：“闽浙总督何璟来报……”

　　他偷瞄了慈禧一眼说：“福建水师……福建水师……”

　　“福建水师怎么着了哇？”她靠在靠枕上，翻着奏折，很不耐烦地问。看得出她想快点结束这次会面。

　　“全军覆没了！”他一字一顿地说。

　　这句话如同一声惊雷，把她给炸醒了：“什么！”

　　“七月三日，法军突袭马尾港，福建水师全军覆没。船政局也一同被炸毁！”

　　慈禧的手颤抖地连奏折都拿不住了。载湉看到她的眼里满是惊恐。

　　“死伤多少？”载湉忍不住问。

　　听到儿子的声音，奕儇吃了一惊，头都没敢抬一下：“击沉船只二十八艘，死伤七百余人——”
　　“亲爸爸，”他转向慈禧：“法国人都达到家门口了，宣战吧！”

　　慈禧狠狠地瞪了一眼，他不作声了。

　　“我看，”她终于镇定了下来：“这宣战先缓缓吧……”

　　听到这句话，载湉的心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