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你又打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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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天边还晕着层浅灰，谢瑾瑜已经背着书包站在医院门口了。
夏云培家的车就停在路灯下，黑色车身在晨光里泛着温润的光，王管家正坐在驾驶座上等着。
“夏云培！”他眼睛一亮，像颗刚拆封的水果糖，蹦跳着拉开后座车门钻进去。
深绿色短袖松松垮垮地罩在身上，袖口往下滑了滑，露出细白的手腕，白色短裤衬得腿又直又长。
夏云培侧头看他，眼神比晨光还柔和些：“都收拾好了？”
“嗯！”谢瑾瑜把书包往旁边一放，膝盖上还沾着点没拍干净的草屑，“王管家早啊！”
“谢小少爷早。”王管家从后视镜里笑了笑，发动了车子。
谢瑾瑜立刻转向夏云培，献宝似的从书包里掏出个小盒子：“你看我带了什么？”打开一看，是几颗用玻璃纸包着的水果硬糖，“护士姐姐给的，说含着提神，你要不要？”
夏云培刚想说不用，谢瑾瑜已经剥了颗葡萄味的，递到他嘴边：“就一颗，甜滋滋的，开车困了含着正好——哦不对，今天是王管家开。”他自己先笑了，手指还举在半空没收回。
夏云培张嘴含了进去，甜味在舌尖慢慢散开。
谢瑾瑜立刻追问：“是不是超好吃？我觉得比昨天的蛋糕还甜一点。”
“还好。”夏云培的声音里带着点糖渍似的微哑，“昨天的笔记放你书包侧袋里了，记得看。”
“知道啦。”谢瑾瑜自己也剥了颗橘子味的，含在嘴里鼓着腮帮子，“不过我肯定有看不懂的，数学课你得给我讲。”
“嗯。”
“还有物理！那个力学公式我总记混，你到时候画个图给我看行不行？”
“可以。”
谢瑾瑜得寸进尺地往他那边挪了挪，胳膊肘碰到夏云培的校服袖子：“那……中午去食堂？我听说今天有糖醋排骨，超好吃的。”
“好。”夏云培的目光落在他被风吹乱的额发上，伸手帮他理了理。
谢瑾瑜愣了一下，随即眼睛更亮了，像落了把星星：“欸，你看我今天穿的怎么样？是不是比校服好看？”他拽了拽自己的深绿短袖，“这颜色显白吧？我姐说我穿这个像颗青提。”
“嗯，挺好看的。”夏云培的指尖还残留着他发梢的温度，语气认真得很。
王管家在前面忍不住笑：“谢小少爷穿什么都好看。”
谢瑾瑜被夸得更得意了，又从书包里翻出个小风扇，按开开关对着两人吹：“今天好热啊，你看我都出汗了。”风把他额前的碎发吹得飘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
夏云培从自己包里拿出包纸巾，抽了一张递给他：“擦擦。”
谢瑾瑜没接，反而把脸凑过去：“你帮我擦，我手拿着风扇呢。”
夏云培无奈地笑了笑，抬手帮他擦了擦鬓角的汗，指尖碰到皮肤时，谢瑾瑜还故意往他手心蹭了蹭，像只撒娇的小猫。
“对了，”谢瑾瑜忽然想起什么，“昨天表姐是不是说要给我带零食？她没忘吧？”
“应该没忘。”夏云培说，“她早上发消息问你什么时候到学校。”
“那太好了！”谢瑾瑜晃了晃腿，白色短裤的裤脚随着动作轻轻扫过夏云培的脚踝，“等下进教室，你帮把那个挂在钩子上的窗帘拉开吗？晒着太阳睡觉肯定舒服。”
“上课不能睡觉。”
谢瑾瑜吐了吐舌头，又塞了颗糖进嘴里：“就……偶尔打个盹。”
他没接话，只是往旁边的储物格里摸了摸，拿出瓶冰矿泉水，拧开递给他：“喝点水，别吃太多糖。”
谢瑾瑜接过来喝了一大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滑了点，他抬手一抹，笑出两颗小虎牙：“遵命！夏老师！”
车子慢慢驶近学校，晨光已经爬满了整条街。
谢瑾瑜扒着窗户看外面，忽然指着路边的早餐摊：“欸！有卖豆浆的！王管家停一下好不好？我想给夏云培买杯热的。”
夏云培刚想说不用，王管家已经笑着停了车：“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谢瑾瑜立刻推开车门跑下去，深绿色的身影在晨光里格外鲜活。
