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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和尚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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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故作淡定,一手五指并拢举于胸前,一手背于身后,挺直脊背笑着潇洒转身,背过两人后,柏仁嘴唇下压,皱起眉头,朝自己唇上轻打两下。
心中默念着:叫你多嘴!
木瑾儿眼神示意楚旻跟上,自己拎起裙摆快步出了堂屋,“今日咱们要先去市集上看看店面,若有合适的便定下,你可有空?”
刚说完,楚旻也跟在后面慢慢悠悠走到门前,两人比肩而站看向他的背影,等着柏仁回话。
柏仁今日本就为此而来,却未曾想到这屋子是楚旻家,好生丢了这般大一个脸,“有空,全听木姑娘安排。”
得了柏仁回话,眼下就差楚旻,木瑾儿未在重述,只单转头用眼神诉说。
楚旻心领神会,点点头比划道:“行。”
“咦?”柏仁见楚旻的举动,眯着眼舞动几个指头,既觉得楚旻故作高深,装神弄鬼,又觉得这人像个迷,“楚公子这是何意?可是你们二人背着我约定了什么手势?拉我入伙,其实是要偷偷孤立我?”
一时间,木瑾儿冲上前跳起身捂住柏仁那叭叭不停的嘴唇。
被捂住嘴角的柏仁还在那呜呜乱叫,抬手不停拨弄木瑾儿捂着自己的手,木瑾儿并未使出全力,更何况柏仁是个男子力气自然比木瑾儿大。
柏仁仗着好玩也未使出全力,就是在那故作慌张,两只手胡乱倒腾。
木瑾儿无意识又看向楚旻,凑近柏仁细细说道,“在乱叫,我让楚旻把你变成哑巴。”
撒了捂住柏仁嘴唇的手,木瑾儿好笑的退后,回到屠夫家门前而站。
柏仁抬手指着木瑾儿,本要痛痛快快抱怨几声,倒是抬着指头跟着她绕了半圈,哎呦一叫唤,说:“木姑娘,这楚公子怎会听你一人的呢?都是朋友而已,你这样说羞不羞啊!”
“你!”
木瑾儿不过一时嘴快,却也仗着觉着自己和楚旻相熟几分,故作聪明逗柏仁罢了,她羞得不敢抬头,“柏仁!你舌头别要了,当个哑巴来的好!”
楚旻知道木瑾儿害羞,也不去正眼看她惹人厌,拽着柏仁走出离屠夫家几步远的地方,他逼不得已开口说,“朋友而已,也听她的。”
好个偏心的男子!柏仁细细在心里重述几遍,品来品去才知晓滋味。
木瑾儿站在门前,听不清俩人说了什么,只见楚旻并无太多表情便说完话,闭着嘴不给柏仁任何眼神,而柏仁在那皱眉、瞪大眼睛、长大嘴巴,最后偏着脑袋露出思索人生的表情。
正想着俩人说了什么,勿闻身后屋里传来祐平的声音,“楚旻?木姑娘?一大早这是做甚呢?”
木瑾儿转身挡在门前,也不知楚旻是否在那张口说话,只好用身子挡住那俩人的模样,“祐平大哥,这是找楚旻何事?”
“没什么,一大早的怕你们饿,想问问你们要不要吃点饼什么的,垫垫肚子。”祐平双耳不着痕迹的上下颤动,卷起袖子洗净双手。
木瑾儿见状忽地迅速朝屋外看去,那俩人只留下背影给她,“不用不用,祐平大哥你忙吧,我们出去吃!”
边说木瑾儿边赶忙跑向那俩人,拽起他们袖子拉着便朝市集跑去。
跑了好长一段路,木瑾儿累的喘不过气来,双手杵在膝盖上,弯腰不停大口喘息。
与身旁那俩人形成鲜明对比,柏仁与楚旻各站在她的一侧,大气不喘,汗也不流,就站在那跟慢悠悠走来似的。
木瑾儿累的靠在树上,往下滑去坐在地上,抬手擦去发根上的汗珠,把长发攥在手里凉快,“你们……你们……不会累的吗?”
楚旻从袖子掏出手帕递给木瑾儿,“这点路还不至于。”
木瑾儿接过手帕看了眼,帕子上还带着芬香,犹豫再三揣进怀里,选择抬手用袖子擦,“算了算了,你们两个都走南闯北的,就当你们体力好吧。”
“就快到市集了,木姑娘还是在忍忍吧。”柏仁走到前头,给俩人留出独处的空间,抬着头看树上的果子,就是不看那俩人。
跑过那段路,几人休息好一会儿后,选择走路到市集。
市集距离木家不远,也是木瑾儿喜欢去听话本的地方,是木勒城门所在。
上次听话本回去,不是木宁儿火烧厨房,就是张屠夫家来了远房亲戚,细细想来自上次来听话本已经过去许久。
这被流放也过去了好些时日。
木瑾儿边走边想着,双目无神,只知跟在楚旻身后,未曾注意这人停下脚步,鼻尖直直撞在楚旻后背,“嘶。”
“第几次了?就这般不上心。”
楚旻与祐平并行,听见响声柏仁最先回头,伸手要扶人,却被楚旻拦住,训道,“你以前可也是这般往人身上撞?”
