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
许娘是费班头的妻子许颐和。
她是府城许家的小姐，前些年在都城生活，只不过前夫和孩子相继去世，她触景伤情，就回了这边。
一次出行，她被费班头救了一命。
费班头原名叫费大鸟，咳，在许颐和的主持下，现在改成费大鸣了，他身形壮实，长得勉强有几分模样，又油嘴滑舌的，能说会道，两个人就这么结缘，后面成了婚。
许颐和就在吴巨县留下了，一是不想回去触景伤情面对流言蜚语，二也是想让费班头多积些功绩，后面也好操作。
而她以前有个女儿，和秦妙一年的，可惜四五岁的时候病没了，所以她一直很喜欢秦妙。
两边都不是什么挑事的人，这些年联系也并不少。
秦书平日会送家中卤肉、鸡鸭、山货这些，许颐和隔三差五也会备些读书人和小姑娘用的东西送来，总体上关系还是亲近。
许颐和的宅子在县城东边，是个三进大宅，家里五六个小院，光是丫鬟侍卫就有十来人，一般人过来还是要提前递个贴子，约好时间。
秦书最烦这些弯弯绕绕，她也没有那个时间专门提前跑几次，一般都是直接上门，有时间就见面，没时间就放下东西走人。
许宅的人也习以为常，见到人来了就直接带进去，也无需通报。
许颐和前两日着了凉，这两日就没出门，穿着严实，坐在亭间沏着茶，见她们进来了，招呼人：“快来尝尝我沏的茶，这盛夏过去了，总算见着你们人影了，秦妹子地里的活都弄完了？”
秦书摇头：“早着呢，前头刚把玉米收了，再过半个月就收稻谷，稻谷收完又要开始种红薯油菜冬麦——”
许颐和扶额：“哎哟，还是喝茶吧，什么谷子玉米，几年了我也分不清，反正秦妹子总有你的忙的。”
秦书失笑：“许姐姐也挺忙的，东西这些收拾好了吗？打算几日出发？”
许颐和和费班头成婚五年，每年都会回都城，基本就是清明、中秋、春节这些时间，今年定的中秋。吴巨城到都城要两旬左右，距离她出发也要不了多久了。
“再过一旬吧，回去陪外祖母过个节，再等几日就回来。”许颐和说着，笑着转头看着秦妙，“到时候给猫猫带都城流行的新衣服，都城每年都会有些新花样。”
秦妙开心，双手撑在下巴上，跟朵花似的：“谢谢许娘，记得给我带大点的，不然我明年长高了就没法穿啦。”
许颐和失笑，宠溺地看着她：“知道了。”
秦妙趴着脑袋靠在秦书腿上，开心地掰着手，开始提前思索到时候该如何和朋友们炫耀了。
许颐和看着她有些失神，如果当初她的孩子没有死，现在也差不多这么大了。她心里发痛，又很快按了下去，收拾好心情，笑道：“还有秦齐，许娘让他们抄些家里的书本作业给你带来，县里学院还是差了些。”
秦齐要沉稳许多：“谢谢许娘，若是不方便也不必费心搜寻，我连学院的书都还没读完，不着急。”
许颐和感叹：“我有数的，秦妹子啊，你说你是怎么带出这一双儿女的？我每次看着可羡慕死了，恨不得把人抢过来我自己带。”
秦书笑着摆手：“那你可说晚了，你要是早十年说这话，这两个我连篓带车给你打包送过去。”
秦妙拉着她的衣袖，撒娇：“娘乱说~”
秦书轻哼：“我乱说什么，两个混世小魔王，刚出生那会儿除了哭就是哭，镇上没有哪家孩子比你们更烦人的，不信你们回去问问。”
秦妙不说话了，心虚地埋着脑袋。
秦齐也侧头望天，啊，这树可真好看啊。
许颐和看得好笑，又更羡慕了，但是子女缘这种事，她也羡慕不来。
她当初在都城成婚十年，只得了那么一个孩子，后面还染了病去世，现在成婚多年依旧没有孩子，可能这辈子就没有这个缘分了。
现在的她也不是以前那个委曲求全、会主动给丈夫纳妾的人了，实在不行，若他真想要孩子，他们这段缘也就到头了。
许颐和神色又黯了几分。
