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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宴会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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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
宫道上的马蹄声与车轮声交织,护送宾客的禁卫身着铠甲,腰间佩刀、背上挎弓,神情肃穆地分列两侧。阳光照耀下,禁卫的甲片都泛着冷光。麟德殿外早已热闹起来,一众宫女穿梭其间,她们身着统一的宫装,发髻上插着精致的双钗,钗上珍珠随着脚步轻轻抖动。
她们神态自若,有的手举绘着精致彩纹的绢灯,引着前来赴宴的宾客往麟德殿走;有的则捧着朱红漆盘,或往桌案上摆放玉盏珍馐、或收存宾客递来的名帖,往来穿梭间井然有序。
殿内宽阔敞亮,雕花长窗尽数推开,阳光洒进来,落在殿中金柱上。乐师们在殿角调试乐器,琵琶的清音、笛子的悠扬隐约传来,与殿外的车马声交织;侧殿里,舞姬们身着纱裙静待吉时,绯红的轻纱层层叠叠,鲜亮得惹眼。整个宫廷都浸在宴会前的盛大与忙碌里,连空气都仿佛带着几分紧张的热闹。
唯有姚金玲与刘三好,得了难得的休息。两人趁着尚宫局上下都忙着筹备,没人管她们这些小宫女的空挡,便悄悄往往“离人井”那边去了。
“布公公说过,宫里要是有宫人去世,大多什么痕迹也不会剩下。” 走在前面的刘三好忽然开口,带着几分怅然:“但这口井不一样,据说井水流向宫外,所以好多人都来这里寄托哀思,时间久了,大家就叫它‘离人井’。”
姚金玲跟上她的脚步:“就是之前帮着娘周全丧仪的那位布公公吗?”
“嗯。” 三好点头,满是感激的说:“布公公人很和善,那段日子,你生病了,娘也挨了打,都是布公公帮衬着我。”
说话间,两人已到了“离人井”边。这里仿佛比别处凉了好多,只有风吹过树叶时发出 “簌簌” 的声音。
刘三好缓缓跪下身,眼圈悄悄地红了:“娘,我和金玲来看您了。
姚金玲也跟着跪下,她打开纸包,取出点心,恭敬的放在井边的石台上:“娘,这是这是我受司珍表扬时得的赏,我和三好现在都好好的,都顺利进了尚宫局,三好在司制房学,我在司珍房。我们还互相教手艺,她教我缝补,我教她制钗,将来一定能做出最漂亮的钗和衣裳,在宫里好好立足,不让您担心。”
三好看着石台上的桂花糕,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娘,您还记得吗?以前在家的时候,金玲总跟在我身后,后来家里出事,咱们三个一起跑娘!金玲她虽然记不起这些了,可她还是跟以前一样,处处想着我......”
姚金玲听着,心里五味杂陈。她抱住刘三好,感受到她肩膀在轻颤:“三好,对不起,我总记不起以前的事,可我知道,只要我跟你在一起,就觉得踏实。不管以前怎么样,现在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以后也一定是。”
“我知道,我不怪你。” 刘三好抬手擦了擦眼泪,转而对着井口轻声说,“娘,女儿现在在司制房,每天都好好学做活,不偷懒,也不跟人吵架。说不定哪一天,爹的冤屈能洗清,到时候,咱们一家就能团圆了,您说对不对?”
“肯定能的。” 姚金玲紧紧握住三好的手,想要把自己的力量传给她:“娘也肯定盼着这一天呢。那些现在高高在上的人,手里的权利也不是一辈子的。咱们现在先好好学手艺,把自己顾好。等咱们有能力了,先不让自己受欺负,再要帮着像娘这样蒙冤的人,让她们能有地方说理,不用再活得提心吊胆。”
三好抬起头,看着金玲的眼睛。她忽然笑了笑:“金玲,每次我慌的时候,只要听你说这些,我就觉得不慌了。你跟以前一样,总能给我底气。如今在娘的见证下,我们结拜成姐妹吧?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一起扛,再也不分开。”
金玲心里一热,用力点头:“好啊!那咱们得先说好,谁是姐姐,谁是妹妹?”
“当然是我!” 三好瞬间挺直脊背,脸上露出了点往日的娇憨:“我虽然和你同年出生,但比你大两个月呢。如今还比你懂宫里的规矩,当然该我做姐姐。”
金玲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好啊,三好姐姐。以后就靠你护着我了。” 心里却偷偷想:若是算上我在现代活的二十多年,我可比你大不少呢。不过,看三好这样开心,让她做姐姐也挺好。
两人对着离人井,并肩跪直身子,双手紧紧交握在一起。
“今日在娘的见证下,我刘三好,” 三好先开口,声音郑重:“愿与姚金玲结为异姓姐妹。”
“我姚金玲,” 金玲跟着说,语气同样认真:“愿与刘三好结为异姓姐妹。”
两人对视一眼,齐声说道:“此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相负,不相弃。若违此誓,天地不容!”
说完,她们同时俯身,对着井口郑重地磕了三个头。
清风吹拂过她们的发梢,仿佛是江采琼在九泉之下,温柔地回应着女儿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