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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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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公主看起来烧得的确很严重,已经到了神志不清的地步,嘴里不断口齿不清地念叨着听不清的话,手却抓着淑妃的衣服不放开。
淑妃看起来很慌乱,也顾不得礼仪,将孩子放下,走到白羽歆身前急切地问:“你能救救我家月儿吗?她不知道怎么回事,不仅高烧不退,还一直说‘好怕’,‘别过来’。”
白羽歆轻声安抚了淑妃几句,上前查看九公主的情况,那孩子呼吸急促,看上去的确不仅仅是高烧。
“敢问淑妃娘娘,九公主最近有去过什么地方,或者看到过什么东西吗?”
淑妃仔细回忆了一下,摇摇头:“没有,月儿走路都费劲,能去哪儿呢?她最多就在寝宫里面走一走。”
寝宫里......
白羽歆一边拿出治疗高烧的药,叮嘱宫女烧些热水把药煎了,一边用帕子给九公主擦拭身子。她若有所思地思考着,在淑妃焦急的视线中缓缓开口。
“淑妃娘娘,敢问永和宫近日有没有其他人来往?”
思索了片刻,淑妃忽然面如土色,半晌才开口说话:“只有皇上来过。”
宫女很快按照白羽歆的叮嘱将煎好的药送了上来,淑妃不放心,亲自将药吹凉了喂给九公主。
白羽歆早些时候听过宴崇的其他传闻,虽然都说“虎毒不食子”,但宴崇显然不在此列。他对于皇子公主们全然没有感情,除了在他登基前出生的长公主以外,其他皇嗣鲜少能与他见面。
宴崇子嗣绵薄,公主共四位,皇子有五位,其中一个年龄尚小,无力与其他皇兄争夺什么。除此之外,还有几个生下来没多久就夭折的,虽然人已经不在了,但还是算在皇嗣里,有自己的排序。
排在九公主前边的八皇子就是三岁得了咳疾逝世的。得病的皇嗣病症都被记录在册,白羽歆被其他太医使唤着做事时偶然看到,趁没人在意时翻阅了一会儿。
这上面的记录实属详细,白羽歆一边翻阅着,一边感慨记录人的用心。
不知是不是遗传了宴崇的体质,很多皇子公主身体都不太好,各种疾病不断,有的甚至到了每日用药不得停歇的地步。
似乎是药起了效果,九公主脸色转好了不少。她睁开眼睛,对淑妃笑了一下:“娘。”
“月儿。”淑妃喜不自胜,看起来很激动。
“太好了,九殿下终于没事了!”一直陪在淑妃身边的宫女也很欣喜。
突然,九公主扯了扯淑妃的袖子,一双大眼睛不安地打量四周:“娘,我看到有个姐姐......她被父皇杀——”
话还没说完,淑妃捂住九公主的嘴:“不许胡说。”
一旁的宫女却忽然想到了什么:“娘娘,夏竹她失踪有几天了。”
淑妃仔细一想,确实有一阵子没见到夏竹,人在她眼皮底下消失,却没一人发觉,不由得有些恼怒。
“春桃,这么大的事怎么才告诉我?”
“娘娘息怒,并非是奴婢知情不报,只是之前夏竹这丫头就爱偷懒耍滑,奴婢以为她寻了个僻静地方偷懒去了,奴婢实在不知啊!”春桃吓得跪在地上,脸色比生病的九公主还要惨白。
“你起来吧,本宫还没说什么呢。”淑妃摆摆手,转而看向其他人,“秋葵,冬梅,你们最后一次看到夏竹是在什么时候?”
秋葵仔细想了想:“回娘娘,奴婢上次见到夏竹是在三日前,平日我们不经常在一起干活,也不同寝,所以不太清楚。”
冬梅听到九公主先前这番话,早已陷入回忆中,听到淑妃叫她,有些慌乱。她表现得犹犹豫豫,不知道该不该说。
“娘......娘娘,奴婢实在惶恐,不敢妄议皇上,只是不知道该不该说......”冬梅身子都在颤抖,眼神盯着地上,不敢与淑妃对视。
“你们,先下去吧。”淑妃见状,让外面那些守着的太监宫女全都出去。
太监宫女们应了一声,静悄悄地走出门去,最后出去的宫女关上了门,房间突然变得有些昏暗。
白羽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出去,她总觉得好像听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淑妃道:“现在没有外人了,你但说无妨。”
冬梅这才开口:“娘娘,奴婢......奴婢在三日前的晚上和夏竹在一起干活,后来皇、皇上来了,有人吩咐她去煮醒酒汤。夏竹煮了醒酒汤就送过去了,后面......就再也没回来。”
淑妃的脸色逐渐变得很难看,三天前皇上确实来过永和宫,当时他喝的酩酊大醉,几个护卫甚至要架着他才能走过来。
皇上身边的太监下去叮嘱宫女煮醒酒汤,然后皇上杀了夏竹,正好对应了月儿说的话。
可是,皇上为什么这么做?
