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许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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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赵望舒拒绝，许氏浑不在意，从善如流挥退那碗鸡汤，转头慈眉善目的温声说道： “老三啊，我让段媒婆去林家给你提亲，虽说林公子是个男的，委屈了你，但你下水救人，污了人家的清白，赵家祖上也出过进士，诗书传家，该担的责任还是要担。林家开私塾，林夫子也是举人，书香门第，也是门当户对。”说完假装低头喝茶，眼皮却微微抬起，观察赵望舒的神情。
看赵望舒一言不发，连个表情都欠奉，许氏硬着头皮道：“老三这是要怪母亲多此一举吗？还是说你对县尊家的七姑娘更有心？这事我也问过老爷，老爷那边说都好。”赵望舒差点没忍住翻一个白眼，这些年许氏的枕头风吹得赵老爷耳根子软，恐怕赵老爷连林易是谁都没搞清楚，就答应了这桩婚事。
好在这桩婚事是自己设计来，若是痛快应下，许氏反而多疑，要谋划而后定，方能顺顺趟趟的把这桩婚事定下来。
打定主意后，赵望舒缓声道：“如今家里，哥哥们都尚未定亲，倒是我抢在前面，说出去不太好，我看这婚事便罢，回头多赔点银钱给林家就是了，要不夫人拿五千万两银子出来，给林家送过去吧。”说完懒洋洋的眯起眼，看向许氏时仿若一道刀光，看得许氏心下一紧。想到赵望舒一开口就五万两银子，又恨得牙痒，内心暗骂这败家子又想割她的肉。
许氏对着赵望舒强颜堆笑，“你这情况特殊，再说了，你大哥情况特殊，他的婚事我哪敢说多一个字。你二哥最近忙着温书，准备这次下场，你二哥一心向学，我这个做母亲的不好拦着他上进。老三你不同，素来孝顺，索性早点成家，也让老爷和我少一桩心事，赵家添一桩喜事。”
不等赵望舒拒绝，许氏一脸慈爱的说：“你也要体谅母亲的难处，不要拒绝母亲的好意，这几日我就安排人再去林家走动。你最近多歇歇，别累坏了身子。都是要成亲的人了，我看你院子里得用的丫鬟小厮都没有，回头新人进门也要有足够的人手使唤，这几天我让嬷嬷调教了几个人，准备安排到你院子里，有他们伺候着，母亲也放心。”
说罢，她转头看向管事嬷嬷。管事嬷嬷颔首，很快带来几个衣着鲜亮明眸皓齿的丫鬟小厮，个个都在十七八岁的年纪，眉梢眼角一股媚态，身段风姿颇为妖娆，就没一个是正经伺候主子的丫鬟小厮，只一眼赵望舒便明白这许氏在打什么主意。
赵望舒面上一寒，压下眉眼间的怒气，“夫人这是想让我娶亲呢还是不想让我娶亲呢？若是传出在此时安排通房，无论是府尊大人还是林家这样的读书人家，恐怕都是打了脸，婚事就不成了吧。”
听到这里，许夫人和管事嬷嬷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立即接口：“三少爷的考量也未必多虑，但这些人都是老奴精挑细选，细致调教过的，三少爷莫要辜负了夫人的好意。”
“真给我？”赵望舒笑起来，眼神扫过看得几个丫鬟小厮浑身打颤，好不容易收了视野，随手指了两个最出色的丫鬟说道：“玉堂，这两个带去给管家，就说我送过去伺候老爷的，放在书房红袖添香。”听得这话，许氏脸色一变，黑如锅底，还没发作，听见赵望舒继续开口：“这两个小厮，送去云水院二哥那边，二哥寒窗苦读，送两个小厮过去陪着温书、作画最合适。何况二哥都成年了还没议亲，得放几个屋里人。”
说着自顾自点点头自夸，还是我最懂二哥。
几句话噎得夫人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偏偏还要端着菩萨似的慈眉善目，赵望舒见他憋得难受，心下觉得颇为有趣，他起身道别，带着玉堂踱着步离开。没走出几步便听见正房里茶杯砸到地上的声音。身后的玉堂也憋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赵望舒主仆二人离开，镶金红木雕花的家具上还挂着茶水水渍，许氏端坐在上首的椅子上气得脸色发青，身后站着的管事嬷嬷替她按揉着肩膀，眼神中藏着一丝精明。底下的丫鬟上来收拾了破碎的茶盏，又端来新茶，轻手轻脚退下来，全程悄无声息。
