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转学后多了个阴冷同桌》微辣不伤胃

2、同桌

　　自从母亲过世后，这是唐嘉叶第一次对老唐发这么大的脾气，等到回家把自己关进房门后，才意识到自己说话过分了，恐怕是真伤了老唐的心。又想到明早要早起去新学校报到，心里有事的唐嘉叶闭着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一整晚，直到听见客厅里传来的轻微动静。
　　唐嘉叶想开门看看，却碍于面子，要是跟老唐对上，这得多尴尬？她从床头柜拿起手机，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听见玄关处传来门锁的动静，她再也无心睡眠，一脚踢开被子，小心地踮着脚凑到卧室窗户旁，透过缝隙观察楼下的情况。
　　司机小刘从老唐手中接过行李，老唐坐在后座掏出手机，车子在夏日夜半的细微虫鸣中驶出家属院。
　　这样的场景唐嘉叶已经习惯了，在东海时，老唐一年到头也回不了几天，这次为了自己转学的事，倒是破天荒陪了自己小半个月，虽然期间两人相处并不愉快。
　　唐嘉叶目视车辆彻底消失在视线中，这才躺回了床上，发泄完情绪后的舒畅感已经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失落。
　　手机屏幕亮光，一连弹出好几条消息，唐嘉叶打开手机，点开聊天页面置顶的一股子中老年味儿的荷花头像，里面是老唐发来的几段长对话还有几份文档。
　　唐嘉叶撇了撇嘴，心说老唐这是真生气了，以往从来都是发的语音。多大人了？这是要跟自己闹脾气？想到这，她难得仔细看了老唐给她发的消息，总结起来就是一份《南邺一中校园攻略》，还有一份《家属院生活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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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嘉叶早早起来，挑了件素雅的窄袖连衣裙，凌乱多日的披肩长发梳成一个马尾，背着一个挂满小布娃娃的白色帆布包，对着镜子反复打量，这才满意出门。
　　一中高三年级返校的两天后，准高二的清北班和几个重点班的尖子生们也提前结束了暑假生活，一脸愁容地归笼。
　　唐嘉叶本以为自己的这番装扮应该是很适配青春女高形象的，直到她在一中校门看见统一校服着装的人群，这让本就身材高挑容貌出众的唐嘉叶格外引人注目。
　　为了掩饰尴尬，唐嘉叶只能低头翻看老唐发来文档中的一中校园地图，以回避四面八方投射过来的目光，然后脚步不自觉地往校门口家长等待区域靠近，假装自己是来送人上学的。
　　“你这孩子，咋杵在这呢？老师可等了你老半天。”贺卫国声音洪亮，一路小跑带着腰间的钥匙串叮当作响，在家长们狐疑的眼神中来到了唐嘉叶身前。
　　“动静小点啊，我要社死啦！”唐嘉叶咬着唇，心中默默呐喊，抬头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贺老师好。”
　　贺卫国是清北班的班主任，认识他的家长不在少数，清北班的几十个尖子生也是惹人瞩目，这漂亮姑娘是个生面孔，像是新转进的？
　　“哦，对了，你等会儿，老师给你去保卫处把通校登记给办了。”
　　从昨晚饭局到现在，贺卫国对自己都很是热络，也不知道是不是收了老唐的好处，唐嘉叶想着时，身旁的家长像是野生动物园围观大熊猫似的对她议论纷纷。
　　“小姑娘优秀啊，高二能插进清北班。”
　　“应该是其它省重点转学进来的，你看人家宋老师多客气。”
　　“老师都喜欢好学生，肯定是了不得的尖子生。”
　　“……”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话听在唐嘉叶耳中格外刺耳，还有些心虚。可这一切又不是她选择的，自己为什么要心虚呢？总之，她问心无愧。
　　带着些奇奇怪怪的心绪，唐嘉叶跟着贺卫国身后，不知不觉就到了教室门口，门口的绿色班牌写着高二七班，七班就是一中的清北班，位置在笃行楼顶层。
　　唐嘉叶左顾右盼，发现这一层只有七班这一个班级，一班独占一层，难道这就是清北班的待遇？
　　“同学们先停一下，跟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班新转进的唐嘉叶同学。”贺卫国这一嗓子将趴了一片的7班学生给叫醒了。
　　“大家好，我叫唐嘉叶，请大家多多关照。”唐嘉叶抿嘴微笑。
　　虽说心中尴尬，出于礼貌，唐嘉叶的表现还是十分得体大方。
　　“喔~”教室里起哄声一片，肉眼可见，不少男生困意全消，落难公主的颜值还是很能打的。
　　7班一共51人，由于是物理类，男女比例达到了夸张的4：1，高二这会儿还能转来个赏心悦目的女同学，和尚庙自然得炸锅。
　　“愣着干嘛？给新同学搬桌椅去！”
　　“好嘞！”也不知贺卫国冲谁甩了一嗓子，一个男生应声麻溜地窜了出去。
