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秒黎明》天昭元

52、想选的人不能选

　　宋女士看完了宋黎的整个剧本，她知道这其中肯定有情节的原型是真实发生在了闺女身上，而她说不出来是哪里，因为每一个点都被修改的那么细腻又动人，让她这个看过无数剧本的人都不禁落泪。
　　宋黎过去的两部剧宋女士都一集不拉的看完了，那些写得都很棒，但这本和那些都不一样，这本几乎可以说是完美的存在，完美到她都想跟宋黎自请上阵导这部片子了。
　　不过她也就想想，如果真的将两个人放在了同一个班子里，剧组里每天肯定是无休无止的争吵。

　　“怎么样，看完没？”宋黎推门而入，殷巧去洗澡了，她来看看自己这位名导老妈对此能有什么评价。
　　“看完了。”宋之什么都没说，一个大拇指差点戳到宋黎脸上，“我都想来导这个剧本了。”
　　“不行，那到时候听你的还是听我的？”宋黎立马反对。
　　“我才懒得给你干这活呢。”
　　“妈，你可千万别来，这要是电影我就让你导了，这是电视剧，多降你身价啊。”
　　“你说好的，你下一个电影本子给我导。”
　　“干嘛非要我的，你又不缺剧本。”宋黎靠坐在书桌边，看着宋女士挑了挑眉。
　　“那不一样，别人写的和我闺女写得能比吗？我们母女上阵，我就不信刷新不了最高票房。”
　　“可是最高票房也是你的记录啊。”
　　“人要突破自己，懂不懂？”
　　“那要是到时候没人看，扑街了，你可不许怪我剧本写得不好。”
　　“你呀，先写吧。这部打算跟谁合作？”
　　“没想好，我在想，要不我自己来导？”她有点试探的问妈妈，因为宋黎也不确定自己究竟有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可以，老妈支持你。”宋女士从椅子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这恰好说明了家里有一个榜样的重要性。”
　　“可别让老爸听见，要不然我还得去给别人开刀证明一下吗？”
　　“你好好想吧，想好了要不要自己导，再想想找谁当制作人，过完年就开始行动。”
　　宋黎点点头，她重新坐到电脑前，将所有的剧本都弄成一个压缩包之后打开第一集，仔仔细细地想着究竟该怎么拍每一个镜头。

　　年终于过完，宋黎的剧本也自然而然的拿到了宋女士作为大股东的影视公司立项，导演和编剧都是宋黎本人，定了一个制作过不少爆款古装剧的制作人，大家都叫他杨哥。
　　团队基本上组完后，剧本也早就定稿，接下来就是选角阶段了。
　　前两部戏的选角宋黎基本只是决定这个演员适合不适合，并没有参与选角的全流程。现在当了总导演她才知道，原来选角不是全托付给选角导演就天下太平的事情。尤其是主演，要从演员的知名度，档期和片酬等多方面去考量。
　　对这个定了SS+的项目来说，基本上宋黎不太需要考虑预算的问题，于是她一部分公开招募，所有人都可以来试剧本里的每个角色，一部分给自己认为适配度高的演员递了本子。
　　很快，在殷巧定下来档期了之后，剧组里陆陆续续的演员都基本上定了下来，毕竟没有人会想错过一个这么大的，有可能播出了就全员会飞升的饼。
　　因为女主和男主是需要演员一个人从青年演到老年，宋黎认为能升任女主这个角色的只有刚拿了国际影后的时年23岁的林禾。
　　只不过和其他演员不一样，宋黎递了两次本子，都被林禾给拒了。不是档期冲突，拒绝的原因是很体面的说挑不起这个大梁。一次有一次的拒绝让宋黎实在没有办法，直接带着剧本和片酬那一栏空着的合同就杀到了林禾家，敲了几次门都没有人，宋黎只好在大门外等着，这一等就是三个小时，站得她小腿都酸胀了，期间给助理打了无数次电话确认林禾今天在家后，遛狗的林禾终于回来了。
　　“宋编？”她只在网上见过宋黎，这是两人第一次现实中见面，她看着眼前从地上站起身还比她高一点的宋黎，总算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说她应该去做演员了。
　　那张精致的像小猫的脸蛋确实应该留在大银幕上。
　　“你好林小姐。”
　　“叫我林禾就好，宋编如果是为了新剧，就不用说了，我不会接的。”
　　“你不接也没关系，但能不能告诉我真实的原因？”
　　林禾看了看人来人往的门前，伸手解锁了小别墅的大门：“进来说吧。”
　　宋黎走进她家，极简风的不仅是装修，还有她的生活。这个家里的台面上几乎没什么东西，林禾打开冰箱的时候宋黎瞄到冰箱里除了椰子水什么都没有。
　　“冰的椰子水可以吗？”
　　宋黎点了点头，她将剧本和合同放在岛台上，接过了那杯椰子水喝了一口。

