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分叉路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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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弥漫的不仅是疲惫和饥饿，更添了几分一触即发的猜忌。原行将昏迷的男子安置在背阴的岩石下，检查完他的状况后，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站起身，扫视着这群惊弓之鸟——短短几天，十几人的队伍已经凋零到这个地步，幸存者们个个像风中残烛，精神濒临崩溃。
他走到高地边缘，望着下方的溪谷和远处沉默的灯塔。阳光下的塔身依旧洁白，却再也无法给人希望的感觉，反而像一座冰冷的、充满讽刺的坐标。
"我们得谈谈。"原行平静的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所有人都看向他，眼神复杂——有依赖，有恐惧，还有隐藏的不满。
"现在的情况你们都清楚。"原行不回避任何人的目光，"食物和水基本没了。伤员在增加，士气......"
他省略了那个显而易见的词，"前面的路只会更难走。巨石阵的情况表明，这座岛的危险远超我们的想象，它攻击的不只是身体，还有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没有人说话，只有沉重的呼吸声。
"现在有两条路。"原行伸出两根手指，客观得像在分析商业案例，
"第一，继续朝着灯塔前进。按照现有的信息，那里可能是循环的关键，也可能是最大的陷阱。我们可能在抵达之前就全军覆没，也可能到达后发现是更绝望的结局。"
"第二，"他放下另一根手指，"放弃灯塔。利用我们对海岸线和高地的了解，在岛上找个相对安全的区域建立据点，等待救援或者想办法自救。这意味着放弃系统的任务和真相，但也许能活得久一些。"
他将残酷的现实赤裸裸地摊开在每个人面前。是向着未知的危险追寻一个可能不存在的答案，还是龟缩在一个角落，在绝望中苟延残喘？
人群骚动起来，低声的议论和争执渐渐响起。
"去灯塔！都走到这里了！说不定有离开的办法！"
"去送死吗？没听见灯塔被污染了吗？那是陷阱！"
"找个地方躲起来吧......我受不了了......"
"躲？能躲到哪里去？这岛上哪有安全的地方？"
争论越来越激烈，恐惧和压力让人们变得激动易怒。
那个一直很阴郁的男子突然站起来指着原行："都是你！是你带我们走这条路的！要不是你非要来这个鬼石阵，他怎么会变成这样！你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走！"
这话像导火索一样点燃了部分人心中积压的怨气。质疑的目光纷纷投向原行。确实，他是领导者，但每一次决策都伴随着死亡。
原行面对指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所以，你的选择是？"
男子噎住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需要找一个发泄的出口。
这时，沉默许久的迟旅突然站了起来。他走到原行身边，面对着骚动的人群，声音不大却很清楚："我跟他走。"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到他身上。
迟旅没有看别人，侧头瞥了原行一眼，转回头继续说道："去灯塔还是躲起来，我不管。我只知道从船上到现在，每次我以为要完蛋的时候，都是他在前面顶着。他可能会判断错误，可能会带我们走进坑里，但至少......他一直在想办法带着我们‘往前’走，不是坐在地上等死，或者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
他的声音没有慷慨激昂，甚至带着惯常的硬邦邦，但话语的内容像石头一样砸在每个人心里。
他提到了海里的怪物、裂缝的防守、湖边的抉择，甚至刚才在石阵里原行扛着人冲出来的背影。
"躲起来？"迟旅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略带嘲讽的笑，"看看我们现在这个样子能躲多久？互相猜忌，等着谁下一个发疯？那样的‘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他顿了顿，扫视了众人一眼，最后看回原行，语气笃定："反正我选择跟他。至少死也死得明白。"
说完，他不再理会众人的反应，坐回原行身边，抱起短斧，一副"我就这样，你们随意"的姿态。
空气再次安静下来。但这次的安静与先前的绝望压抑不同，多了被震撼后的思考。
原行看着迟旅的侧影，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微妙波动。他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几不可闻地轻轻吁了口气。
一个年轻女生看了看迟旅，又看了看原行，犹豫地小声道："我......我也跟原行哥。"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最终，除了那个阴郁的男子和另一个吓破胆的女人表示要留下"找机会"外，其余的人都选择继续跟随原行。
分岔路口，队伍再次做出了选择。代价是又失去了两名成员。
原行没有对离开的人多说什么，只是将剩余的浆果和生锈的匕首留给了他们。他转身面向灯塔的方向。
"休息半小时后出发。"
"接下来的路，可能没有回头箭了。"
阳光洒落在高地上，拉长了每个人的身影。一边是退缩的渺茫生机，一边是迈向未知的坚定步伐。
迟旅望着原行被阳光勾勒得仿佛永远不会弯曲的脊背，心头沉甸甸的感觉似乎轻了一些。他不知道这个选择是对是错，但他知道，如果一定要有个人并肩走向终点，那只能是原行。
至少，就像他说的，死也死得明白。
而原行在无人可见的角度，指尖轻轻抚过掌心的旧疤，眼底掠过难以读懂的复杂神色。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分叉路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