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课的余光》東京鸟

2、图书馆的铅笔印

　　晚自习的预备铃刚响，林野攥着本卷边的物理书，在图书馆靠窗的老位置坐下。桌上摆着沈砚提前放好的笔记本，扉页角落画着个小小的笑脸，铅笔线条轻得像要融进纸里——是沈砚昨天说“画图能记牢公式”时，随手画的。

　　“昨天讲的受力分析，懂了吗？”沈砚拎着帆布包走近，校服袖口卷到小臂，露出手腕上那只裂屏电子表。林野抬头，正好看见他额角沾着片香樟叶，伸手想帮他拿掉，指尖快碰到时又猛地收回，只含糊“嗯”了声，耳尖先红了。

　　沈砚没察觉他的局促，翻开笔记本开始讲题。阳光透过树叶缝隙，在他鼻梁的眼镜片上跳着光。林野盯着他写公式的手，指节干净，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声音很轻，忽然想起第一次撞进他怀里时，闻到的薄荷烟味混着洗衣粉的清香。

　　“这里错了。”沈砚的笔敲了敲林野的草稿纸，“摩擦力方向要和相对运动趋势相反。”林野赶紧低头改，铅笔尖在纸上蹭出沙沙声，余光却总往沈砚那边飘——他发现沈砚思考时会轻轻咬笔尾，睫毛垂下来，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

　　正讲着，苏晓冉抱着一摞画报从书架后绕出来，看见他俩就眼睛一亮，故意提高声音：“班长，物理竞赛的报名表我放你桌上啦！对了林野，赵鹏刚才还问我你在哪儿呢。”说完冲沈砚眨了眨眼，转身溜了。

　　林野的笔顿了顿，耳尖更红了。沈砚合上书，轻声说：“竞赛下个月开始，你要是感兴趣，我们可以一起准备。”林野抬头，撞进他认真的眼神，突然想起上次在教务处，沈砚说“一起承担”时的样子，心里软得像被晒化的糖，小声回：“好。”

　　快下课时，林野的手机震了震，是陈曼发来的消息：“小野，小砚喜欢吃草莓，明天我买了，你带去图书馆。”他盯着屏幕看了几秒，偷偷抬眼瞄沈砚，对方正低头整理笔记，侧脸在灯光下柔和得不像平时那个高冷学霸。

　　收拾东西时，林野把一张画着简笔草莓的纸条夹进沈砚的笔记本。沈砚拿起本子时，纸条飘落在桌上，他捡起来看，抬头对上林野假装看窗外的侧脸，嘴角轻轻弯了弯，把纸条折好放进了笔袋。

　　走出图书馆，晚风带着桂花香吹过来。林野走在沈砚身侧，看见他书包上挂着个旧钥匙扣，是只褪色的小熊。“这是我小时候抓的娃娃，”沈砚注意到他的目光，轻声解释，“一直挂着。”林野“哦”了声，心里却默默记下——下次去游戏厅，他也要抓一个，比这个更可爱的。

　　快到岔路口时，沈砚突然说：“明天……可以带草莓吗？我挺喜欢吃的。”林野脚步顿了顿，猛地转身往家跑，背对着沈砚挥了挥手，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雀跃：“知道了！”

　　沈砚站在原地，看着他跑远的背影，低头摸了摸笔袋里的草莓纸条，耳尖慢慢发烫。路灯的光洒下来，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要在夜色里，悄悄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