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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   手中笔直的毛笔已经紧绷到极致,折点处因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

      “小姐是我,东山。”

      一张黝黑、带着憨厚笑容的脸,毫无预兆地从窗沿下冒了出来。

      浑身紧绷的沈疏棠看清来人,心有余悸地吐出一口浊气,紧握毛笔的手指缓缓松开,笔杆慢慢的重新恢复笔直。

      “东山叔,你深更半夜不歇息,跑来寻我,可是有要紧事?”她放下手中笔,下意识地用手提了提外衣。

      “嘿嘿,扰了小姐清净,实在对不住,我是有些事不便当着外人的面,这才…”他看见沈疏棠眼中残留的惊惧,明白自己莽撞吓着了她。

      “既如此,你从正门进来吧,蘅芜歇在别处。”

      说着,沈疏棠无视他讨好的笑脸,声音依旧柔和无波,伸手“唰”地一声,利落地关上了敞开的窗扇,隔绝了外界的黑暗。

      “小姐。”

      片刻后,随着开门关门声交替响起,东山已经规矩地垂手立在门内。

      沈疏棠已穿好外衣,在桌边坐下:“说吧,何事需得半夜前来?”

      东山没有立刻开口,只见他神色肃穆,小心翼翼地从宽大的衣袖深处,摸出一件物什,在屋内微弱的烛火映照下,那物件竟流淌出奇异而温润的流光,仿佛内蕴星河。

      东山双手捧着它恭敬地呈到沈疏棠面前。

      正在倒茶水的沈疏棠目光触及此物时,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愣住了,就连杯中的茶水溢出都未察觉,水流顺着卓沿汩汩淌下,浸湿了她的裙摆,带来一片冰凉湿意,她才猛地惊醒!

      “哐当!”

      茶壶被她失手丢在桌上,她甚至顾不上擦拭湿透的衣裙,猛地站起身。

      她怔怔地盯着东山手中的琉璃玉,玉身之上,一个熟悉的沈字豁然映入眼中,眼中滚烫的泪水抑制不住地流出,圆润的泪珠大颗大颗地砸落在温润的玉身上,溅出水花。

      她满脸泪痕地看向东山,眼中交织着震惊和难以置信的狂喜:“你怎么会有这块令牌?!”

      “这是镖主当年特意命人秘密打造的另一块令牌,想必镖主早就料到了今日。”

      沈疏棠颤巍巍地伸手接过还有余温的琉璃玉,本以为父亲是死于意外,如今的桩桩件件看来,父亲的死绝非偶然!

      一个巨大的谜团已然浮现,她感觉真相的表层已经被她撕去了一层。

      而有了这块令牌,材料运输的事情可以解决一大半了。

      “东山叔,谢谢你。”她紧紧地握住令牌,声音哽咽。

      东山眼中闪过一丝泪光,“小姐与我不必言谢,我们这些人的命都是镖主救的,若不是镖主,恐怕我们早就饿死了,为小姐做事,我等甘之如饴。”

      沈疏棠后又问了些许有关贵族的事,便让他回了 ,心头大患解决了,人也找到了,紧绷了太久的心弦骤然松弛,这一夜,是她穿越以来睡的最安稳的一夜了。

      清晨,沈疏棠被一阵激烈的吵闹声叫醒,她迷蒙地睁开惺忪睡眼,一脸倦意的起身看向门外。

      只见阿昭如同受惊的兔子般抱着头向她窜来,紧随其后的是,一脸怒容的蘅芜和砚清,只不过砚清止步于门外,只是那双冰冷的眸子紧盯着抱头鼠窜的某人,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你给我站住!你这个登徒子!外男怎可擅闯小姐闺房!给我滚出来!”

      蘅芜手里拿着一个漏瓢,愤怒的指着他,作势就要冲上来打他。

      裴玄昭哪里会理她,三两步就扑到了沈疏棠的床边,双手紧紧地抓住床单的边缘,抬着一双眼湿漉漉的眼看着她,眼尾带着几分嗔怨,小声地抱怨道:“神仙姐姐,他们要打我。”

      沈疏棠最是受不住他这副无辜又可怜的模样,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启唇柔声道:“他们为什么要打你?”

      他耷拉下眼尾,满脸落寞和委屈:“昨夜我要上榻睡觉时,砚哥哥说榻太小了睡不下两个人,于是我便去了门外。”说着小眼神偷偷地撇向门外那个气的要吃了他的男人,吓得瞬间收回眼神,又可怜巴巴地望向沈疏棠,声音带着小小的抽噎,“是阿昭自愿的,神仙姐姐千万不要怪罪砚哥哥,都是阿昭的错,但是夜里真的好冷啊,阿昭只求能进屋睡。”

      说着那双清澈的明眸里迅速泛起水光,眸中盛满了祈求,让人无法拒绝。

      门外的砚清本意只是想教训一下这个没规矩的家伙,哪曾想这小子竟如此厚颜无耻,一大早就跑来告刁状,还颠倒黑白!