夏云培看着他踮着脚跟摊主说话的样子，指尖无意识地敲了敲膝盖，眼底的温柔像化不开的蜜糖。
王管家从后视镜里看了眼，笑着摇摇头。
谢瑾瑜刚跑出去没两步，又折回来扒着车窗：“夏云培，你要甜的还是咸的？”
夏云培看着他额前被风吹得翘起来的碎发，轻声道：“甜的就行。”
“收到！”谢瑾瑜像只得到指令的小雀跃，转身又扎进了早餐摊的人群里。
夏云培的目光追着他的背影，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刚才被糖纸硌出的浅痕。
王管家从后视镜里看了眼，笑着说：“谢小少爷今天确实精神头足，比上次见时活泼多了。”
夏云培“嗯”了一声，心里却悄悄泛起个念头——今天的谢瑾瑜，好像不止是活泼，气音都比平时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黏糊劲儿。
他摇摇头，把这点异样归为出院后的兴奋，目光重新落回窗外。
晨光已经把街面染成了暖金色，早点摊的热气混着油条的香味飘进来，谢瑾瑜拎着两杯豆浆跑回来的身影在光晕里格外清晰。
“给！热乎的！”谢瑾瑜把甜豆浆塞到他手里，自己捧着咸的猛吸了一大口，嘴角沾了圈奶沫，“快喝，凉了就不好喝了。”
夏云培低头抿了一口，温热的甜意顺着喉咙滑下去。
车子很快到了学校门口，谢瑾瑜像只被按捺不住的小炮弹，拉开车门就往外冲，书包带子从胳膊上滑下来都没察觉。
夏云培无奈地拿起他的书包，又顺手把他落在座位上的糖盒揣进自己兜里，才跟在后面下了车。
“等等我！”谢瑾瑜已经跑到了校门口，见他没跟上来，又跑回来拽他的胳膊，“快点快点，不然要迟到了！”
夏云培被他拽着往前走，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腕上——谢瑾瑜的手腕细得像截青竹，掌心还带着点豆浆的温热。
他不动声色地握紧了些，听着身边少年叽叽喳喳地说：“不知道表姐带了什么零食，希望有我爱吃的糖……”
进了教室，夏云培刚把书包放下，就习惯性地从里面掏出各科作业本，扬声喊：“课代表，该上班了。”
班里瞬间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翻书包的声音。
谢瑾瑜正趴在桌上跟后桌的徐彦辰比谁的笔袋更花哨，听到这话猛地直起身，眼睛瞪得溜圆：“作业？什么作业？”
徐彦辰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昨天布置的数学卷子、语文文言文抄写加古诗翻译，还有英语单词表啊……你忘啦？”
谢瑾瑜的脸“唰”地垮下来，手忙脚乱地翻书包，嘴里念叨着：“完了完了，我昨天光顾着吃蛋糕了，压根没记作业这回事……”
他把书包翻了个底朝天，除了几颗糖和半袋饼干，连个作业本的影子都没见着，急得抓了抓头发，“怎么办怎么办？我现在写肯定来不及了啊！”
正手足无措时，一本数学作业本轻轻放在了他桌上。夏云培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抄我的吧，都在这里了。”
谢瑾瑜眼睛瞬间亮了，像溺水时抓到了浮木：“夏云培你真是我的再生父母！”他一把抢过作业本，刚想下笔，又抬头问，“那你怎么办？你不交作业会被老师骂的吧？”
“我课间操再交，来得及。”夏云培说完，又转身去收物理作业，留下谢瑾瑜抱着作业本埋头苦抄，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声音又急又快。
徐彦辰坐在旁边，看着谢瑾瑜手里那本字迹工整的作业本，又看了看自己桌上空白了大半的卷子，嘴角抽了抽。
他昨天熬到半夜才写完数学，结果谢瑾瑜一句“忘了”，就能光明正大地抄夏云培的……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他心里憋着气，却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连句“不公平”都不敢说——谁让那是夏云培呢。
