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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风流管家俏姨娘 ...

  •    “小姨娘,你又哭什么呀?”

      那女子伏在榻上,一身浅紫色的小夹袄,身边四散着用过了的绢帕。

      连桌上写字用的软宣,现在也都叫她随手扯过来用来擦眼泪。

      凌云抬起一张被擦的乱七八糟的花脸,可怜兮兮的看着黄莺:

      “我看你是越长大越坏了,早就忘了小时候抱着我的腿,小嘴粘了白糖似的一声小姑,一声小姨的哄我,现在又来叫我小姨娘伤我的心。”

      黄莺一看凌云是真伤心了,急忙将她抱在怀里,少女将将十五,可这几年个子窜的很快,已经隐隐有将凌云比下去的势头。

      凌云是典型的水乡女子,骨架纤细小巧,黄莺抱住她时只感觉绵软一团,馨香满怀,更心生几分怜惜。

      “还有谁?除了那个木头还能有谁?”

      凌云扯了一块新帕子又开始流眼泪:

      “你说我的命怎么这么苦,三岁上,被卖到一个庄户人家做童养媳,农活一干八年。后来遇上灾荒年那家人儿子死了,没过几天就要把我送下去结冥婚。”

      “路上让你奶奶撞见,把我带回家,我以为遇上大善人了,结果整天提心吊胆,不是要把我给你大伯做通房,就是要给你二伯作通房,

      你伯娘们不好相与,每天看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无事就会拿我取笑。”

      她长叹一口气,瘪了瘪嘴,干脆委屈的倚在黄莺怀中:

      “你出生那年我生了场大病,遇上你阿爹带你阿娘回牧州探亲,你娘看我可怜,不忍心我留在那里受她们磋磨,废了些功夫才把我救出来。”

      “好日子没过几年呢,又遇上这么个木头,占便宜的事他做尽了,甜话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算了,现在还要拿提亲吊着我!”

      后面几句明显就是扯着嗓子朝窗外喊的,黄莺进来时就看见了凌鸾居外站着的瘦瘦高高的张管家,活像门神,此时哪里还有不明白。

      她面上不好显露,只能在心里偷笑。

      凌云总说张管家欺负她吊着她,可整个黄宅谁不知道张管家三棒子打不出来一句话。

      凌云看起来是个娇滴滴的美人,可自从阿娘将她认了妹妹,要星星不给月亮一样宠的没边,作起来也是有些惹人头痛的。

      黄莺让绣夏把凌云身旁散落的纸和丝帕全都收起来,拿了条新的给她擦掉鬓边哭出的薄汗,又将晾好的水喂到她唇边:

      “小姨补点水吧,人再哭可就哭坏了,过几天纳彩的时候被媒人看见了可怎么办?”

      凌云刚咽了两口茶水,听见纳彩便着了急,抓着黄莺的袖子抽噎着问:

      “谁。。要。。要纳彩啊?”

      “家里还有那个姑娘适合纳彩啊?反正不是没及笄的我,也不是已经嫁人的我娘。”

      黄莺有意逗逗她:

      “前几日我出门遇着张管家领着母亲在找媒婆,听着像是要来咱们家提亲,可惜小姨已经有心上人了,这事闹的,我可得赶紧跟他说说,让他别来了。”

      说话间就要踏出房门,凌云一把将她拉住:

      “别…别去,不准去!”

      凌云看着黄莺一脸打趣的慢悠悠转身就知道,这小妮子又是在使坏。

      她把头一扭不看这小混蛋,只留下一边挂着泪珠的雪腮:

      “再这样不要理你了!”

      黄莺知道她嘴硬心软,连忙抱住,这里戳戳那里捏捏,好一会儿才将凌云哄高兴。

      待到出了凌鸾阁的门,黄莺又看了一遍斯文秀气的张管家,叹了口气,

      那脸皮薄的像纸一样,这样的男人到底有什么意思?