　　不一会儿，唐嘉叶看着那个男生气喘吁吁抬着一副桌椅进了教室后门，将她的桌位摆放在教室左边最后一排，与教室唯一一张孤零零的桌子拼在了一起，然后在桌子前面坐了下来。
　　今天是一中名校种子们的开学日，贺卫国还有一堆会议等着他，很快7班就恢复了无人监管的躺平模式。
　　“哎，你是靠关系进来的吧？”唐嘉叶来到属于她的座位，拧开水瓶正准备喝水，之前那个热心同学突然转过身来，小声叨叨一句。
　　这句话一出，喝水喝到一半的唐嘉叶差点被呛死。
　　“咳咳咳——！”唐嘉叶放下没盖好盖子的水瓶，捂着胸口咳了几声。
　　“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我爸让我跟你多交流，让我多照顾照顾你。”语出惊人的贺子遇连忙摆手，以免对方误会。
　　“令尊哪位？”唐嘉叶喘过气来，眯起眼睛。
　　“我叫贺子遇，我爸贺卫国，教师子弟，走后门进来的。”贺子遇拍拍胸脯，言语大方。
　　你倒是挺骄傲，唐嘉叶心里想着，把下巴磕在书桌上，问：“那你成绩一定很好吧？”
　　“一般一般，倒数第三。”贺子遇嬉皮笑脸。
　　“那恭喜你，今天进步了一个名次。”唐嘉叶抿唇。
　　“害，这都不算啥，别有什么心理负担，该玩玩，该睡睡，该学学，我爸为一中鞠躬尽瘁几十年，清北班多我一个混子怎么了？我可听我爸说了，你爸当年在咱们一中也是叱诧风云的人物，现在又是一中校友基金会的理事，那可是咱们一中的财神爷，你来咱们班，校长老爷也挑不出错。这要是搁在古代，您这就是公主驾临地方，体察民情来了。”
　　这人不仅自来熟，脸皮也挺厚，妥妥社牛没跑了，虽说这话理歪了些，唐嘉叶也大概明白对方这是在打趣。
　　与贺子遇接着扯了几句淡，唐嘉叶这才想起问左边的神秘同桌是何方神圣，全班就空这么一个座位，更离谱的是，从桌腿，桌肚到桌面，试卷，教材，练习册，或坐或立或瘫，杂乱无章，惨不忍睹。
　　“害，落神啊，他是自由人。”
　　啥是自由人？唐嘉叶一头问号。
　　见唐嘉叶皱眉不解，贺子遇随意解释：“就是字面意思上的自由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那种。”
　　“老师也不管他？”唐嘉叶瞪着眼睛，难以置信。
　　“管不着，其他老师懒得管，至于我爸，他对学生向来讲究一个‘以德服人’，追求的是‘润物细无声’的境界。”贺子遇顿了顿，又耷下眼皮补充：“除了对我吆五喝六。”
　　随意翘学，老师也不管？感情自己这是摊上了个混世魔王啊，也不知道这尊大神是以何种方式进入7班的？唐嘉叶脑补出一个染着黄毛，喜欢抽烟，桀骜不驯的纨绔子弟形象。毕竟，东海的国际高中并不缺这样的例子。
　　“我可以申请换个同桌吗？”唐嘉叶的心理设想让她无法接受一个这样的新同桌。
　　“恐怕不行。”贺子遇无奈摊手。
　　“呵呵，刚刚还说校长老爷都得给我三分面子，果然是满嘴跑火车。”唐嘉叶嘴唇翕张，小声蛐蛐。
　　“这是七班的规矩，所有学生两两配对，组成学习搭子，不巧，咱们班对2取余，就剩落神一根独苗。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落神这人除了有点冷，人还是挺不错的。”
　　这话说了等于白说。
　　罢了，井水不犯河水，唐嘉叶将桌子往右边移了移，与左边那尊大神的桌位隔出一道缝隙。
　　贺子遇这人说话不着调，做事还是很勤快的，很快就替唐嘉叶将教材，习题册给领了回来。唐嘉叶翻了翻数学教材，看到那一堆陌生的公式符号，眼皮就忍不住向下坠落，抬头看见贺子遇那货已经枕在胳膊上睡过去了，一夜未得好眠的困倦感裹着她加入了7班的躺平大军。
　　果然，不管是在哪个地方，在教室永远比在家里睡得香。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一阵打闹声如同魔音贯耳，将睡懵了的唐嘉叶从臂弯里拉了起来。
　　唐嘉叶伸直双臂，扭扭脖子伸了个懒腰，顺带着将桌角的水杯给碰倒了。唐嘉叶睁大眼睛，心说不好。
　　下一秒，一只手越过那道缝隙，两指稳稳钳住了杯底，不过还是晚了半步，倾斜大概60°的杯子在左边桌子上留下一片水渍。
　　唐嘉叶顺着白皙的手腕看去，映入眼中的是一张阴沉的脸。那眼神，戾气十足，像是下一秒就要上来抽自己，她本能想要道歉，可迎着那人阴恻恻的目光，“对不起”三个字却是卡在喉间，怎么也吐不出来。
　　郑落站起身，抽出纸巾将两个泛黄笔记本上的水渍吸干，拉开窗户，垒在一起放在空调外机上晒，转过身来，低眉俯视唐嘉叶，说：“没人教你犯错了要道歉？公主病还是玻璃心？”
　　这话说得过分了。
　　“对啊，我就是公主病，有种你打死我！”唐嘉叶浑身紧绷，手指甲掐进肉里，抬头对上郑落的眼睛，紧抿唇线。
　　“哎哎哎，有话好好说，落神你别吓唬人家小姑娘。”教室后边的动静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满教室乱窜的贺子遇一路小跑过来，挡在了俩人的中间。
　　“咚咚咚。”有人敲了教室后门，对里面喊了一嗓：“郑落同学在吗？你们贺老师有事找。”
　　郑落揉了个纸团扔进教室后面的垃圾篓里，一言不发地绕过唐嘉叶出了教室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