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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江上遇险 ...

  •   华元真宗玉清峰上,独一个的庭院里,一身穿蓝白弟子服的少女,眉目清俊,薄唇微抿,马尾高高束起,右手执一把通体雪白的剑,斩杀着面前的妖邪,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丝一毫拖泥带水。面前奇形怪状的妖邪在剑影闪过时扭曲幻灭,源源不断,哀嚎悲戚,叫嚷得人心烦乱。少女面色不变,沉心凝气,调动浑身的灵力。

      一股黑烟避过刺眼的剑芒,绕到少女身后,少女察觉,剑道一拐,直刺黑烟,可那黑烟状的邪祟实在狡猾至极,瞬息之间,竟到了少女耳畔,化为针状,直直刺入。

      少女身体僵直,瞳孔猛然放大,剧烈的痛楚在脑中炸开,如万针猛扎。一阵又一阵疼痛如浪潮般袭来。她浑身灵力竟支撑不住此刻的站立,腿一软,跪在地上,手中的那把剑“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双手死死地捂住耳朵。

      邪祟见她此刻被桎梏住,四面八方地涌上来,就在这少女将要被湮没在一群黑紫色的气雾中时,妖邪近乎是在瞬间消散,化为点点荧光。周围渐渐明亮起来,一人缓缓走向少女,只见其眉眼俊挺,泛有隐隐清冷意,白衣翩然,身姿挺立。

      “到此为止吧,今日的修炼便结束了。”

      师父的话语从耳边传来,夏尤清也知这一切都结束了,可还是没有动,缓着神。额头上甚至渗出丝丝汗珠,眉头紧皱,身形有些颤抖。

      “为师倒很好奇,刚刚的幻境,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邪祟而已。”夏尤清撑起身子,慢慢站起来,手一动,白光一闪,便将地上的那把剑收了起来。

      “只是邪祟吗?”

      夏尤清张口欲答,又没发出半分声音。

      “修行者最忌武器离手,若刚才并非幻境,你已经死了。”

      “知道了,师父。”

      世独真人朝着夏尤清向上摊开右手,下一瞬,一封书信在手掌上浮现。

      世独真人道:“家里人给你传了信,你兄长应该在山下等你。今日宗门大选第一日,有兴趣便去看看。我会闭关一段时间,你可以休息几日,切记,修行万万不可落下。”

      夏尤清从她师父手上双手接过那封家书,应了下来。

      随后世独真人又嘱咐了几句,便让她下山去了。

      华元真宗的玉清峰被划给世独真人,原本作为先掌门首席兼最得意的弟子,自先掌门务中道人仙逝后,华元真宗的掌门之位本该落在世独真人身上,可这位名声鼎赫的仙尊自言不肯接过这掌门职位,选了个清净地修行去了,世独真人喜静,多少年来也仅仅收了夏尤清这一个徒弟。

      夏尤清右手执剑,此剑名为见雪,剑柄上挂着一个晶莹的冰莲挂坠,日光映照,散出五彩虹光。见雪挑着包袱,夏尤清一步一步走下山去,老远地看见山脚有两个熟悉的人影。脚步渐渐加快,朝着两个挺拔的身影赶去。玉清峰有禁制,否则,她这两个哥哥也不会只是在山脚下等她了。

      “大哥!二哥!”

      同样身穿弟子服,家中排行老二的夏明瑄一把搂住奔过来的夏尤清,双手抓住她的肩,左看右看,道:“怎么回事?你怎么看起来脸色这么苍白。”

      刚刚缓过来的夏尤清被夏明瑄这一晃,眼前有些发黑,挣开那双放在自己肩上的手,夏尤清扯出一丝笑,道:“没事的,是今日修炼的功课,刚刚从幻境中出来,一会就好了。”

      夏明瑄刚想又说些什么,身旁的另一人开了口。

      “明瑄,知你心急,修行哪是那么容易的。”温润平和的声音响起,夏明砚身着夏家少家主的衣袍,月白色的长袍,袖口处绣着复杂的祥云纹饰,腰间悬挂着夏家少家主的貘纹汉白玉佩。

      不同于两人仍是宗门内的弟子,夏明砚作为夏家下一任家主,早早地开始着手处理家族中的各项事务,比不得夏明瑄清闲自在。

      “是啊是啊,大哥说的对,二哥你就别担心了。”夏尤清点点头。

      “走吧。”三人并排走着,夏尤清在两人之间。

      “诶!这么久没下山,要换我得烦死了,今日宗门大选,各世家子弟来了不少人,肯定很热闹,等着二哥带你去玩……”夏明瑄滔滔不绝,眉飞色舞地给自家小妹讲着这一段时间来的趣事,哪些仙门联了姻,又或者江湖上哪着组织有了什么新的动作。