      当初刚进黄宅时凌云玩心大起,假扮被阿爹强拐进门的良家子,一串串泪珠将他哄得团团转,

      找了个大半夜跪在阿爹面前说自己私通姨娘,罪该万死,让阿爹成全他们这对苦命鸳鸯。

      【原来是风流姨娘俏管家,好劲爆的话本子题材】

      把阿娘逗得几乎要笑死在床上。

      现在好了,他磨了他娘半年,终于要把凌云磨进门了。

      想到凌云好事将近,不免又要被她敲上一笔,黄莺眼前一黑,默默闭了闭眼睛。,

      荣燕阁里点上了地龙,整间屋子被哄得暖洋洋的。

      乔织玉刚刚送走了讲完私房话的外甥女,一脸疲惫。

      抬手拔下两只排钗,没骨头的倒在了夫君的怀中。

      黄朔一只手将妻子的头搬到他的大腿上枕好,另一只手替她脱了鞋袜,拉着搬上暖榻。

      “相公,不知怎么的,我最近总是心慌慌的,阿莺笄礼的事也做的格外不顺。”

      男人正替妻子拆着头发,闻言,笑呵呵的说:

      “夫人哪里遇到了难处,快说出来让夫君为你解忧。”

      怀中的人百无聊赖的玩着手指,听见这话也只摇摇头:

      “妇人主事的笄礼繁复琐碎,你个走镖的莽汉懂什么?”

      黄朔也不恼,只静静地疏通妻子的长发,他前些年走南闯北,妻子跟着他吃了不少苦,这两年生意做的愈发出色,膝下女儿也马上及笄,正是举案齐眉的好日子,这样温馨的时候他才不会扫兴。

      乔织玉也不是真的抱怨,只窝在夫君怀中将女儿的笄礼大小琐事细细说与丈夫听。

      “吉日是拿着生辰帖子去最有名的长青观算的,原本与道长说定的是惊蛰。”

      “可前几日姐姐传信来,说是道长替贾老板的小女儿算的吉日不好,那日办礼,刚加了两根钗就狂风大作,棚布一掀竟蒙在了贾老板头上。”

      “何况三月赶上乔罗要议亲,妹妹忙不过来,到时我定是要过去帮忙,我只好自己查了历,挪到了莺儿生辰,正月十五办。”

      黄朔把妻子的头发弄得有些乱,装作无事的偷瞄了妻子一眼,心虚的回话:

      “雨水前后宜戴冠,阿莺也不在意这些,挪了就挪了,不算什么的。”

      乔织玉本也不考虑他的意见,像是查漏补缺一样自顾自的往下数了好几个项目,黄朔自是一一附和。

      “三加的三只钗冠也总算是备齐了。”

      怀中的妻子突然住口,沉默片刻才叹了口气:“可惜是商户女子,阿莺总归在用度上要受限一些。”

      黄朔听出她的意思,轻轻地将她拉起来,温热的手掌轻揉着妻子的肩膀:

      “咱们这两年攒了不少家底,等莺儿再大些我就要将家中的铺子慢慢移给她了,

      商籍做起买卖方便,就算她在这条路上平平,可大不了选几个合适的掌柜看着,

      她那游山玩水的性子,若换了农籍,每次出门所需的路引可就不如商户那么容易了。”

      乔织玉想到什么,轻笑起来,扭头向夫君道:

      “原本想着莺儿若生的男儿身,这户籍还连累她不能科举,转念一想,那一笔字写的死蛇挂树一般,将姐姐气的半死,就算是个农户男子,也定是于科举无门的。”

      黄朔想起女儿一团糟的课业,也跟妻子一起笑了起来。

      “人各有所长,本朝虽不让女子做官,可有才学的,像你姐姐,在书塾做夫子也做的远近闻名;有功夫在身的,譬如夫人,黄沙漫漫的戈壁也一样走镖。”

      “可见若是用了苦功,练了一身真本事,男女又有什么分别?”

