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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玄境初启:通过瀑布进入神秘之地 ...

  •   我们耗费整整一年光阴,终于参透了月光之门的奥秘,等到了解开甲遁之用的玄机。可要完成齐、墨、法三家绵延两千余年的夙愿,终究绕不开那传说中的玄境。在解决了龙啸魏权这个心腹大患后,我们终于站在了隐藏着玄境的瀑布前。

      我摩挲着衣袋里的“日魂”玉佩,指尖仿佛还沾着运河的潮气。这方凝结齐墨法三家千年夙愿的古玉,此刻竟与瀑布轰鸣共振——玄境入口,就藏在这雷鸣般的瀑布之后。

      “越先生,”我望向瀑布后若隐若现的幽深洞口——水流在入口诡谲凝冰,折射冷虹,“今日可入玄境?“

      越古今枯瘦的手指捋过稀疏的胡须,皱纹里漾开笑意:“寅时三刻起的卦,竟得元吉谦卦。”他眼中星芒闪烁,“‘谦’卦主福泽亨通,《周易》有云‘卑以自牧',恰似上善若水——柔能穿石,处下不争。这般德行,正是天道。”

      水珠落在他掌心碎成水花:“玄境藏于水泽,又逢此卦,岂非天意?”

      瀑布轰鸣如雷,水雾在晨光中织出细碎虹霓。越古今玄色衣袖浸透寒露,三枚青钱在掌心轻叩三响,脱手时划出银弧,叮然落于青石。卦象初显,他眉间霜色骤凝:“玄境择人,无缘莫入。”

      他单膝跪地,抄起柘枝,袍角扫开沾露的蕨叶。铜钱六度起落,青苔石面渐被卦纹吞没。山风卷雾漫过卦图,他浑然未觉,捏着断枝的指节已然发白。

      “乾坤合!云气升!山火贲!”

      玄衣翻飞惊起翠鸟,铜钱滚落悬崖。他倏然起身,腕间银镯撞石清鸣,发间不知何时栖了片枫叶。

      泥地卦线如蛛网密布,断枝再入土时,他苍白面容浮起困惑:“怪哉,玄境缘法竟破九九之数。”指尖划过卦纹,“‘乾坤合'应是卫国和齐珏,‘云气升'指墨霏与徐紫烟——”突然顿住,“这‘山火贲'......”

      正是我的本命卦象。

      我们早有“玄境非缘者不得入内”的觉悟,但初来乍到的徐紫烟竟位列有缘之人的行列,着实令人意外。众人虽觉蹊跷,却无人点破——毕竟“缘”之一字玄妙难测,贸然质疑反倒显得刻意。其实若有人细究,让老越重新推演,结果必然不同:“云气升”本指三人——墨霏占“云气”二字之意,徐紫烟与姬烟共占“云气升”三字。当年姬烟因名带“紫”字而灾厄缠身,不得已去“紫”留“烟”,但却强调此“烟”乃紫色瑞云。谁曾想到这看似寻常的改名,竟在今日埋下因果。

      直到月光之门开启以后,我才发现错漏的何止一人。姬烟那撇去的“紫”字,恰是搅乱天机的那枚错子——此乃后话。

      我目光掠过众人,见已到齐,便转身对管仁、墨雨,以及满脸好奇的魏玥等人沉声说道:“玄境非凡之地,唯缘者可入,诸位见谅。”

      姬烟抱臂而立,唇角微扬:“早知如此。玄境岂是谁都能进的?难不成你身边个个都是天选之人?”她眼波流转,笑意里透着洒脱,“去吧,我们守在这儿,保准不让宵小作乱。”

      管仁沉稳颔首:“速去速回,我们静候佳音。”我重重拍了拍他的肩,从墨雨手中接过玄钥与行囊。她唇瓣微动似有话要说,我却只是抬手轻抚她的脸颊,一切尽在不言中。

      徐紫烟听闻自己能入玄境,眸中霎时绽出光彩,唇角不自觉扬起。然而徐菲一记眼风扫来,她立刻如犯错的小兽垂下头,指尖不安地绞着衣角。

      我抬手一扬,五人如齿轮咬合般同时动作——背包带深勒入肩,雨衣翻飞似惊鸟振翅,腰间工具碰撞出清越的金属颤音。强光手电在掌心转了个弧,我朝留守众人甩出个干脆的告别手势,率先迈过那道两米宽的裂缝。水帘如万箭穿空,寒意砭骨,我眯眼迎向轰鸣的瀑布,身形没入的刹那,果然触到其后三四米宽的幽暗洞口。