      夏尤清听着,是不是好奇问上两句,对他说的事倒是有几分兴趣。

      “诶!还有个事,这事可没多少人知道,你二哥我,还是找了些人脉才只晓的。”夏明瑄一惊一乍地,故作神秘道。

      夏尤清心里想笑,她这二哥,总是一副神秘兮兮地说一些人尽皆知的事情,仿佛他手中掌握了世间惊天动地大事。不过说归说,夏尤清倒也乐意接他的话。

      “什么大事,二哥?”

      “你猜。”

      “这我上哪去猜啊!”

      “行了,明瑄。”夏明砚笑道。

      夏明瑄也逗够了面前的人,凑过来,念了个诀,将三人围在一个屏障里。

      夏尤清见这次如此大的阵仗,有些愣住了,难道真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那她为何一点不知?

      夏明瑄压低了声音,只听他平日活跃的声音此刻变得严肃了起来:“贺封年死了。”

      贺封年死了。

      这一句话在夏尤清脑海中绕了三圈,撞上隔离的屏障又撞进夏尤清的耳中。眉头微皱了一瞬,随机又松开。

      怎么可能?贺封年怎么会死?虽然她未曾与贺封年正面对上过,可听着传言,贺封年也不是个轻易就能死去的人物。

      此刻,三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起来,都在等着谁先打破这片寂静。

      “贺封年?是谁?”

      夏尤清略显疑惑的声音响起,结束了这场沉默。

      本以为能得到多么惊讶的回应,最好是瞳孔一震,倒吸一口凉气,追着问他之后的事,结果对方来了一句这个。像是装了一把大的,结果人家根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一盆凉水当头浇了下来。

      夏明瑄连忙给她科普:“贺封年啊,你没听说过,据说这人天赋极高,可惜心术不正,正道不走,反而去研究什么歪门邪道,这些年来邪术频出,危害甚广,都是出自他之手。”

      “死了也好,省得危害世间。”夏明瑄愤愤道。

      “据说,他是死于修炼邪术,走火入魔了,等人发现的时候,身上没有一处好肉,棺虫都爬满了……”

      他口中的棺虫是一种食人肉,吸灵气的黑体带翅虫,常循着腐烂的味道而来,多见于棺材与坟场中。夏明瑄还在绘声绘色地描述着那个场景,似乎不是听人说起,而是亲眼所见一般。夏尤清想象着那个场面,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确实是有些恶心。

      见夏尤清被刚刚自己那一番话给恶心到了,也住了嘴。也是,小妹哪见过这种场面,最好这辈子也别见过,若是亲身经历,保准十天半个月吃不下饭。

      一旁沉默着的夏明砚此时却开了口:“自食恶果罢了。”

      “行了,不说这些了,我还打算带小妹去看看这届弟子大选呢,也不知道现在进行到哪一环节了。”

      夏尤清道:“二哥,我下山后,打算先回家看看爹娘。弟子大选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也是也是,我也该回去了。”夏明瑄连连点头,心里数着自己多久没回去了。与他那承担着整个夏家的大哥不同,他倒是逍遥自在。若他不是华元真宗掌门的弟子,此时还尚在宗门内,早就五湖四海地到处闯闯,不见人影了。

      夏家作为百年的仙门世家,支脉分家遍布整个修仙界,自然规矩大,主家分家各个长老人老事多,夏明瑄自是对这些规矩与各位长老的絮絮叨叨感到无比厌烦,同时对他那被寄予厚望又被桎梏住的大哥投以无比崇高的敬意与点点怜惜。

      夏家本家位于江南,三人出了华元真宗后,便御剑飞过去,脚程不长,没一会便到了九方城城外。

      九方城以水路为主要通行方式,此城最初依水而建,路途九曲,街道复杂多变。

      入城便是一段水路,一老叟独坐在江边,身披蓑衣,头戴斗笠,一看去,面上虽遍布褶皱,却一副慈祥温和模样。

      “秦伯,好久不见。”夏尤清道。

      老人听来人声,抬头,视线先撞上少女的面孔,随后将三张熟悉的面容尽收眼底,愣了几分,笑呵呵道:“夏姑娘,真是好久没见,看来这华元真宗的修行果然是不轻松啊。前几日还听家主和夫人念叨你们,今日竟见着了。”