      乔织玉缓了过来,身上总算有了些力气,起身拂了拂就要去厨房安排晚膳,笑道:

      “夫君这是要说阿莺不用功了?”

      黄朔跟着她起身,将人轻轻圈在怀中:

      “不用功又如何?咱们的孩子,用不着吃苦用功。”

      他面上一片温柔缱绻,本身极英气的轮廓也柔和了许多:

      “咱们的女儿生来就是享福的。”

      乔织玉看着他那慈父模样,无奈的笑着摇摇头。

      冬天黑得很快,待黄朔回到书房时,下人们已经四处点了灯,昏黄的灯光把院中的积雪照得格外柔软。

      他刚关上门,屋内等的有些着急的小厮就快步上前,递上一张打卷的纸条。

      "老爷,留州姨老爷传信。"

      黄朔展开白纸,垂眸,朱红色的笔墨映入眼眶。

      "腊月十七,良川落。"

      很短的七字,却惊的黄朔瞳孔一缩。

      “轰隆!”

      一声惊雷把身旁候着的小厮吓了一跳,不肖片刻,院中豆大的雨滴浇了下来,顺着瓦片和四周的雨霖铃淅淅沥沥砸在地上。

      廊下的两个女使见状连忙来关窗户,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穿着毛绒边的小夹袄,一边搓手一边窃窃私语。

      “真是奇怪,早上下的雪还未化,怎么这会又下起这样的大雨,我怎么记得不是什么好兆头呀。”

      “可不是,我卖身那年就有这样一场,雨中夹着雪雹,旱了两三年呢。”

      二人渐渐走远,声音也淹没在雨中。

      黄朔在被关上的窗前站了一会儿才起身离开书房,

      “吱呀。。”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等在门外的张管家撑着把黄油伞站在门边:

      “老爷,姨奶奶打发人说明日来咱们家吃饭。”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要来?”黄朔一愣,心头涌上几分异样。

      张管家低着头回话,声音闷闷的:

      “姨姥爷明日就回来了。”

      “不是还要三五日嘛,怎么这么快。”黄朔皱了皱眉。

      “说是走的急道,帆蓬都拉满了。”

      “吁!”

      一辆颜色有些暗淡的马车停在黄宅门口,不等人出来就听一声清脆的请安声:

      “姨母安好,姨夫安好,姨夫一路上可还顺利吗?”

      大雨下了一夜还未停歇,但总归淅淅沥沥的小了许多,水蓝色的斗篷围了一圈兔毛裹住黄莺,只留下尖尖的下颌露在外面,乖乖的躲在伞下请安。

      “小黄莺变得水灵多了,几月未见,看着又长俊了些,路上顺利的很呢。”

      薛时憔悴了不少,可还是先回头扶住下马车的夫人,眼睛弯弯的认真回话。

      乔罗长得其实很像他,只是性子随了乔维玉,平素冷面对人,可惜了一双笑起来弯弯的眼睛。

      “近几日可有念书啊?”

      马车上下来的夫人理了理身上的褶皱,挺着脖子径直朝黄莺走来:

      “《孟子》可念完了吗?”

      黄莺面上一僵,硬着头皮回到:

      “快了,快了姨母。”

      “阿娘,你总是这样,难得今天阿爹能赶回来,就不要站在门口考校她的功课了。”

      乔罗从母亲身后绕出来打圆场,无奈的摇头叹气,母亲严厉虽是好事,可多少也沾了点当夫子的小毛病,不论何时何地就想着问人功课。

      乔维玉摸了摸黄莺毛茸茸的脑袋,轻叹了口气:

      “罢了,今日不问你。”

      搂着黄莺就往乔织玉的荣燕阁走去。

      薛时回的晚,又在家安置行李,到黄宅就已近中午,一行人便先在侧厅用饭。

      饭闭,乔织玉便带着姐姐和两个姑娘去卧房收拾,两家向来亲厚,旁边有专门给妹妹一家留宿的屋子。

      只留薛时和黄朔二人在一旁的书房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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