谢瑾瑜抄得正起劲，忽然听到后门“哐当”一声，一个男生抱着作业本冲进来，大嗓门差点掀翻屋顶：“兄弟们！重大消息！我刚去办公室改错题，听见张老师跟李老师说，再过半个月就要半期考了！”
“什么？！”
“这么快？”
班里瞬间炸开了锅，谢瑾瑜手里的笔“啪嗒”掉在桌上，整个人都僵住了：“半、半期考？我记得不是刚月考完没多久吗？怎么又要考？”他转头看向夏云培，眼神里写满了“救救我”，“我好多知识点还没弄懂呢！这考了肯定要垫底啊！”
夏云培正低头数着收上来的物理作业，闻言头也没抬：“还有半个月，来得及。”
“来得及什么呀……”谢瑾瑜垮着肩膀，像只泄了气的皮球，“我连前几周学的化学方程式都记不全……”
他正唉声叹气，忽然瞥见萧逸从教室门口晃过去，脚步虚浮，头发乱糟糟的，跟平时那副拽得二五八万的样子判若两人。
谢瑾瑜眼睛一亮，瞬间忘了半期考的事，“噌”地一下踩上板凳，身体趴在窗台上，居高临下地冲萧逸喊：“欸！草字头！”
萧逸吓了一跳，抬头看见窗台上探着的那颗脑袋，没好气地说：“喊魂呢？”
“你今天这是咋啦？”谢瑾瑜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耷拉着脑袋，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咋，咱们混世大魔王要隐居山林了？”
萧逸一听这话，猛地抬起头，一张苦瓜脸皱成了包子：“隐个屁的居！我妈嫌我在家里烦，非说我晚上不睡觉打游戏影响她休息，直接给我办住校了啊啊啊啊！”他几乎是吼出来的，震得谢瑾瑜耳朵嗡嗡响。
“住校？”谢瑾瑜愣了一下，随即摸着下巴点头，“我觉得住宿挺好的啊，晚上不用听我姐唠叨，早上还能多睡十分钟懒觉，多爽。”
“爽个鬼！”萧逸翻了个白眼，“你是没住过校！听说宿舍晚上十点就熄灯，还不让说话，那跟坐牢有什么区别？”
谢瑾瑜正想跟他掰扯掰扯住宿的好处，突然感觉屁股被人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他吓了一跳，没转身，直接扭头瞪向身后：“夏云培！你又打我屁股！”
“下来。”夏云培的声音就在耳边，带着点不容置疑的认真，“窗台上有灰，脏。”
“我不！”谢瑾瑜反而把胳膊肘往窗台上又压了压，故意气他，“我就不下来，灰怎么了？我不怕脏！”
他话音刚落，就感觉腰上一紧，整个人突然悬空。
谢瑾瑜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抓住夏云培的胳膊，才发现自己被他单手抱了起来。“哎哎哎！你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
夏云培没理他，稳稳地把他放在地上，才松开手。
他低头看了看谢瑾瑜的手心，果然沾了点灰黑色的印记，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下，转身从自己书包里掏出包湿巾，抽了一张打开，抓住他的手腕就开始擦。
“欸我自己来就行……”谢瑾瑜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夏云培的动作很轻，指尖带着点微凉的温度，从他的掌心擦到指尖，连指缝都没放过，仔仔细细擦了两遍，直到两只手都干干净净的，才把用过的湿巾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下次不许再爬窗台。”他语气平淡，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纵容。
谢瑾瑜盯着自己被擦得干干净净的手，指尖好像还残留着夏云培微凉的温度，正发愣呢，手心突然被塞进个东西，硬挺挺的，还带着点纸张特有的粗糙感。
他低头一看，是个浅灰色的信封，边角整整齐齐，一看就是精心折过的。