      齐珏的动势与我消失的轨迹严丝合缝。她反手甩出备好的木板,踏足时那声吱呀像极了骨骼哀鸣。穿越水帘的身姿如黑豹扑击,落地瞬间已回身探掌,掌纹里还嵌着调试木板时沾的岩屑。墨霏屈膝成桥,任越古今枯枝般的手臂攀住肩头,两人如连体壁虎般贴岩挪移,发梢坠下的水珠在越古今手背绽开透明疮疤。徐紫烟喉结剧烈滚动,帆布鞋在湿岩上蹭出幼兽呜咽般的细响,终于踉跄跟上。五道光柱在洞壁游移,像被囚禁的萤魂。

      所谓开阔不过是大地的谎言。行不过三十步,岩壁便如合拢的巨掌般压来。当通道窄至侧身难行时,我齿间咬住的手电成了唯一光源,碎石如毒虫啮咬脊背,每寸移动都需绷紧全身肌腱。冷光劈开的黑暗里,钟乳石泛着尸骸般的青白,恍若上古巨兽的獠牙。湿气裹着腐殖土的腥甜钻入鼻腔,恰似某种沉睡生物的吐息。

      脚步声在岩壁间增殖。分明五人队伍,却总能听见第六道拖沓的回音。我指甲深掐入掌,咽下后颈炸开的寒意继续挺进。身后四人呼吸凝滞,唯有碎石坠地的脆响,在甬道里撞出令人齿冷的余韵。

      脚下的碎石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平整得诡异的石砖。当我第三次抹去眉骨上的冷汗时,狭窄的甬道骤然裂开——潮湿的风裹挟着某种不属于地底的寒意扑面而来,五束强光如利剑交错,刺破的竟是一座沉睡千年的水下龙宫。

      椭圆形的溶洞宛如巨兽张开的咽喉,入口处地势隆起如舌,石砖铺就的通道如食道般向下延伸。十丈外的水潭黑得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光线,唯有水面浮动的磷光如千万只窥视的瞳孔。潭心孤岛上,一块以违背重力法则堆叠的巨石,在手电光中投下几何阴影,活像某种远古文明留下的血腥祭坛。

      穹顶垂落的钟乳石群堪称神迹:有青铜剑林破壁而出,刃尖滴着冷凝的寒光;有银河倾泻凝固成冰瀑,晶体折射出妖异的虹彩;更有云霞石化悬于半空,在光影中流转着活物般的墨色纹路。当光束扫过时,整个洞窟骤然苏醒——水面迸溅的碎光与石壁倒影纠缠,刹那间将我们拖进《山海经》里记载的琉璃幻境。

      五束冷光如银蛇游走,在洞壁与水面咬出细碎光斑,却始终未能惊动潭底蛰伏的寂静。越古今突然抬手推镜,镜片寒光一闪:“手电照向中央小岛!”

      五道雪亮锋芒瞬间撕裂黑暗,在孤岛中央炸开刺目光团。那尊浑圆如天外陨铁的巨石,表面沟壑里好像蠕动着青黑色的苔藓,正中两个象形文字如活物般扭曲——虬结的笔划在强光下忽明忽暗,恍若上古龙蛇正吞吐秘语。

      “玄境之门!”越古今喉结滚动,镜片上雾气与指痕交错。他光束突然下切,漆黑潭水顿时裂开无数幽蓝涟漪:“可是...百丈寒潭...无舟可渡。”

      我手腕微倾,光柱在墨色水面上碎成万千金鳞。水底倒悬的钟乳石群化作獠牙密布的巨口,随着波纹开合翕动。潭心深处仿佛传来黏稠的呜咽声,那幽蓝好像有了实体,正顺着我们的脚踝攀爬而上。

      “顾不得那么多了!”我攥紧手电,指节发白,一步踏向潭水。身后惊呼未落,靴底已触到坚硬的石面——预想中的刺骨寒冷并未袭来,潭水仅没过脚踝,水下石阶平整如镜,在幽蓝光束下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

      齐珏的军靴已经踏碎水面星光,她高挑的身影在潭中投下摇曳的暗影,溅起的水珠在她手电光里炸成细碎星火。墨霏搀着越古今的胳膊,老人镜片上折射着五道交错的光蛇。徐紫烟紧随其后。我们手中的光束在潭面织就一张光网,倒映的钟乳石群在水下扭曲变形,宛如沉没的古老星图。

      我持手电走在最前,靴底贴着水面缓缓挪移,每一步都像踩在未知的机关上。诡异的是,这潭水始终只漫过脚背——百米距离,水下地面平整如墨线量就的石板,连一粒砂砾都无。

      登上小岛回望,幽蓝潭面依旧倒映着钟乳石的诡影,方才涉水而行的痕迹竟似被某种力量悄然抹去。

      小岛中央矗立的椭圆形巨石足有三米高,表面泛着冷冽幽光,如一面吞噬虚空的魔镜。两个猩红大字“玄境”刻于其上,笔画边缘凝结着暗褐痕迹,似干涸的血。更骇人的是,巨石与地面浑然一体,毫无接缝,仿佛自洪荒时代便在此处蛰伏。