掌事嬷嬷眼珠一转，偷偷望了望许氏的脸色，心下琢磨了一回，可惜所有的动作都落入许氏余光中。许氏用力地捏着帕子，恨恨地拍了桌子，怒目而视道：“想说什么就说。”
管事嬷嬷停了手上的伙计，急急迈着小步走到许氏面前，压低声音道：“夫人，这三少爷可不比大少爷。”
许氏横了她一眼：“你担什么心？男人又怎么样？要不换县尊大人家的庶女？说起来，县尊大人家的猫儿狗儿也比别家矜贵些，赵家再有钱，到底就是商户，士农工商，连乡下的泥腿子也比商户强，他还敢挑三拣四的？”
“夫人说得是，”管事嬷嬷恭敬的回道：“可三少爷自己不也是秀才嘛，万一他继续科举，……真中了……这……”
许氏嘴角扬起一丝嘲讽：“我呀，就怕他不中！哼，真中了，娶了个庶女，姨娘还是青楼出身，你以为官场那些老学究能容得下？那些高门大户会看得起他？便是他有状元之才，呵～～～若没人替他上下打点，又没有高门高官提携，无非按惯例随便找个犄角旮旯的地方做个县尊……也就……一辈子。若是因此心生怨怼，夫妻反目，那可就更有趣儿。”
许氏将手上的绢帕捋了捋，低头低呐：“便是他那时休了这发妻，另外婚聘……攀高枝……”
许氏抬起头，嘲笑道：“停妻再娶？这名声谁家的闺秀看得上？若是元配亡故续弦……呵～～不用咱们推波助澜，自有有心人猜测几分，到时连证据都不需要，就够他忙的。”
管事嬷嬷闻言，眉眼笑作一团，脸色的褶子也多了几道，连连称赞夫人英明。
稍后，管事嬷嬷想起什么似的，看着许氏的脸色小心翼翼问道：“夫人，那林家公子……”
许氏端起茶杯，缓缓喝了一口，轻轻放下茶杯唇角露出笑意：“那就更好了，那林公子风姿不俗，书香门第，二人有救命之恩，有肌肤之亲，我这个做母亲的不是成人之美？谁能说我半个不字？”
“那……”管事嬷嬷迟疑着，眼里的询问几乎凝成实质。
“你想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好心？哈哈哈……”许氏捂嘴开怀的笑起来，半晌才消停，眉眼间的得色无法掩饰：“不是还有那位表姑奶奶嘛，这林公子的口碑清誉经此一闹，还剩多少？娶这么一位，他脸上也无光。何况……”许氏拖长了尾音，眼中的狠戾浮现：“一个不能生的男人进门，能顶什么用？赵家能给他继承？岂不是要绝后？”
管事嬷嬷嗫嚅着道：“这万一三少爷纳几个妾……”
“纳妾怕什么？他不纳，我还要特地送几个给他，可送什么人，生不生得出儿子不都是我安排吗？就算他生了儿子又如何？到底是庶出子。还能担心我的野儿生不出儿子？没得说嫡亲的孙子不继承家业，反倒都拱手让给个庶出子……”许氏望着远处，似乎放空思绪，只是自己跟自己对话一般。
管事嬷嬷知道这个话题让许氏烦腻了，转眼间想起什么，眉开眼笑的道：“说起来还是咱们二公子最有福气，瑾岚书院山长的嫡幼女，听说生得兰心蕙质，德容兼备，又深受山长夫妇疼爱……”
说道自己亲儿子，许氏眼里的疼爱与关心多了几分实质，她垂眼端茶，只拿起杯盖没有喝，顿了顿微微笑着放下茶杯：“这八字还没一撇，先不要宣扬出去。那日我与山长夫人见面，她对野儿多有夸赞，很是满意。只是赵家到底是商贾，野儿现如今也只是秀才，我又非原配，到底低了一头。这山长当过六品京中大员，便是府尊家的公子也算高攀……”
许氏想了想，接着道：“若是有了赵家的铺子田地，拿到老三手里的好东西，加上野儿有举人功名，又能讨得姑娘欢心，想来山长那边自然应允，到时山长再替野儿打通些路子，自然走得更顺些。”
管事嬷嬷仿佛已经看到那一天一般，喜滋滋的道：“夫人说得是，那时您可就是老封君，连县尊也得敬着赵家，就算三公子娶了县尊庶女也得被踩上一头。”
许氏深深看了管事嬷嬷一眼，让她莫要忘形，随即自己忍不住嘴角上扬。
许氏一席话，不过半个时辰后一字不拉传到金玉院，玉堂回禀时心里又恨又气，赵望舒愁眉苦脸，对着玉堂的话全不在意，冲他摆摆手道：“让她再得意几天，等大哥那边拿到证据，再慢慢算帐。我这会儿正发愁别的。”
玉堂一脸不解，就听得赵望舒纠结的声音：“你说提亲是个什么章程？我这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7-许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