木瑾儿还捂着鼻子,没有流鼻血也濒临流鼻血的边缘,吸气呼气间总能感受到血腥味,她揉了揉鼻子,好过不少后回道,“我看路的,又不是不长眼,谁都放心跟着走。”
“是是是,”
身后就是卖糖葫芦的,柏仁难得大方买来一串糖葫芦递给木瑾儿,“木姑娘这是拐弯抹角承认心里放心楚公子、只跟着楚公子走了?”
这话说的妙极了。
木瑾儿心里也知晓自己确实把楚旻当朋友,也很喜欢跟他一起玩耍聊天,可这柏仁把话说的如此明显,这不是给她下套吗?
她接过糖葫芦含住,抬眸弱弱用余光打量楚旻,脑子里思索万千,好不容易回怼道:“别说我了,倒是说说你,天天喊楚旻作楚公子,这是不把我们当朋友吧?”
柏仁被说的哑口无言,慌乱的怕楚旻误会,再买下一串糖葫芦递给楚旻,“怎么会!楚兄与木姑娘都是我在木勒唯一的朋友。”
楚旻推回他递给糖葫芦的手,“又酸又甜的,不喜欢。”
“啊?”柏仁看着卖糖葫芦的,这都是些山楂并无其他,想给他换也有心无力,“楚兄,糖葫芦就是如此,不如尝尝吧。”
楚旻再次拒绝,“不喜欢。”
木瑾儿已经吃下三个,腮帮子鼓鼓的,含糊不清的说,“楚旻,你尝尝,这次是酸的,下次我给你做甜的,好不好?”
楚旻看着那挂着糖浆的山楂,又见木瑾儿咽下一个,心里虽是不喜却也不想寒了木瑾儿的心,他告诉自己不过是想尝尝甜的罢了。
伸手接过柏仁手里的糖葫芦,柏仁见着他视死如归般不经低笑。
楚旻把抬着糖葫芦仔细检查一番,又挑选出合适的角度咬下,包裹着糖浆的山楂被咬下一半,真的是又甜又酸,他先咽下那酸山楂,最后才选择咽下那抹甜。
见楚旻咬下时不自觉皱起眉头,视死如归般的模样逗的木瑾儿哈哈大笑,“你不喜欢吃酸的吧,那怎会喜欢吃那酸汤猪脚?”
楚旻见地上被打扫的很是干净,嘴里的籽也不好得乱吐,只能往肚子咽下,“这二者怎能相提并论,一个是下饭的,一个是酸的提神醒脑。”
木瑾儿和柏仁相视一笑,“哈哈哈哈哈。”
柏仁那串糖葫芦已经吃光,好不容易逮到楚旻不如自己的地方,可不得把之前那些憋屈还回去,畅言直说道:“楚兄,这得多吃多练啊,人家木姑娘就喜欢吃些又酸又甜的,要是你不会,那木姑娘只能相约别人一同去吃了。”
先前也就罢了,现在又拿自己和楚旻打趣,这一而再再而三,木瑾儿很难不怀疑柏仁就是故意如此。
木瑾儿面上未露出异样,一是怕楚旻未曾注意,反倒她自己挑明,二是怕上脸了,惹得大家今日都坏了兴致。
她用开玩笑般的语气说道,“楚旻又不是天天有空,我也并非如此贪吃,倒是柏仁嘴里总是念叨不停,好吃的才能堵上你这张巧嘴。”
几人边说边往前走,这些都是市集上热闹的地段,木勒未有宵禁,到了晚膳后更是热闹非凡。
木瑾儿走在最里面,与那二人间隔一臂距离,柏仁说一句,楚旻回怼一句,她就安安静静听着,时不时应和或是帮柏仁说说好话。
前面不远。
一个中年男子踩在门槛上捻须指挥小二拆门上的牌匾,“你给我小心点,这可是还要用的,要是摔了我打你十大板子!”
