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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章 被挑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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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首炼丹九天九夜了,散香丹才算制成。
丹药芳香沁人,光滑圆润,襄湘将其装进瓷瓶,又收拾桌上一堆瓶瓶罐罐放进储物戒。
罗依这些天叫苦连连,她的苦日子总算结束了。十枚散香丹炼制完成,趁着炼丹的空隙,她还飞针走线裁缝了两套彩斓衣,最终的代价是眼睛上顶着两坨巨大的黑眼圈。
她拿着镜子左瞧右瞧,朝襄湘抱怨道:“你看!我的脸都憔悴了,就跟那秋天枯萎的花儿一样!”
襄湘不好意思地干笑两声:“我这里有顶好的美颜丹,保你再返青春。”
说话间,东方已露出鱼肚,朝阳喷薄欲出,还得呈送丹药,不能耽搁了,二人捏决清理屋内尘埃后便朝丹房而去。
……
丹房内,丹夫子和杜管事正清点着学子们炼制好的散香丹。
神祭乃仙门学宫的盛事,学宫六阁停课十日便是为准备这场祭祀,虽说丹阁所承担的任务不如剑阁、仪阁等繁重,但所呈的散香丹毕竟代表着丹阁的颜面,故而在色泽、香气、个头上都有严格的规定。
丹夫子见到襄湘炼制的散香丹,一如既往满意地“嗯”了一声,便朝着身后记录的杜管事道:“段襄湘,丹药甲等。”
接过罗依的丹药,又道:“罗依,乙等。有进步了。”
最后丹药收毕,她对身后的杜管事说道:“老杜,照例麻烦你乘鹏鸟送一趟了。”
杜管事一脸为难,道:“丹夫子,昨夜天黑不慎摔了一跤,我的小腿伤了,怕是送不了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丹夫子皱眉,语重心长道:“老杜,六阁管事中,只你一个是默人,自当万分勤勉谨慎,不落人后,这样才不辜负我对你的赏识提拔才是。”
老杜嘴巴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咽了下去,只答了一声“是”。
襄湘知道内情,定是昨夜被为难时摔了小腿,便道:“夫子,我闲来无事,让我送吧。”
“也行。”丹夫子将丹药递给她:“今年由剑阁领头祭祀,那劳烦你将这份散香丹呈送去剑阁。”
罗依摆了摆手,“那我就不跟着你去了,我就在这儿等你回来啦!”腰酸悲痛,又困得慌,她打了两个大哈欠,转身就想找个地方躺着。
襄湘才想起要守着罗依,但见丹夫子在丹阁坐镇,想来应该也无事,便嘱咐罗依在丹阁等自己,她去去就回。
她揣着丹药瓶便往中峰飞去。
清晨山间微凉,薄薄白雾在她的脚下飘散而过,遮得半山腰的剑阁若隐若现。山道上,一根流动的金色丝绸浮动,顺着径道蜿蜒而上。
襄湘定睛一看,山间小道中,一个接一个的鎏金托盘上放着蟠桃、人参果、琼浆等仙果贡品,堆叠成小山似的,直奔剑阁的较练场。
较练场人头攒动,负责仪乐的音道修士抱琴,负责傩舞的剑道修士执剑,他们身上皆是换上华美繁复的服饰。
瓜果贡品,香鼎案条,人员服饰,一应皆在,这应是祭祀前最后的总清点了。
她刚落地较练场,就听一句话清晰传入耳中,“哟?丹阁的呆子来了。”
蓬莱界都认为剑道修士变幻,音道修士灵动,而丹道修士枯坐丹炉前,天生自有几分呆气。
调侃也就罢了,但襄湘品出这句话背后的奚落。那人一语既出后,周围也稀稀拉拉响起了些笑声。
襄湘自是不忿,但也懒得搭理,权当如空气,
那人见襄湘不理她,不依不饶地道:“喂!段襄湘!给你打招呼!当我耳旁风呢?”
一时间,众人眼光齐刷刷地落到二人身上。
只见她抬手撩了撩一缕耳发,那句挑衅之语于她仿佛轻风拂叶般过耳即走,了无痕迹。
没有预料的愠怒,反而看到这幅清淡模样,抹不开面子的李纪不由怒火中烧,刚想上前走了两步,伍然假意忙将他拽回,宽慰道:
“算了算了看开点!她现在是青都段门的人,就算凡间试炼顶了你的名,也都过去了!”
李纪口气中带着几分酸意:“是啊进了丹学大宗段门,攀上高枝,就瞧不起我们这些小门小派了。”
襄湘一听蹙眉,什么叫我顶了他的名?