      他被气得脸色铁青,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却碍于小姐在场,发作不得。

      沈疏棠一听,再看他那副可怜样儿,又瞥见砚清那憋屈到快爆炸的神情,她强忍住笑意,故作温怒地看向砚清:“砚清!你怎么能这样对阿昭呢?既然我们接纳了他,就得把他当自己人,怎能让他睡在外面受冻呢?”

      砚清看到小姐唇边那抹藏不住的笑意,便知她并未真生气,恭敬顺从地应道:“是,小姐,属下知错。”

      裴玄昭见他被训了,立刻得意洋洋地朝他扬了扬下巴,像一头赢了胜仗的小狮子,骄傲得尾巴都快翘上天了。

      砚清将他这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尽收眼底,垂下眸子掩过眼中的报复之色。

      此时,屋内不满的蘅芜出声了:“小姐你怎的如此纵容他?怎可让外男随意进入内室呢!”

      不仅是砚清发现了小姐对这乞丐的纵容,就连蘅芜这个神经大条的丫头都发现了。

      而裴玄昭更是精准地拿捏了沈疏棠吃软不吃硬的性格,他发现只要自己装乖就能获得她的纵容,他这才敢如此肆无忌惮地闯入她的房间。

      可在沈疏棠的现代观念里,这只是小事一桩,她把他们都看作自己人,让朋友进入自己的私人空间,在她看来再正常不过。

      “好了好了,没事了。”沈疏棠摆摆手,终止了这场闹剧,“阿昭,你先出去,我要换衣裳了。”她看向砚清,“砚清,你在门外稍候,我有事找你。”

      裴玄昭目的达到了,对着沈疏棠笑的娇俏,脸上写满了小人得志的笑,经过砚清时还挑衅地看了他一眼。

      砚清仿佛没看见他,冷漠地抱着剑,如同一尊石雕般倚靠在门框上,目光投向湛蓝的天空,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气。

      见人不理自己,裴玄昭也不在意,轻哼一声,扬长而去。

      “小姐叫你进去。”

      靠在门边砚清正无趣地望着天,闻言转头看去,他低垂的目光,不期然间撞上了蘅芜饱满红润的唇瓣。

      刹那间,那个马车内燥热暧昧、气息交缠的夜晚记忆猛地窜入脑海。

      他心头一跳,像被烫到般迅速移开视线,喉间冷漠地“嗯”了一声,侧身避过蘅芜走进了屋内。

      蘅芜则是满眼星星地望着他,真不愧是砚清,冷脸还是那么帅。

      屋内。

      “砚清,有件要紧事需你亲自去办。”说着沈疏棠就从枕头底下拿出昨夜东山给她的琉璃玉。

      砚清的目光触及令牌的瞬间与她初次见此玉时一样的震惊,“小姐,这玉不是....”

      “是的,但是这玉并非我给大伯的那块,这是东山叔昨夜给我的。”

      “东山叔怎会有此玉?”砚清更加震惊。

      “这是我爹当年秘密留给他的后手,想必爹爹早已预见了今日的困境,为我留下了这条生路。”

      砚清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我需要你带着王叔下山一趟。”沈疏棠递给他一张早已写好的清单,上面密密麻麻罗列着各种建房所需的材料名称和大致数量,“你同王叔一起去,务必采购齐全这单子上的所有材料,记住...”

      她的眼神变得锐利,“此事必须秘密进行,绝不能让宗族内的人察觉到丝毫风声!”

      砚清双手接过清单,凝神细看,越看,他的眉头皱得越紧:“小姐,这上面的材料皆是上乘之选,若是一一买完,我们带的盘缠怕是所剩无几。”

      “不怕,羊毛出在羊身上,我定当要翻倍赚回!”沈疏棠唇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

      沈疏棠从梳妆匣中为数不多的首饰里,从中取出一支通体碧绿,价值不菲的翡翠镯子,递给砚清,“此事办完,你莫忘了带王叔去最好的医馆看病,这是我爹留给我的镯子,不够的话便当了。”

      砚清满脸拒绝之色,“小姐,不可!这是镖主送您的生辰礼物,意义非凡!怎能…”

      “事急从权!”沈疏棠语气坚决,不容置疑地将镯子塞进他手里,“钱财乃身外之物,若材料备不齐,坐吃山空是迟早的事,只要成功赚了钱,我们还能把它赎回来,拿着!”

      砚清神色复杂地看向眼前这张分明还带着稚气,眼神却已坚韧成熟得令人心疼的脸庞。

      “属下定不负小姐所托。”

      沈疏棠看向他柔柔地笑着,“嗯,我最信得过的,就是砚清了。”

      这一笑毫无预兆地撞入砚清的心房,他只觉一股热流猛地冲上脸颊,耳根瞬间滚烫,生怕自己这狼狈的模样被小姐瞧见,他慌忙低下头,匆匆应了一声“属下告退”,便如同被火燎了尾巴般,转身疾步退出了房间,连背影都透着一丝仓惶。

      沈疏棠看着他那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想起他方才那瞬间红透的脸颊和耳根,忍不住又笑出了声,逗弄他,似乎……还挺有意思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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