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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雾散后失联 ...


  •   最近以来,我和他没再有多少联系,像是各自回归到自己的生活般,互不打扰。

      不幸的是,学校要举办运动会,我被抽中了长跑3000米。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我身体本来就弱,跑个1000米就像要了我的命一般,如何能跑动3000米呢?

      既然被抽到了,那也只能认命了。

      于是为了不给班级丢脸,我每天夜晚都会去学校的大操场,锻炼跑步,一直跑到寝室快锁门的时间。

      我真的很累,觉得自己要坚持不住了,跑步就像缺氧般难受,胸口和心脏都止不住的痛。

      后来我学习了很多跑步的方法和技巧,为的就是能让自己轻松点。

      每当跑不动时,我就会在操场跑道外的草坪上蹲一小会,这里只有昏暗的灯光,没有嘻闹的人群。

      很安静。

      有时候也很喜欢这种氛围,悄悄一个人的孤寂感。

      可另我没想到的是,有一天会让我在这里碰到林逾,他的出现就像是我的救世主般,在我的世界里光彩夺目。

      我跑步的时候因为不小心绊倒在地,左腿膝盖上磕破了一大块皮,流出了血,造成了严重擦伤。

      我强忍着疼痛走到草坪这边,想让自己缓一缓。这时腿部的疼痛直接麻痹我的神经,我在这里弯腰扶着腿了站了许久。

      突然,我的前方飘来一股淡淡的茉莉清新的香气。

      我一抬头,就看到了林逾。

      他用担忧的眼神看着我说,“我刚进操场来找同学,就看到一个背影那么熟悉,没想到真的是你,你的腿没事吧?”

      我努力挤出一个笑来,摇头说着“没事。”

      他扶起我的胳膊说,“走吧,我带你去医务室。”

      医务室离这里的距离很远,他扶着我我刚走几步我就突然停了下来,剧烈的疼痛感贯穿我的右腿。

      他放开了我的胳膊,“你等我一下,我去找别人借车。”

      只见他朝着操场里面加大了脚步快走了起来,看着很着急,却没有跑起来。

      我看见他和一个体育生说了几句话后,就连忙着急的赶回来了。

      他走到我这里时说,“我去骑车。”

      夜晚的操场有很多体育生,操场外边停着许多自行车。

      他没过多久,就把自行车推到了我的旁边。

      他说了句“小心”后,我慢慢的坐到了后座上。

      路上的风很凉爽,我的心从来没有那么舒适过,舒适到就像安逸的风永远吹不散我和他的远方。

      到了医务室,医生要给我上药时他正好去了外面。

      等我上好药后,他又刚好走进来,扶着我上了车。

      他把我送到寝室后和我道了别,我看着他离去的身影久久移不开眼。

      回到寝室时,他给我发了消息让我按时涂药,而我还没来得及谢谢他。

      从那以后,他会经常和我聊天,我们之间的话题像是永远都说不完一样,

      我很高兴,遇到了灵魂那么契合的人。

      而他,也占据了我整个青春。
      _

      运动会那天,我的腿已经好了很多,好在跑起步来没有什么阻碍,所以我还是准备坚持上场。

      我提前来到了现场准备观看运动会的演出,却看到了此时正在这里当志愿者的林逾。

      他也看到了我,我是有些尴尬的,尤其一想到他要在这里观看我跑步的时候。

      我于是告诉了他我要参加3000米长跑,他听到后很是震惊。

      他先是关心我腿好没好,然后一边叹气一边说着要是能替我跑就好了。

      我笑着和他说总要自己来的,他说他相信我。
      _

      比赛刚开始的时候,我别人被拉下了很大的距离,此时倒跑的最慢的我像是泄了气,怎么追也追不上。

      直到我的力气快泄尽,眼前一片模糊时,我突然想到了林逾,想到了林逾此时看我比赛是如何的心情。

      我总不能让他失望吧。

      我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冲刺剩下的距离,大风“哇哇”的直灌入我的耳朵。

      我豁出了一切冲了过去,到终点线时我的耳朵像听不见了般。

      跑到终点时,我眼前的世界全黑了起来。

      虽然跑的不好,但排名还不算靠后。

      这个结果对我来说已经很满足了,至少没给班级丢脸。

      过了一会儿,不知怎的,世界突然就像眩晕般的转了起来。

      我模糊的看到有人给其他参赛者水,这时林逾这时赶来扶住了我。

      给我拧开了一瓶水。

      这让从小就缺少关爱的我很是感激,泪水出现在我的眼角。

      林逾。

      你无论何时都会像一束光出现在我的面前的,对吧?