淑妃想着,皇上无论如何,总不至于要对宫中人赶尽杀绝的。可她太天真了,以为宴崇会有皇帝一惯的气度,却不想宴崇何时展现过合格皇帝的一面。
这时候,九公主撑起身子贴近淑妃身边,将没说完的话说下去。
这次淑妃没有阻拦,她似乎陷入极度惊讶中,也为自己身为一宫之主连身边的宫女都保护不好而自责。在她的疏忽下,一个人悄无声息地失去生命,这对于她来说太过惊讶。
在九公主的话中,白羽歆逐渐拼凑出事情的来龙去脉。
三日前的夜晚,皇帝宴崇喝醉了酒,来永和宫寻淑妃。宴崇身边的太监张福海叮嘱冬梅和夏竹煮碗醒酒汤送过去。
夏竹煮了醒酒汤,送到宴崇歇息的地方。宴崇见了夏竹,心生歹念,想要强迫她。夏竹不从,慌乱中挣脱,想要逃走。宴崇恼羞成怒,抽出身边护卫的剑捅穿了夏竹的心口。
九公主宴明月正巧被宴崇进来的动静吵醒,前去查看,却在门缝中看到宴崇杀了夏竹的全过程。宴明月年纪尚小,看到这场景吓坏了,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护卫想着悄无声息地处理了夏竹的尸首,推开门,却看见吓傻了的九公主正愣愣地站在门外。
“九公主,您怎么在这里。”护卫显得很慌乱。
“明月?”宴崇神志有些不清,却在这时扮演起了一个好父亲,“明月,过来,让父皇抱抱你。”
明月吓坏了,呆愣在原地,十分害怕。现在她的父皇杀了夏竹,谁能保证下一个不会是她呢?
护卫拖着夏竹的尸体离去,不知是不是错觉,宴明月跟夏竹的眼睛对视了。那双一向神采飞扬的眼睛此刻写满了不甘,像一潭死水,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光彩。
宴崇跌跌撞撞走过来,抱住宴明月,在接触她的那一刻,宴明月撕心裂肺地哭起来,挣脱了宴崇的怀抱。
宴崇失了面子,这才在听说宴明月生病后禁止太医为她诊治。
原来是惊吓过度,九公主才烧得如此厉害,见宴明月面色好了不少,烧也渐渐退了下去,白羽歆放心了许多。
宴明月一面说着,淑妃一边掩面哭泣。她曾对皇上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却不想他竟当真冷血至此。宴明月是他的亲骨肉,可宴崇却丝毫不顾她的安危。
“娘娘,不必伤心了,您看,明月殿下不是已经治好了吗。”
宴明月看着白羽歆,很是喜欢这个温柔漂亮的姐姐,目光交汇间,她对白羽歆笑了笑。
白羽歆同样回赠宴明月一个浅浅的笑容,她收拾东西,既然九公主已经治好,那她也是时候离开了。
临行时,淑妃叫住了她。
白羽歆一头雾水:“淑妃娘娘,您还有什么事吗?”
“你叫什么名字,在哪里做事,本宫会派人嘉奖你的。”
“娘娘何必如此客气,诊治九公主不过举手之劳,是民女份内的事。”
淑妃一再坚持,白羽歆才不得已报上姓名,当她说自己来自太医院时,淑妃表情微变。
白羽歆察觉到淑妃表情的变化,却不明白她这是何意。
待白羽歆走后,淑妃长叹一口气。
“娘娘,您怎么了。”春桃刚刚听闻夏竹的经历,出去默默擦了眼泪,现在眼睛还红着。
淑妃拍打着宴明月,哄她睡觉:“我只是在想,又是个可怜人,怎样能让她免于一场危难呢。”
淑妃所言非虚,第二日刚刚送过汤药回来,淑妃派来的人就将财物尽数奉上。
往来的宫女太监不掩惊讶的神色,都在猜测是哪位太医治了哪位贵人。
“请问白羽歆白小姐在吗?淑妃娘娘为了感谢她特意送上奖赏,还请你们请她出来一趟。”
那小太监刚想说她不在,就看见白羽歆匆匆赶来。
“是我,我在,怎么了?”
看到托盘里的财物,白羽歆吓了一跳,这也太多了吧。如果还在开药铺的话,白羽歆就是五年都挣不了这么多钱。
“淑妃娘娘和九公主谢过白大夫。”
白羽歆和春桃客气了一阵,还是收下了奖赏,她回到太医院内,听见无论是太医还是宫女太监都在议论今日淑妃送来的赏赐。
有的人眼睛都要红了:“真该死,要是知道淑妃这么大方,说什么都要去一趟。”
“真让她赶上好时候了,治个发烧就得那么多银钱。”
白羽歆笑着摇摇头,不去理会“同僚”的诋毁,继续工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