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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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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慈宁宫笼罩在一片肃杀之中。
太后震怒之下,亲自督办此案。高舒沅陪侍在侧,细查近日出入宫禁的记录。
"这半月来,唯有修缮御花园的工匠进出频繁。"她指着册子上一处墨迹,"其中有个姓严的匠人,三日前突然告病。"
扈啸如立即命玄十三去查,回报却是查无此人。那匠人的身份文书全是伪造,入宫后便如泥牛入海。
"看来对方在宫中经营已久。"太后揉着额角,"连尚宫局都被渗透了。"
承安安静地坐在祖母身边,小手摆弄着九连环。忽然,他抬起头:"皇祖母,那个戴黑帽子的叔叔身上有桂花香。"
孩子无心的一句话,让高舒沅心中一动。这个时节宫中多用龙涎,唯有尚衣局因熏染衣物,还存着去岁的桂花香。
是夜,她与扈啸如悄至尚衣局。在存放香料的库房中,果然找到一顶被遗弃的玄色帷帽。
"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扈啸如拈起帽檐上沾着的香粉。
证据指向尚衣局掌事女官。然而当侍卫前去拿人时,却发现她已悬梁自尽。
现场留有一封认罪书,声称因怨恨太后责罚而行凶。但高舒沅细看笔迹,发现与当年崔相府中搜出的密信如出一辙。
"又是严先生的手笔。"她将认罪书掷于案上,"此人惯会金蝉脱壳。"
扈啸如沉思片刻,忽然道:"既然他们想让我们以为案子已了..."
"那就如他们所愿。"高舒沅会意。
翌日朝会,皇帝下旨结案,以女官畏罪自尽论处。暗中却布下天罗地网,只等真凶放松警惕。
这日承安在御花园玩耍,故意大声说:"爹爹说案子结了,明日就带安儿去西山骑马!"
暗处果然有人影闪动。
是夜,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潜入摄政王府书房。就在他翻找密件时,灯火骤亮。
"严先生,久候了。"扈啸如执剑而立。
严先生见行迹败露,欲咬毒自尽,却被高舒沅银针所阻。
"先生何必求死?"她淡淡道,"阿史那尚且活着,你就不想见见故人?"
听到北狄王的名字,严先生脸色骤变。
经过审讯,一个惊天阴谋浮出水面。原来崔相余党与北狄部分贵族勾结,意图扶持阿史那的幼弟上位,换取边境五州。而朝中,他们计划毒杀承安,嫁祸太后,挑拨皇帝与摄政王的关系。
"好一招一石三鸟。"扈啸如冷笑,"可惜算漏了一点。"
"算漏了人心。"高舒沅接口,"阿史那宁可求助敌人,也不愿做傀儡。"
严先生闻言,终于颓然倒地。
结案那日,皇帝下旨彻查崔相余党,朝野为之一清。太后特意召高舒沅到慈宁宫,将一对凤钗插入她发间。
"好孩子,"太后眼中含泪,"这次多亏了你。"
腊月里,第一场雪覆盖了京城。
摄政王府暖阁中,承安正跟着母亲学画梅。孩子握着毛笔,在宣纸上画下一枝歪歪扭扭的红梅。
"娘亲看!"承安献宝似的举起画作,"安儿画的梅花!"
高舒沅温柔一笑,执笔在旁题字:
"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
扈啸如下朝归来,见到的便是这样温馨的场景。他解下披风,从怀中取出一枝红梅:"路过梅园,见这枝开得好。"
承安扑过来要花,一家三口笑作一团。
是夜,高舒沅在灯下修补那本《幽兰操》。扈啸如坐在对面批阅奏章,偶尔抬头看她一眼。
"今日陛下问起,"他忽然道,"是否该给承安请太傅了。"
她抬头微笑:"王爷觉得呢?"
