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35、第 235 章 ...
-
日子就在这般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钻研与试探中悄然流逝。陆秋水的轮椅用得越发熟练,甚至能自己推着轮子到屋外晒一会儿太阳。他依旧沉默的时候居多,但眼神不再是全然的死寂,偶尔会看着我对着那些手稿苦思冥想、时而蹙眉时而恍然的模样,露出一种极淡的、难以解读的情绪。
我几乎将师祖的手稿和脑海中师父的经文翻烂了。各种药材的特性、相生相克之理、经络运行之规、乃至蛊虫培育操控之法,在我脑中不断排列组合,推演又推翻。
师祖的法门霸道,旨在彻底摧毁神志,以毒力强行驱动躯体,追求极致的杀戮效能。师父的经文则圆融,讲究以自身为本,引导化解毒性,甚至能与某些温和的蛊毒共生,强化己身的同时保持灵台清明。
一个要灭,一个要生。一个外控,一个内驭。
看似南辕北辙,水火不容。
但我总觉得,它们并非完全没有交融的可能。就像最烈的毒物旁,往往就生长着它的解药。关键在于找到那个平衡点,那个能精确控制毒力范围、不让其反噬核心的“阀门”。
光研究理论远远不够。我需要更直观、更大量地验证各种药性和蛊毒对活体经络、肌肉的影响。
于是,村里的老鼠便倒了霉。
我每日除了照料陆秋水,便是漫山遍野地逮这些小家伙。小青乐此不疲地帮我抓老鼠,连小白也不情不愿地被派出去帮我。屋角很快多了一排简陋的竹笼和瓦罐,里面住满了惴惴不安的“房客”。
我按照推演出的不同配方,极小心地给它们用药,或是涂抹,或是喂食,然后仔细观察它们的反应——动作是否变得僵硬或狂躁,肌肉是否会产生不自然的抽搐,生命力是增强还是急速衰竭……
陆秋水起初只是默默看着,后来见我每日不辞辛苦地“抓捕”和“伺候”这些实验品,某日终于忍不住,嘴角抽搐了几下,用一种极其无奈的语调开口道:
“小鹜落,村里那几只野猫加起来,怕是都没你这般勤快……它们要是知道你抢了它们的营生,要来找你理论了。”
我正捏着一只肥硕田鼠的后颈,小心翼翼地给它后腿涂抹新调制的药膏,闻言头也没抬,没好气地回了一句:“闭嘴。想吃的话,那边笼子里还有几只失败的,你自己拿去处理。”
他顿时噤声,转着轮椅默默走开了,仿佛真的在思考烤田鼠的可能性,但最终也只是摇了摇头,继续去摘他的野菜。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他偶尔也会推着轮椅过来,看着我记录那些枯燥的实验数据,或是帮我递个工具。他虽不通毒术,但心思缜密,有时竟能提出一两个我未曾想到的观察角度。
失败依旧是绝大多数。不少老鼠在痛苦的抽搐或僵直中死去,被我默默埋掉。但也有极少数,在用了某种混合了微量蛊虫分泌物和特殊草药的配方后,出现了短暂而诡异的、超出本能的活动能力增强,虽然很快又恢复原状,甚至萎靡不振。
这一点点微弱的、不稳定的反应,却让我如同在无尽黑暗中看到了一线曙光!
我知道这离成功还遥不可及,甚至可能方向都是错的。但至少,证明这条路并非完全走不通。
窗外,山村的日头升起又落下。锅里的粥凉了又热。屋角的“房客”换了一茬又一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