      _

      一通电话毁了我最近的所有幻想。

      当我以为雾散云开的时候,可是在这一瞬间。

      我的人生在此刻又布满了大雾。

      没想到在我最安逸的时候,变故会来的那么突然。

      母亲打电话说让我回家。

      我的眼泪快要掉了出来,心脏绞痛到要窒息一般。

      父亲和别人发生了车祸,在医院还没醒来。更可怕的是,他把对方被撞成了植物人,需要赔付的金额是不敢想象的。

      我浑身开始颤抖,不知道该说什么。

      母亲的声音在电话里越发刺耳。

      “我给你两天时间,马上回来帮忙,我还要去想办法借钱,不然怎么赔给人家?”

      “还有你那个学有什么好上的!家里根本供不起!等一切都忙完我和你一起办退学。”

      “说话啊!你不退学是不想管你父亲了吗?”

      我的双耳此时像扎了万千根刺。

      我颤着舌头回答“好”。

      听着手机被挂断的“嘟嘟”声,我浑身麻木,愣了许久,脑子里已经什么塞不下了。

      这时我的手机却开始连续震动,我知道是别人给我发的消息,可我此时并不想搭理。

      过了许久,不知为何,我还是颤颤的拿起手机,然后看到了林逾给我发的消息。

      他说我之前费劲好大力气买不到的画集他帮我我淘到了,还说要送给我。

      我回复他说“不用了。”

      他却说他现在已经在寝室楼下等我了。

      最终我还是去见了他,想到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他后我就愈发的伤心起来,面对着他强忍着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他立马发现了我的异样,疑惑的问我,“怎么了?今天那么不开心?”

      我告诉他家里出了事,我可能要退学。

      他没有问我具体为什么,我也没有告诉他。

      他只是看着我的眼睛,认真的对我说,“你要上学是你自己的权利,谁都不能阻挡。”

      我这时低下头,不敢看他,低着头说“可是现在的我要被现实打败了……”

      “不会的。”他说,“我还是希望你做一个永远不会被现实打败的人。”

      我的眼睛渐渐湿润,他这时把画集塞给我,“无论你怎么选择,我都希望你快乐。”

      我挤出一个笑来,对他说,“谢谢你。”

      “回去吧,好好休息一下。”

      我点了点头,和他说了再见。

      林逾,你知道吗?

      此时我只有你了。

      就让此时的再见,当作我们此刻的离别吧。

      _

      我请了一个很长的假,匆匆赶到时医院时父亲已经醒了。

      他腿部严重骨折,这段时间来一直都是我在照顾他。

      空闲的时候我会挤出时间去兼职,每天就这样忙碌的活着。

      可是即使我这样,他们也从来没给过我什么好脸色。

      渐渐的,我逐渐被生活麻木,林逾给我发了许多消息,我每次只是敷衍了事。

      累到无能为力的时候,我甚至想过就这样认命了。等父亲腿好后,我就去打工帮忙还钱。

      可是我甘心吗?

      当然不甘心,可是我已经没有力气反驳他们了。

      当我提出想继续上学时,他们说要和我断绝关系。

      我其实只是想看看他们的反应,没想到会那么激烈。

      我觉得我的人生像被操控的小船,永远找不到自己航行的轨迹。

      而这艘小船,也是永远被他们不看好的、脆弱的小船。

      当我被海上的雾死死包裹后,林逾却给我发了这样一条消息。

      “朝着自己心中所想前进。”

      我思索了好几个日夜,苦恼的头发掉了许多。

      最终,我找到了答案。

      我不能退学,我的人生本该就是属于自己的,不该被别人所操控。

      我大声的告诉他们我不会退学,无论如何。

      这样之后,他们没再和我说过一句话,我还是一无既往的继续照看着父亲。

      我相信我这艘小船,经历了风浪后,依旧能平稳前进。

      时间过得很快,父亲也快出院了。虽然他们还是还是以往的态度,但我想必他们心里已经对我无可奈何了。

      时间的久远就像是冲淡了我对林逾的想念,我觉得他变得好像陌生了起来。

      可能不是他变陌生了,只是我觉得。

      我这时才发觉我很少认真的回过他的消息,而他却还是很耐心的和我分享一些趣事,面对我的敷衍,他从来都没有问我为什么,也没有戳破我的不堪。

      他说最近他要生日了,问我什么时候能回学校,他很希望我能来陪他过生日。

      他还说只邀请了我一个人。

      我没有回他的消息。
      _

      林逾,我对你来说重要吗?

      为什么要我来参加你的生日呢?只邀请我一个人?

      我当然会参加你的生日,无论如何我都会去的。

      那个在我暗淡人生荒野中,总是散发着光的少年。

      拨开了我身边环绕的一层层迷僚的雾。

      我怎会舍得错过你呢?