一旁的林嬷嬷见状，上前说道：“说起来，前些天家里公子送了一只绣虎，毛色极其纯粹，像极了老虎，猫猫小姐和齐小少爷要不要去看看？”
秦妙想不到那么多，抬起头，眼睛一亮：“要看。”
秦齐看出林嬷嬷的支开意图，也笑道：“劳烦林嬷嬷带路了。”
兄妹俩就跟着林嬷嬷出去，院子里剩下秦书和许颐和两个，她看着眉宇带着愁意的许颐和，关心道：“出什么事了吗？瞧你这眉头皱的。”
许颐和抿了抿唇，看着秦书的身板有些发呆。
这年头，儒文盛行，世家其实还是更喜欢柔弱温婉的人，家里女子也多纤细和气，便是脾气火辣，也会注意打扮肤色。像许颐和就是，她身姿纤细，皮肤白皙，平日出门戴着帷帽，吃饭也要注意份量，以免长胖。
但是秦书不是。
她虽然长相明艳精致，但肤色健康，身形高挑健实，偶尔穿得单薄，手间腰腹的肌肉也紧实，脾气看似温和大方，实则很是强硬，有自己一套理论。
像是一只被圈住的老虎，即便关在小院子里，也藏不住浑身的野气，让人看着就觉得有劲，要不然也不能一生就生两崽，还把人养得结结实实的。
许颐和抿了抿唇，扭扭捏捏，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实，我是想问问你生孩子的事。”
秦书一口茶喷了出去：……
谣言害人啊。
天老爷咧。
她真的就是个在正正经经的养猪户杀猪匠，虽然猪崽子一窝接一窝，但是那是猪啊，和人有什么关系？
这年头人结婚得早，一个个十五六岁，身体都没长好呢，生什么孩子？那不是只有多吃吃多喝喝多养一养了。这身体养好了，孩子自然就生了。有些人在她这里问了一两年后生孩子，还能说她说的有点道理，有些人今天问了明天就有孩子……
她是女娲也没这么快的。
更何况，秦书完完全全就是个大糙人，不是她说，她时至今日都不记生理期的，喝凉水洗凉水澡都是常事。真说到生孩子，她也就是那些老话。
吃好喝好锻炼身体。
这些许颐和都有注意，甚至比她还懂，什么凉不能吃，什么季节吃什么对身体好，什么食不过饱、饱不急窝，说得头头是道。
秦书听着都有些心虚。
这也太讲究了点，日子嘛，糙点也就糙点过了。
许颐和依旧不死心，用那双秋水剪眸期许地看着秦书，希望得到点‘真传’。
她年轻那会儿心气傲，又脸皮薄，有人说她不听，后面死心了就跟没想法了，所以也不太懂这些。她记得秦书是婚后没两个月就怀上了，还是龙凤胎，总有些不太一样。
秦书还有事要问她，只能硬着头皮，把自己猜测的排卵期说了下，大致应该是月经前一两周，又说道要戒酒，要避免过于劳累……
说着说着，她看着许颐和红了的脸，还有她端庄的模样，突然问道：“你们事后，会洗浴吗？”
许颐和比秦书还要大上三岁，按理来说应该比她更有经验才是，但是她亲娘早早去世，和后娘就是面子功夫，她性子又温和腼腆，对这方面很是含蓄。
她红着脸，点了点头。
她很爱洁，前任丈夫是世家公子，温和如玉，那方面很是含蓄，现在这个，狂放不少，但是也尊重她意，事前事后都会清理得干干净净。
秦书拍掌，委婉道：“那就是了，你若真想要孩子，后面就着睡就是了。”
许颐和：“真的？”
秦书看着她不明不白的样子，好奇：“没人和你说这些吗？林嬷嬷应该一直跟着你吧？”
许颐和尴尬：“嬷嬷她，也没成过婚。”
秦书了然，道：“其实这事，你应该和老费说说，他也不是什么毛头小子，真想生孩子，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她其实一直以为，两个人没孩子是因为许颐和不想要。毕竟人有权有颜，而费班头就是一个无官无爵还没背景的普通人，能娶到人就不错了。
生孩子什么的，这是真想过日子啊。
