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哑》》端汀

51、第 51 章

　　自那日朝堂立威之后，燕慕寒在宫中的地位变得极其微妙且超然。他依旧是那个统领北境铁骑、宿卫宫禁的燕世子，但“陛下家眷”这个未曾明言却人尽皆知的身份，让他所到之处，无不引来敬畏、探究、乃至谄媚的目光。

　　这给他带来了不小的“烦恼”。

　　比如，他照例去京畿大营与赵睿商议防务，赵睿的态度恭敬得近乎拘谨，一口一个“燕将军”，议事完毕，竟还小心翼翼地问候了一句“将军在宫中一切可好？若有任何需求，末将万死不辞”，眼神里的意味深长让燕慕寒浑身不自在。

　　又比如，他去巡视烬京卫操练，那些原本对他又敬又畏的悍卒们，如今看他的眼神里除了敬畏，还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好奇？甚至有个别胆大的，在他示范弓弩技巧时，偷偷瞄向他劲瘦的腰身和修长的手指，然后互相挤眉弄眼，被燕慕寒一个冰冷的眼神扫过，才吓得魂飞魄散，训练得更加卖力。

　　最让他头疼的是那些闻风而动的朝臣。以往对他避之不及的文官们，如今竟寻着各种由头往他跟前凑。今日这个侍郎“偶得”一方古砚，言说“唯有燕将军这般英雄气概方配使用”；明日那个尚书夫人送来府上“亲手”制作的精致点心，说是“给将军尝尝鲜，聊表敬意”。东西他自然一概不收，冷着脸拒之门外，但那股无处不在的、试图通过他来攀附帝心的风气，却让他烦躁不已。

　　这日，他黑着脸回到御书房复命，将又一波试图送礼的官员名单摔在桌上（当然是轻轻放下），闷声道：“主公！这些人真是……末将都快成收破烂的了！”

　　我正在批阅奏折，闻言抬头，看他剑眉紧锁、一脸“本王很烦莫挨老子”的表情，忍不住轻笑出声：“哦？朕的燕世子如今成了香饽饽，倒还不习惯了？”

　　他几步走到我案前，单膝蹲下，仰头看着我，眼神里带着委屈和控诉：“末将只想做主公的刀，为主公冲锋陷阵，不想应付这些蝇营狗苟！他们看末将的眼神……让末将浑身不舒服！”那语气，活像一只被rua烦了的大型犬。

　　我放下朱笔，伸手揉了揉他刺短的头发（这个动作如今做得越发顺手）：“傻狼。这便是权力的滋味。你站在这个位置，这些都是免不了的。不喜欢，打发了便是，何必自寻烦恼。”

　　他的头发硬硬的，手感并不算顶好，但他总会在我触碰的瞬间变得异常温顺，甚至下意识地蹭蹭我的掌心。

　　“末将只是不喜欢他们透过末将，来揣测主公您……”他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护犊子的情绪。

　　我心尖微微一软。这头狼，烦恼的不是自己被骚扰，而是怕给我带来困扰。

　　“朕不在乎他们如何揣测。”我收回手，指尖无意间划过他的额角，“你只管做你自己。朕准你不必理会这些虚礼，谁敢再烦你，直接让陆文殊丢出去便是。”

　　他眼睛一亮，像是得到了特赦令，重重松了口气：“谢主公！”那副如释重负的样子，仿佛解决了一个天大的难题。

　　看着他重新亮起来的眼神，我忽然起了点别的心思。指了指旁边小几上那碟刚送来的、据说是江南新贡的桂花糖糕：“尝尝那个。”

　　他愣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起身，拿了一块放入口中。糕点软糯清甜，带着浓郁的桂花香气。

　　“如何？”我问。

　　“很甜。”他老实回答，嘴角沾了一点糖粉。

　　“是吗？”我微微倾身，靠近他，伸出食指，轻轻抹过他嘴角那点糖粉，然后在他骤然僵住、瞳孔放大的注视下，将指尖放入自己口中吮了一下。

　　“嗯，是挺甜。”我淡淡道，仿佛只是尝了尝糕点。

　　燕慕寒整个人如同被点了穴道，彻底石化在原地。从耳朵尖到脖子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红透，像是煮熟的虾子。他嘴巴微张，呼吸骤停，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死死盯着我刚吮吸过的指尖，里面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震惊、羞赧和……汹涌的渴望。

　　“主……主公……”他声音干涩得厉害，喉结剧烈滚动，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我看着他这副彻底懵掉、任人宰割的模样，心底恶劣的满足感几乎要满溢出来。果然，逗弄这头平时凶悍无比的狼，看他露出这般纯情无措的表情，实在是……乐趣无穷。

　　“好了，”我若无其事地坐直身体，重新拿起朱笔，“糖糕赏你了。下去吧，朕还有政务要处理。”

　　他像是梦游一般，机械地端起那碟糖糕，同手同脚、魂不守舍地往外走，走到门口差点被门槛绊倒。

　　直到殿门合上，我还能听到外面传来他极其轻微、却明显紊乱失措的呼吸声。

　　我摩挲着指尖，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他皮肤的温度和糖粉的甜腻。

　　看来，“家眷”的日常，除了烦恼，似乎……也能挖掘出不少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