      我脑袋里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我想向他表白。

      我想告诉他好多话,想告诉他那年十二岁在网上总是扮成男生来找他拜师的少女是我,想告诉他其实我在初一参加绘画比赛时就已经注意到他了,还想告诉他初二他第一次来到画室就已经喜欢上他了。

      然后喜欢了他好久好久……

      选择文科有一部分是因为他,来美术学院有一部分是因为他,敢于追寻自己的梦想也是多亏了他。

      我想把这一切都告诉他,不知道他会不会同意。

      他们妄图想操控我整个青春,而你却让想我在自己领域里自由翱翔。

      暗恋永远都会像是打了一场败仗,敢于冲出牢笼的人才会有机会获得胜利。

      这次我想勇敢一点,哪怕结果不尽人意。

      那个困住我一整个青春的人,使我终于学会鼓起勇气。

      于是我订了回学校的票,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赶在他生日前一天。

      我给他准备好了生日礼物,还给他买了一大束花。

      我不知道送男生花到底合不合适,可我还是想送给他。

      我还买了一件漂亮的白色碎花裙,准备在他生日那天穿。

      我回到到学校时正值早晨,这天起了很厚重的雾,像是从来没有那么厚重过,世界就像被灰蒙蒙的烟气包围。

      我没有告诉他我回来了,而是想在他明天生日时给他一个惊喜。

      我把那束花和礼物先放到了宿舍,下楼准备去上课时,却看到了教学楼前停的一辆救护车和拥挤的人群。

      雾很大,加上拥挤的人群,我根本不知道前方发生了什么。

      最后迷糊的只能看到一个人的轮廓,被抬上了救护车。

      看热闹的人群许久没有散去,看了一眼手表,发现马上就要迟到,我没再逗留,只想快点赶回教室。

      教室在第四层楼,我不得不加快上楼梯的速度。

      楼梯口有几个同学在那里聊天,由于跑的太快,我没有听清他们具体说的什么。但我快到教室时突然停了下来,脑海里却不断回荡着林逾的名字。

      许久未见他,看来是我想的太多了。

      来到教室时,上课铃正好响起。

      此时坐在我前方的好几个同学窃窃私语起来。

      “诶?你知道刚才被拉上救护车的是谁吗?”

      “就是咱学校画画特别厉害的那一个。”

      “听说他有心脏病,挺可怜的。”

      听到这些时,我的心猛的一怔,心跳像是差点停下来。

      我认真的看着他们问,“你们说的是林逾吗?”

      他们点了点头,此时我的什么都没再想,立马从教室冲了出去。

      林逾只可能被送往离学校十五公里距离的市医院,我骑着校门外的共享自行车朝那里赶去。

      最终我来到了医院,因为跑的太急我滑倒在了地上。

      还没来得及爬起来,这时我旁边经过两个人往急救室的方向跑去。

      看到他们的样子,我想他们可能就是林逾的父母。

      于是我慢慢跟着他们的方向,来到了急救室。

      我没有往那边走去,只是悄悄蹲在了离急救室很远的地方。

      我只祈求着林逾不会出事,身体紧张到发抖。

      我靠墙在这里蹲了整整三个小时。

      最终,急救室的门开了,我站了起来,看见一位医生走出来,摘掉了口罩。

      “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他的父母嚎啕大哭到不能说话,我用双手死死捂住我的嘴,身没有力气的靠着墙壁滑下去。

      最后林逾因为心梗去世,可我却不知道他有心脏病。

      我始终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在这里蹲了许久。

      今天是2021年十月二十日,是他彻底离开我的日子。

      第一次遇见他的日子我还记得,也是十月二十日。

      只不过是2014年十月二十日。

      距离到现在。

      七年的时间。

      2557天。

      我苦笑起来。

      林逾,你怎么就先离开了?

      可是我还没给你过生日呢。

      我现在犹如一摊死水般,怎么也不肯动弹。

      对不起。

      如果我能早点回来,去见你一眼就好了。

      _

      突然想到了我要送他的那束花。

      林逾,你知道吗?

      这束花搭配的是粉玫瑰和洋桔梗,既然送不出去的话,那就放到你的墓碑上吧。

      我晃晃悠悠的走出医院,望向天空,此刻天光大晴,阳光直刺我的双眼。

      人生满是大雾,却有一束光独为我照亮。

      最后是他亲手挥散了那片雾。

      我的雾散了,你也彻底失联了。

      我始终无法接受,我没有回到学校,来到了一家酒店,订了一个房间。

      我瘫坐在酒店房间里的床边。

      一直到晚上,再到凌晨。

      直到我看着窗外三点一线的星笑了。

      林逾,你在天上也会为我照亮方向吗?

      那大雾散去的时候,你还会回来吗?

      于是凌晨钟点的我没有哭,他也永远不会再醒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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