"本王觉得..."他放下朱笔,"该给他添个妹妹了。"
烛火噼啪,映着两人相视而笑的身影。窗外雪落无声,而屋内的春天,才刚刚开始。
腊月二十三是小年,摄政王府里张灯结彩。
高舒沅正在厨房亲手做年糕,忽然被一双手从身后环住。扈啸如将下巴抵在她肩头,看着她熟练地将糯米团捏成小兔模样。
"王爷今日回来得早。"她侧首,脸颊不经意擦过他的唇。
他顺势在她颊边落下一吻:"想你了。"
承安举着刚写好的福字跑进来,见到父母相拥的模样,立即用小手捂住眼睛,却又从指缝里偷看。扈啸如笑着将儿子抱起,让他坐在自己肩上。
"爹爹,"承安小手抓着父亲的发冠,"安儿也要亲亲娘亲。"
高舒沅踮脚在儿子脸上亲了亲,不料扈啸如却趁机在她唇上偷了个香。承安咯咯笑起来,学着父亲的样子在她另一边脸颊也亲了一下。
厨房里糯米香甜,窗外红梅映雪,其乐融融。
除夕夜,一家三口在暖阁守岁。
承安坚持要自己包饺子,小手捏出的饺子歪歪扭扭,却格外认真。高舒沅耐心地教他,扈啸如就在一旁看着,目光温柔。
"娘亲,"承安举着一个小元宝状的饺子,"这个给爹爹,祝爹爹财源广进。"
扈啸如接过儿子亲手包的饺子,眼中满是笑意:"安儿可知,爹爹最大的财富就是你和娘亲。"
子时将近,承安终究撑不住,在父母中间睡着了。高舒沅轻轻拍着儿子,哼着江南的童谣。扈啸如为她披上外衣,将她连同儿子一起拥入怀中。
"这一年,辛苦你了。"他在她耳边低语。
她靠在他肩上,看着怀中熟睡的儿子:"有你们在,再辛苦也值得。"
窗外爆竹声声,烟花绚烂。他在漫天光华中小声问:"明年此时,我们家里会不会多个人?"
她脸颊微红,在他怀中轻轻点头。
元宵佳节,扈啸如特意推了宫宴,陪妻儿逛灯市。
承安骑在父亲肩上,小手举着糖葫芦。高舒沅戴着帷帽,被扈啸如牢牢护在身侧。
"爹爹看!"承安指着最大的走马灯,"上面画的是爹爹打胜仗!"
扈啸如笑着买下花灯,又给妻子选了一盏玉兔灯。三人行至猜谜处,高舒沅一眼便猜中好几个谜底,赢得满堂彩。
"娘子好才学。"扈啸如在她耳边轻笑,顺势往她手里塞了块酥糖。
回府的马车上,承安枕着母亲的腿睡着了。扈啸如握着高舒沅的手,指尖在她掌心轻轻划着字。她仔细辨认,竟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王爷何时也学会这些了?"她轻笑。
"跟某个才女学的。"他低头,隔着帷帽的轻纱吻她。
车帘外灯火阑珊,车帘内温情脉脉。
开春后,太医确诊高舒沅有孕。
消息传出,太后亲自送来厚礼,皇帝也下旨赏赐。承安得知要有妹妹,整天围着母亲转,小大人似的叮嘱:"娘亲要多吃点,妹妹才长得壮。"
这日高舒沅在院中晒太阳,扈啸如下朝回来,见她靠在躺椅上小憩,便取了薄毯为她盖上。动作虽轻,还是惊醒了她。
"吵着你了?"他在她身旁坐下,让她靠在自己肩上。
她摇头,握着他的手放在微隆的小腹上:"今日孩子动了。"
他屏息感受,果然察觉到轻微的胎动。这个在战场上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男人,此刻竟激动得说不出话。
"啸如,"她柔声问,"若是儿子..."
"若是儿子,我们教他文韬武略;若是女儿,"他轻抚她的腹部,"我们宠她如珠如宝。"
海棠花瓣随风飘落,落在他们相握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