抬头时，正对上夏云培的眼睛——平时总带着点温和笑意的目光，此刻竟有些发紧，像是藏着些没说出口的话，看得他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请你收下。”夏云培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尾音轻轻落在空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谢瑾瑜的手指下意识地捏紧了信封，不用拆也知道里面是什么。
班里谁没传过纸条递过信啊，但这是夏云培递来的，分量好像突然就重了起来，压得他手心都开始冒汗。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了似的，半天没挤出一个字。
眼神飘来飘去，一会儿看窗外的树，一会儿看桌上的作业本，就是不敢再对上夏云培的眼睛。
夏云培就静静地站在那儿，没催，也没动，只是目光一直落在他脸上。
谢瑾瑜能感觉到那道视线，带着点专注，还有点他读不懂的期待，让他后颈都开始发烫。
旁边的徐彦辰早就看出不对劲，假装赶作业耳朵却竖得比谁都高，连笔尖在纸上划错了都没察觉。
“我……”谢瑾瑜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点磕巴，“我……”他捏着信封的手指关节都泛白了，心里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夏云培，我……”
夏云培看着他这副手足无措的样子，眼神反倒松了些。
这次虽然也紧张，却没像那次立刻反驳然后慌得躲开，已经算好的了。
他轻轻“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
谢瑾瑜深吸了口气，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终于抬起头，眼神里带着点恳求：“这个……我现在……接受不了。”
他把信封往夏云培那边推了推，又像是怕伤着他似的，没推太远，“不是说你不好，我就是……就是还没准备好。”
他语速飞快，像倒豆子似的：“你看啊，马上要半期考了，我好多题还不会做呢，哪有心思想这些啊？而且……而且我们现在不挺好的吗？一起上课，一起吃食堂，你还给我讲题……”
他越说越乱，最后干脆闭了嘴，挠了挠头：“总之……给我点时间，行吗？”
夏云培看着他那双写满“拜托了”的眼睛，沉默了两秒，忽然轻轻笑了笑。
那笑意像春风似的，瞬间吹散了刚才的紧张气氛。
“好。”他把信封又往谢瑾瑜那边推了推，“不用还给我，你先拿着。”
谢瑾瑜愣了：“啊？拿着？”
“嗯。”夏云培点头，语气又恢复了平时的温和，“放着就行，什么时候想拆了再拆，不想拆也没关系。”他顿了顿，补充道，“不会影响我们一起上课，也不会影响我给你讲题，更不会……让你为难。”
谢瑾瑜看着他坦荡的样子，心里那点慌乱忽然就少了很多。
他捏着信封，感觉没刚才那么烫了，小声问：“真的？”
“真的。”夏云培伸手，像刚才理他头发那样，轻轻拍了拍他的头顶，“快去把作业抄完，等下早读课要开始了。”
“哦，好。”谢瑾瑜这才想起作业还没抄完，连忙把信封塞进书包最里面，压在课本底下，然后抓起笔，低头猛写。
只是这一次，笔尖落在纸上，却没刚才那么急了。他偷偷抬眼瞄了夏云培一眼，见他正低头整理收上来的作业，侧脸在晨光里显得格外柔和。
心里那只乱撞的兔子好像慢慢安静下来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像刚才喝的甜豆浆，暖暖的，还带着点余味。
他咬了咬笔尖，偷偷笑了。
旁边的徐彦辰把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手里的笔“啪嗒”掉在桌上——不是吧？夏云培给谢瑾瑜递情书？谢瑾瑜还没拒绝？这世界是不是有点太魔幻了？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巨大的冲击，连半期考的恐惧都被压下去了一半。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你又打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