她回过头,好生看了一眼那一唱一和的两人,立刻想起昨夜孙知羽的身侧跟班。
而那矮个头的叫李纪,今天提这一着,她便记起往事,曾在凡间试炼时,二人天赋不相上下,段门管事在二人间犹豫不决,但最后还是选了她。后来,李纪拜入一个小门派。
她调转脚步走了过来,李纪伍然一喜,二人本就想帮孙知羽出出气,盘算先借个由头激怒她,再引她对斗一番,段襄湘一介丹修,论身法剑道定不如学剑的李纪,最后定是要被打得落花流水,连连求饶了。
李纪见鱼儿上钩,先声夺人:“怎么?当年凡间试炼,咱们好歹是相识一场,现在入了丹学大宗,打声招呼都不理人了?”
她反问道:“对我出言不逊的人,我还用得着客气?”
“哼,怕是大宗门的瞧不起我们小门小派是吧?”
她却直接说道:“若你还对当年凡间试炼时段门管事选我弃你之事耿耿于怀——”她挑嘴角,
“大可不必。虽不知段门管事如何考量,但当时的我不过一乞丐,除却一身和你一样的修仙骨之外,既无钱帛也无权势。”她接着道:“若你仍怀恨于心,揪着我不放,那我也只能放大肚子,让你来撑撑船咯。”
“你!”她这一番话倒显得自己心胸狭隘,李纪狠狠吞下口中的唾沫,好似生生咽下一口的恶气,出不了憋得紧。
她说罢话便转身离去。
众人看向李纪的眼光夹着些许同情,又带着几分看笑话的意思。
“段姑娘说得对,凡间乞儿哪里来的根脚靠山托举她入青都段门呢?”
“想来真是李纪运气不好罢。”
“那李纪不就没事找事。”
“大许真是耿耿于怀吧。
仿佛一个跳梁小丑任人私议,这些话语犹如根根细针刺入李纪的情绪之中,扎得他头脑发热。
滔滔怒气化为那柄白玉利剑,他手一动,喝了一声:“段襄湘!”
只觉脖颈一阵凉风袭来,襄湘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本能反应朝斜前一躲,堪堪避过那道锐利的剑锋。
“你……”她词句还未出口,一道莹白的剑光已划过眼前。
李纪飞身向前,就着锋利剑尖,寸寸逼近她的咽喉。
她眸光一冷,对方连招太快,她不及捏决,只能就着手中仅剩的瓷瓶相抵斗。
剑尖为锋,瓷底为盾,金瓷器相击,不断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他觑准时机斜剑上挑,直刺她咽喉,她瞳光一紧,仰头一躲。
只见李纪双眼发红,咬牙切齿,手中的剑攻势不减,尽是搏杀斗狠之意。
旁人意外于李纪突然发动攻击,但更意外的是主修丹道的段襄湘身法迅捷,闪避灵活,凭着一小小瓷瓶抗住剑道修士的几轮攻击,完全不输一些剑道行家。
惊觉于自己身体的变化但,襄湘不及分神细想,她此刻手中武器有限,招招只能抵挡,无法进攻,这样一来,左支右绌之势愈发明显。
“让我来!”蓦地,一个洪亮有力的稚声传来。
接着,一个如小山般的阴影显现头顶,硬生生倾压而来,二人均是闪避不及。襄湘身形一滞,哪料那阴影砸下,张开一张血盆大口,将剑法顿停的李纪一口咬下入腹。
黑辉化作一道流光落了地,只见一只浑身黑毛的小兽叉腰而立,气势汹汹地朝肚子里喊道:“叫你欺负小湘湘!哼!”
小兽头顶黑毛缠着红丝穗带,身子胖胖,脑袋圆圆,唇边胡须因生气而根根紧绷着。
一场剑斗就这么没头没尾结束了,一旁的剑阁管事终于反应过来,“哎呦”了一声,道:“狮童小祖宗咧!快吐出来!不然可就出大事了!”
“不吐不吐!吐出来我就是王八!”狮童负气嚷嚷道。见剑阁管事挽起袖子,准备抓自己,立即撒开丫子左右乱窜,又上树又钻跨,较练场上一时间人仰马翻
剑阁管事两只手左捞右抓好多下,硬是没逮住这狮兽,气得他鼻子一哼,从袖间掏出一白瓷瓶抽开木塞,飞身窜去追撵着狮童。
总算将他追到下分处,管事抽开木塞,一股腥臭难闻的味道从瓶中飘出,扑面而来,对于嗅觉灵敏的狮童简直如遭大难。
只得落了地,几个接连的干呕声后,一坨带着酸液的呕吐物从它的喉间涌出,是李纪。
被吐出来的李纪看起来人事不省,眼睛紧闭,浑身湿透了,带着一股独特的胃酸味道。
大致了解来龙去脉,李纪的确像无事生事。剑阁管事接过襄湘呈送的丹药,随后闹心得摆了摆手,几个杂役上来将他抬了出去。
谁也没看见,被抬走的李纪死死地盯着襄湘,微露的眼缝中恨意尽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