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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过去与未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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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叫出名字的左仓条件反射提起唇角笑了一下,笑完之后又忽然垂下头,以李乘歌的视角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很快抬起头,笑着说是我。
不知道为什么,李乘歌觉得他的眼眶红了一点点。
李乘歌也笑笑,觉得可能是自己眼花。
但少年时期的左仓确实有些爱哭。
“好巧。”李乘歌摸摸耳朵,眼睛左看右看就是不看左仓,“你住这?”
他没看着左仓,左仓却一直看着他。
“是。”
他心里想着不巧,这么些年他很多次都以为不会再见了,也接受了这样的结局,但没想到居然还是遇到了。
“你来这做什么?”左仓问。
“啊…送合同。”李乘歌举起手里的文件袋,“不过顾客联系不上,我就想着等一会。”
左仓闻言看了看他,视线停留在额角的汗珠:等了很久?”
说到这个李乘歌露出无奈的笑容:“有点。”
“那…”左仓沉默了一会,语气里带着点微弱的讨好和祈求问,“要不要去我家坐会儿?”
李乘歌愣住了。
在他心里,他们实在算不上可以叙旧的关系。
但是看着左仓直愣愣望过来的目光,他却说出了“好”字。
听到肯定回答,左仓又一次露出笑容。
跟门卫打过招呼,左仓带着李乘歌进了小区。
在回去的过程中,李乘歌问过左仓方不方便。
怎么想都有点奇怪。
左仓说当然,他家里很空。
李乘歌琢磨了一下“空”这个形容词,猜测可能是没有什么装饰的意思。
这倒是可以理解,开始工作后他自己也没什么心情去弄这弄那,回到家一心只想着睡觉。
但真正进了屋子后才完全理解什么叫“空”。
左仓口中的“空”不仅是没有装饰,连家具也很少,有些看起来不常用的甚至还蒙着纱布。
“随便坐。”进了屋左仓莫名有些无措,转头扯扯嘴角问,“你要喝什么?可乐?”
李乘歌莫名其妙笑了一下。
“不用…”他说,“水就可以。”
听他这么回答,左仓转头颇为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很意外吗。”李乘歌叹口气开玩笑说,“上了年纪了,都……”
“四年了。”他还在算数,左仓忽然就开口。
他放下一杯水,重复说道:“四年了,如果不加上大学的那一面,就是六年。”
六年吗,这么久了。
李乘歌恍惚了一下:“六年了?”
“嗯。”左仓顿了一下,“六年了。”
不知道为什么,李乘歌从中听出了些物是人非的感觉。
这几年他一直刻意不去想少时的事情,现在忽然被人提起,都感觉那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直到这一刻他才惊觉,左仓真的是他少年时期就遇到的人,是他这么些年份里,唯一喜欢过的人。
他恍恍惚惚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正想说什么,手机却响了。
是顾客打来的。
看清来电人,李乘歌歉意地向左仓笑笑,站起身去外面接电话。
临原本约好时间还剩十几分钟时客户家突然有事,本来想提起打电话过来沟通,结果没拿稳手机从楼梯上摔下去,再捡起来就黑屏死机坏了。
最后跑到了最近的手机店赶紧买了个新的才联系上李乘歌。
对面表达了歉意,说现在可以签合同了。
李乘歌说好的。
等出去后他看见左仓还坐在沙发中。
李乘歌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但是工作不等人,他犹犹豫豫地走过去说:“那个,客户那边好了,我现在过去。”
“有什么事,下次再约?”
虽然说了下次再约,但李乘歌心里知道这只是礼貌性的回复。
他们已经太久不联系了。
过去的事情终究还是成为过去,怀念的事情只能在记忆中怀念。
他现在可以承认当时在初升太阳面前的那一吻是因为喜欢,但那是喜欢过。
那时候他太虚荣年轻,也很无力,现在每日为工作奔波,疲惫辛苦,但人和灵魂都是自由的。
不是有句话是那么说的吗,高中的日子只能回忆不能重来。
他回忆美好的,忘掉讨厌的。
闻言左仓“啊”了一声,神色有些落寞:“好,我送你。”
李乘歌想拒绝,但是看着已经站起来的左仓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最后只能闭嘴沉默,同意对方的举动。
等到了门口,李乘歌正准备走出去,身后的左仓却突然拉住他的手腕。
“怎么?”李乘歌像是料到他会这么做,不惊讶,没回头。
“乘歌,”左仓闷闷的声音传来,“能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吗。”
明明是问联系方式,李乘歌却觉得他其实是在问别的。
像是在问,你忘记了吗,你放下了吗,我们能重来吗。
他突然想笑,想说一句上班时间不谈感情,但最后只是真的笑笑,最后说还有客户在等我。
左仓把紧拉着他的手松开,手指在半空中虚抓了几下。
他真正想说的其实是我真的等了你很久,临到话头又想起十八岁的李乘歌说感情是一厢情愿的事情。
可能现在的李乘歌也是这么觉得的。
但是十八岁的李乘歌爱喝可乐,二十四岁的李乘歌却不会喝。
最后左仓看着李乘歌走在外面的小道上,越来越远,最后变成黑点,直到消失不见。
六年过去,他毫无长进,依旧喜欢李乘歌,依旧看着他离去。
签完合同后今天就没什么大事了,李乘歌回去蹲了会儿办公室,等到正常下班时间就打卡回家。
回到家天色渐晚,李乘歌打开灯,直直躺倒在沙发上。
之前他还说左仓家空,但其实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房子是租的,大家具是房东提供,统一的黑白灰简约色,他不挑就将就着用,屋里最大的装饰品就是一年四季都不间断的香薰。
最常用的是液体橙香。
躺了十几分钟,哪怕再不想起来肚子也不允许了,李乘歌站起来,跌跌撞撞走去冰箱前。
他最近一次做饭是上周三。
虽说是做饭,但其实也就是煮面,还是清汤面。
不如所料,打开冰箱只有些煮面时放的即食蔬菜。
刚大学毕业那段时间倒是经常做饭,想着省钱,后来发现吃食堂更省钱。
今天在外面待了太久,现在去买菜也完全来不及了,李乘歌叹了口气点开手机老老实实点外卖自言自语:“该找时间买菜了啊。”
最后选了附近一家店的炒饭,下单前一秒订单页面被顶掉了,李乘歌一看,是陈意的电话。
没怎么犹豫李乘歌就接了。
老实说高中的自己绝对没想到工作后他还会和这个姑娘联系。
“下班了吗?”陈意还是那样温温柔柔,听着语调都感觉那边的人在笑,“袁满说请你吃饭。”
“现在?”李乘歌意外了一下,得到肯定回答后又是诧异,“怎么这么突然?”
“哪突然啦!想你了啊乘歌!”边上的袁满大大咧咧夺过手机嚷嚷,“我刚回来!你不想我吗!”
陈意高考超常发挥,也去了心意的学校,倒是袁满,李乘歌很意外她居然去国外留学了。
当时的袁满是这么说的,她说她想去学话剧表演。
说这句话是眼睛亮晶晶的,那是对未来的希望。
到现在,虽然只能偶尔出演一两部话剧,但每次演完的袁满都是像小麻雀一样喋喋不休地说这次又收获了什么,对台下的努力和汗水绝口不提。
她是真的喜欢话剧。
李乘歌想了想,真的很久没见了,说了好,要了地址换了身衣服就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