      兴许是许久未见,秦伯的话比往日都要多上不少,一边划着船,一边与船上人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夏明瑄无聊地趴在船边,手上拿着方才经过池塘时摘来的莲蓬,时不时伸出手去捞捞温暖的江水。

      夏明砚则端坐在船舱内,双目闭合,沉心凝气。

      船头站着两人,则是夏尤清与秦伯,夏尤清念了个诀,一个隔音的屏障形成,将两人与其他人隔开,外人只知在交谈,内容却听不真切。

      秦伯抬手扶了一下头上的斗笠,微风吹过凌乱的头发,露出一张略显沧桑的脸,手中撑着船桨,船桨在江中划动,船动引起一圈圈涟漪。他慢慢开口,道:“夏姑娘,近日江湖上越来越不太平了。”

      夏尤清望着平静的江面,看似无波无澜,实则不知多少汹涌暗藏其中。

      她道:“我察觉到了。”

      “前段时间在玉清峰上修行,消息不灵通,但我也能隐隐听到些风声。”

      秦伯轻叹一声,道:“老夫修行多年,自然是知道姑娘你非常人,可有些事,还是别一个人撑着。”

      夏尤清沉默着,仿佛是在认真思索他所说的话。船头转了一个又一个弯,过了一条又一条街,船尾夏明瑄撩起来的水声一下传到夏尤清耳边,夏明砚仍在船舱内冥想。

      夏尤清没有回复秦伯的话,转了个话题。

      “秦伯,贺封年死了,这事你知道吗?”

      秦伯手上划船的动作没停,有些沙哑的声音慢慢响起:“这事也不是个秘密了,听说许多仙门世家正暗中寻找联盟,试图找到贺封年所创的邪术卷轴。”

      夏尤清微微点头,这个结果她倒是预料到了。对于修仙者来说,术法这种东西,无论是正经法术还是邪门歪道,掌握在自己手中,比落在别人手中好上千倍万倍。

      名门正道的法术,得到了,提升了自己的修为或是功力大幅增长,自然是天大的好事,不然也不会有无数修士因争夺秘籍而相互残杀。

      而像贺封年所创的邪门歪道,则更不能落在别人手中了,就算名声上有些损伤,各个修士也不愿意将这种生死攸关的大事寄托在别人的道德与良心之上。所有自诩高尚的修士都自认,这种邪术保存在自己手中是最稳妥不过的了。

      “夏姑娘,你想去寻这些邪术的卷轴吗?”秦伯问道。

      夏尤清思量片刻,摇摇头道:“何必去掺和,被人发现,夏家三姑娘做这些事,恐怕落人口舌,或许也会连累夏家被其他世家联合敌对。”

      “我还是想过安稳日子的。”她补充到。

      听她说这一番话,秦伯无奈地笑笑,笑中明显带了几分不信。

      船缓缓前行,交谈结束后,两人就这样并排看着前路,除了船破水以及船桨搅动的声音外,没有别的声音,竟有些静得令人隐隐不安。

      “不对。”夏尤清察觉到有些问题,沉声道。

      还未等秦伯问她哪里不对,见雪瞬间出鞘,只听一个凛冽的破空声音,见雪飞速地冲向船舱,夏尤清也转身紧跟进入船舱。

      见雪“哗啦”一声刺破舱帘,猛地刺向正缠绕着夏明砚的一团黑色气雾,气雾见自己就差一点完成侵入,却在此时被打断,气急败坏地膨胀到先前几倍。

      夏尤清刚进船舱看见的便是这一幕,夏明砚双目紧闭,剑眉紧拧,痛苦似在全身上下蔓延,额头上也多了一个黑色的蛇状印记,在黑雾的侵蚀下逐渐泛起光,色泽加深。

      她赶到他身后,口中迅速地念了几句诀,一掌重重地拍向夏明砚后背,在夏明砚猛然吐出一口黑色的气雾与淤血后,然后迅速地封住夏明砚几个重点的穴位。

      见雪仍在与那团黑雾搏斗着,剑穗的冰莲与剑柄相撞,发出“砰砰”的清脆响声。

      夏尤清咬破指尖,用鲜血在空中比划出一个小阵法。鲜血瞬间发出耀眼的白光,将想要逃窜的黑雾死死困住。

      她扭头对刚刚赶来的秦伯道:“帮我照看一下。”立马起身,拿着见雪去船尾刚刚夏明瑄所在之处。

      江面平静辽阔,船帘在风的鼓动下一下一下掀起,船尾一片空荡,不见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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