秦书一直不太看好这门婚事，表面上看费班头赚翻了，实际上也是。
人一千金小姐为了他‘隐居’这么个偏僻小城，和亲友少有联系。但换个角度，她也能随时不受任何影响的离开。
有了孩子就不一样了。
秦书看着许颐和那张温婉清秀的脸，发出深深感慨：“费大鸟上辈子是干了多少好事啊，能娶到许姐姐你啊。”
许颐和的脸唰一下就红了，声音细若蚊声：“他对我也很好。”
会亲自给她挑礼物，会带她出去玩，会关心她……
和她以前见过的世家公子哥完全不一样。
秦书莫名就有些撑，心里酸酸的，费大鸟这小子，也是让他捡着了。
当初，都是他吃她和阿兄的狗粮呢。
总之，这个让人比较尴尬的怀孕话题也就这么告一段落了。
两个人坐在那儿，不知不觉把一壶茶都喝完了，秦书也想起了今日的正事，她正色道：“其实我过来也是有事相求。”
许颐和爽快：“什么求不求的，我们两家的关系哪儿说得上这个字，有什么直接说就是了。”
秦书松了口气，才皱着眉把之前张家的事说了出来：“他们这种大户人家，背地里不知道多少乱七八糟阴私事，我就怕他们打什么歪主意。许姐姐认识的人多，想麻烦你帮我打探打探。”
许颐和蹙眉：“竟然还有这回事？张家啊，以前是出了个尚书，但是都多久的事了。他们在都城也没个脸面，在县里倒是装得好看。这事秦妹妹就交给我吧，猫猫麒麒可是我的干女儿干儿子，这县里没人算记得了他们。”
秦书感激：“麻烦许姐姐了。”
她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有些啧舌。
许颐和的来历应该比她想象的要大一点，不然一个二婚低嫁的世家小姐，是说不出这种话的。她至少，是有实权在位的亲近亲友的。
“再说这些我真生气了。”许颐和佯怒，“还有，我就说秦妹妹今天怎么想着来了，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要是没有这事，你这次也不打算过来是吧？怎么的，我这府里是有老虎还是豹子？”
秦书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这不是怕给你添麻烦吗？”
别的不说，许家这府里一应吃穿都不简单，就今个喝的这壶茶，都得大几百文了，还有点心果子，若是再吃顿饭……
秦书不想占这个便宜，但也还不起这个礼咧。
别看她这进城一趟就是不少银子，但是家里养殖的成本一去，再去掉平日生活和孩子读书的钱，一年到头其实余不下多少。
许颐和嗔：“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一个人平日无聊得很，巴不得你们多过来过来玩，你说你忙没空，猫猫和麒麒总有空吧？天天在县里跑着，家里采买小厮见着他们都比我见得多。”
秦书有求于人，底气也就不那么足，想着两个崽也这么大了，不似七八岁时候那般不懂事，还是点了点头：“你到时候别嫌他们烦就是了。”
许颐和笑了出来：“才不会，我就盼着以后的孩子和他们一样机灵漂亮。”
秦书调侃：“那可能有些难了，许姐姐长得再是漂亮，耐不住费大鸟那熊样拉后腿啊。”
许颐和脸红了红，抿嘴笑：“能和他一般健壮也好。”
秦书又打了个寒颤，搓了搓手臂没说话，眼里的嫌弃溢于言表。
许颐和噗嗤笑了出来，捂嘴：“有这么嫌弃他吗？”
秦书拿起一边的果子咬了一口，搭着腿，摇着头啧啧：“那你是没见过以前的他……”
两个人以前很少说这些，就是说，秦书也只是挑着费大鸟好的，或者好笑的事情，倒不会过于损人。
现在的话，说说倒也无妨。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