      指尖触及石面,凉意如蛇窜上脊背——那触感既非石质的粗糙,亦非人工的平滑,倒像是某种沉睡巨兽的皮肤,在黑暗中隐隐脉动。

      越古今绕着巨石疾走三圈,指尖在石面上刮出细碎声响,喉结随着急促的呼吸上下滚动。他突然停步,指腹死死抵住“玄境”字迹边缘,眉头拧成死结,最终重重叹了口气,摇头退开。

      五束手电光如蛛网般笼罩小岛,连石缝里藏匿的青苔都被照得纤毫毕现,可除了潮湿的岩壁与冰凉的碎石,再无任何异样。

      “机关肯定在石头上!”徐紫烟压低声音,发梢滴落的水珠在石面砸出细碎水花。众人对视一眼,瞬间围拢过去,指尖如蚁群般在石面游走。我踮脚去够高处,指甲刮擦着冰冷的石面,却只蹭下几道白痕——这巨石光滑得近乎妖异,连呼吸凝成的水雾都无法在其上停留。

      目光被“玄境”二字猩红的笔画勾住,我心头猛地一跳,冲齐珏急促招手:“你上!”

      她立刻会意,踩着我的肩膀借力跃起,军靴在石面擦出刺耳声响。当她俯身检查顶部时,我屏住呼吸,却见她突然僵住——手电光下,巨石顶端平滑如镜,别说机关暗格,连半粒沙砾都不见踪迹。

      寒意顺着指尖渗入骨髓,我们如孤魂般在潭水中摸索。齐珏的军刀划开浓稠的黑暗,刀刃磕在岩壁上发出清脆的铮鸣——那触感规整得可怕,每一道凸起都像被精密仪器测量过,仿佛整座小岛是从整块巨石中剥离出来的艺术品。墨霏扶着越古今上岸时,两人的牙齿都在打战,而徐紫烟仍固执地扒着岩壁,指甲缝里塞满了潭底的水苔。

      最后我们只能将目光投向潭边,结果手电光撞上一道雾墙,光斑瞬间被吞噬得无影无踪。浓稠的白雾翻涌着,像活物般吞吐着我们的光线,隐隐透出一股腐殖质的腥甜。越古今的镜片蒙着水雾,却依然死死盯着雾墙深处,仿佛要将那团混沌看穿。

      “对面肯定有玄机。”我握紧湿透的手电,金属外壳冷得如同冰块,“这巨石、潭水,所有线索都指着那边。”话音未落,越古今突然按住我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湿透的衣料传来。

      “卫老弟,莫急。”越古今的声音像是从远古传来的叹息,浑浊的瞳孔映着雾墙的幽光,“我在湘西赶尸道上见过行尸走肉,在昆仑雪窟里撞到过冰封的怨灵,可从未像此刻这般……”老越顿了顿,喉结艰难地滚动,“这地方安静得太不正常,连水声都像是被什么东西吞没。玄境恐怕不是闯进去的,而是它挑中谁,谁才能进。”

      越古今的话音未落,众人已如惊弓之鸟般齐齐回首。巨石上“玄境”二字猩红欲滴,所指之处本该是来时的洞口,此刻却被浓雾吞噬得无影无踪。四道强光刺入雾中,竟似被无形巨口囫囵吞下,连半点回响都没有。我喉头一紧,攥着手电的指节青白如骨:“这玄境......莫非是条黄泉路?”

      “虽不知诸位所求为何,”徐紫烟忽然轻扯我的袖口,眸中雾气流转,声音却冷得像淬了冰,“但此处的‘规则'......”她指尖突然一颤,像是触到了无形的蛛网,“与外界截然不同。”话音在雾气中打了个旋,又轻飘飘落下,“就像......”她蹙眉摇头,仿佛有根看不见的丝线正从指缝间溜走。

      前路茫茫,退路已绝。五双眼睛如溺水者抓住浮木般钉在越古今身上。我正要开口求他卜卦,却见他枯瘦的手臂骤然抬起,破旧的衣袖在雾中划出一道刀锋般的弧线,生生截断了所有人的想法。

      “不可!”

      越古今苍老的声音骤然绷紧,霜眉如剑,几乎要刺破这凝滞的雾霭。“入洞前既得‘元吉谦卦’,分明是天意昭然——吉兆已现,岂容再生疑念?”他枯指倏然探入衣襟,青铜罗盘乍现,八根金针如惊蜂乱舞,在浓雾中嗡鸣震颤。“再查!此处必有玄机未被发现。”

      我凝视罗盘上瑟瑟发抖的磁针,喉间铁锈翻涌。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玉佩,寒意如蛇,悄然噬心。“去对岸。”我压下翻腾的血气,声音沉若玄铁,“卦象只说能否,真正的玄境入口……或许就在雾墙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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