小二在梯子上站着,小心翼翼把牌匾取下,递给扶着梯子的另一个小二,“接好了,可别摔了。”
柏仁心细,那小二抱着牌匾去装马车之上,没人扶梯,他小跑着走到梯子旁伸手牢牢扶稳。
楚旻温声对木瑾儿说,“走,去看看。”
店里不少人在那搬东西,门里进进出出,掌柜就站在门口指挥着,“这是西洋之物,稀奇得很,给我拿箱子装好了,再用些棉花垫稳,别磕着碰着。”
木瑾儿也朝着看上一眼,好像是个西洋灯,听说做的跟暗器似的,只用按下开关便能自燃自灭,古怪的很。
掌柜站在那看着几人,“喂,干嘛呢,挡路了,还不快走。”
楚旻本也顺着看那西洋灯,白瓷为顶,青花瓷为身,再由青铜为底座,并无多余的花样,他闻声扭头看向掌柜。
掌柜看清他的模样,猛地惊喜,眼底忽的亮起光,心叹:这不是那日在城门外茶肆遇上的人嘛!
本想重金买下汗血宝马,可他那日等了许久也未见楚旻出现,等到狠心想去堵人时,楚旻和汗血宝马都已不见,他问小二可有看见,小二说他只见雅间留下几锭银子,并未再看见这伙人。
刘胖心里一直挂着那汗血宝马,今日又能看见楚旻可真是走运,“是你!”
楚旻诧异,不知此人说的是谁。
刘胖走下门槛,也没什么好给楚旻拉近关系的,只能掏出手帕里的蜜饯递给人,“小兄弟,你我在茶肆见过,还有你那汗血宝马,你可还记得?”
汗血宝马四个字钻入木瑾儿耳中,这什么汗血宝马她在话本里听过,可就楚旻那小马驹也不像她想象的汗血宝马该有的模样啊。
倒是柏仁率先开口,凑上前把刘胖手里的蜜饯拿起几块塞入嘴里,连吃带拿的,还没咽下去就着急说:“什么!什么!楚兄,你那陪你杀猪宰羊的马儿,是汗血宝马!那可是千金难买的啊,你竟然偷偷背着我们发大财!”
传说汗血宝马之所以叫汗血宝马,是因为那些马儿流出的汗水在它的毛发上像流出鲜血,因此得名汗血宝马。
此马在木勒少有,且千金难买。
刘胖个不及楚旻,又是个肉乎乎的胖墩,手里举的累了,把蜜饯塞回袖子,拿着手帕擦汗,“小兄弟我也忙着搬铺子,我便直说了,我看上你那马了,想出高价买入,多少钱都好说。”
楚旻毫不犹豫,“不卖。”
刘胖又道:“别着急拒绝啊小兄弟,这汗血宝马木勒不常见,而且打理、养护、清洗……都是高昂的支出,你要养那也承担不起这笔费用啊。”
楚旻头大,这马和寻常的别无二致,也不知这刘胖怎就能看出是汗血宝马,“这就是匹杂交的普通马!”
刘胖又不傻,那日他已经清清楚楚看见这马流出的汗水将自己的毛发染的鲜红。
他硬声直言,“你胡说!它虽长得像普通马,可它的就是汗血宝马,在你这屠夫手里就是糟践,我给你五百两,你将它卖给我。”
楚旻回想起那日的情形,些许记忆在他脑海碰撞,回过神他也不再反驳,“那马儿是京城而来,确实是汗血宝马。”
刘胖以为楚旻让步,露出得逞的微笑,抬手示意小二要将褡裢拿来。
柏仁凑近木瑾儿,小声蛐蛐:“楚公子不愧是公子,那马儿竟然当真是汗血宝马!”
“我也没想到,楚旻普普通通的屠夫,竟然能拥有那么名贵的马。”木瑾儿也是开了眼,脑海里把那拉板车的马儿回忆一遍。
柏仁还是震惊的难以相信,“天啊,那马儿是汗血宝马?还是拉板车的马,他居然让汗血宝马拉板车!”
楚旻赶忙继续说,“不过只有一半汗血宝马血统,剩下一半便是西耀的本土马儿。”
柏仁松下一口气,又对木瑾儿说,“你看,我方才就觉得不可能。”
木瑾儿笑笑,一言不发。
“什么?”刘胖大惊失色,心里不停盘算:不过是要买了去那群商贾中炫耀一番,让自己长长脸罢了,那群长钱眼里的又没见过汗血宝马,说它是汗血宝马,那它就是汗血宝马。
“无碍,我要了,给钱!”
楚旻再三拒绝,“不卖,你找别人吧。”
刘胖被人再次拒绝,没了好脸色,“喊你小兄弟那是给你脸,你不过是个卖猪肉的,我一句话就能让你在木勒做不了生意!”
木瑾儿许久未曾发声,见事态越发糟糕,扯了扯楚旻袖子,赔笑的说:“掌柜,我们今日便是来租铺子的,没想到你也喜欢马儿呢,不知掌柜要这马儿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