　　“你的剧本很好，只是我不想再演戏了。”林禾转身将剩下的椰子水放回冰箱，解释着拒绝了宋黎这个本子的原因。
　　“你这么年轻，又刚拿了影后，为什么不演了？”
　　“拿了影后又怎样，那些片子没一部是我喜欢的。之前接戏是为了给妈妈治病，去年妈妈也走了，我的钱够花了。”
　　宋黎用盖在上面的剧本将下面的那份空着片酬的合同遮了遮：“可现在找你的剧本那么多，难道里面也没有一部是你喜欢的吗？”
　　林禾喝了一口椰子水，双手撑在岛台上，用那双圆眼睛看向宋黎：
　　“你的剧本我就很喜欢。”
　　“那就接了。”
　　“抱歉，我不想再拍男凝镜头了。除非，你能换掉你的导演。”
　　“我就是导演。”
　　“导演不是姓刘吗？”
　　“那是选角导演。”
　　听到这里，林禾顿了顿，她张了张嘴，最后又抿上，歪着头看面前的宋黎：“你多大来着，二十一？”
　　“十九。”宋黎认真的看着林禾，“我向你保证，所有的糟粕在我组里都不会发生，如果你觉得被冒犯到拍得不开心，可以随时走人。”
　　林禾看着宋黎认真得神情，微微点了点头，她将旁边剧本下压着的合同抽出来，向宋黎伸出手：
　　“笔。”
　　看着宋黎翻尽浑身上下的每个兜都掏不出来一根笔，林禾笑得整个人都在抖。
　　“宋导，笔都不带，还特意空着片酬，我都不知道你是来炫耀财大气粗的还是来签我的。”林禾转身从微波炉上拿了一根黑笔，在合同上唰唰两下签好了自己的名字。
　　“那片酬......”
　　“你给男主多少就给我多少。”林禾也想享受一次男女同工同酬的待遇，她扣上笔帽，将合同拿起来递给宋黎。
　　宋黎接过合同，看到她那双眼睛里面写满了活泼，和刚开始看到自己时的空洞完全不同。
　　“不是都说林禾是忧郁感破碎感女神吗？你怎么骗他们的？”
　　“通稿你也信。”
　　“果然专业。”
　　两杯椰子水平杯而碰，发出了这个世界上最好听的碰杯声。
　　合同签完宋黎并没急着走，而是被林禾又满上一杯椰子水，两个人大聊特聊整个剧本的故事内容，尤其是女主的行为动机和她的心态变化。令人诧异的是，其中侃侃而谈的并不是宋黎，而是林禾，她对这个角色的了解程度一点都不像是随便看了一眼剧本。
　　一股受骗的感觉涌上宋黎的心头，她看着林禾能将每个情节中女主的心态信手拈来，有那么几个瞬间都在怀疑这个故事究竟是自己还是她写下的。
　　林禾说到一半，端起放在阳台桌子上的玻璃杯喝了口水，眼神带着得意看向坐在一旁的宋黎。
　　“终于回过味儿来了？”

　　她的确在这个剧本刚递到她手里的时候就被整个故事所吸引，不知不觉的就看了好几遍。经纪人看着一连好几天都端着试读剧本的林禾，不明白她这么喜欢这个角色为什么要连续拒绝两次。
　　“故事是好故事，但这并不是我一定要接下的理由吧？”她躺在阳台的瑜伽垫上端着剧本。
　　“你可知道这是宋黎的剧组，一个小配角都多少人争着抢，你还连续拒了人家两次。”
　　“放心吧，她很快会来找我第三次的。”
　　“她用人可不看你是不是刚得了奖。”
　　林禾没有说话，手中的剧本翻动了一页，阳光绚丽的打在剧本外她套上的塑料封皮上发出光晕。

　　宋黎摇着头，手无奈地指了指林禾，嘴张了两下缺什么都没说，只在最后化成一声轻叹。
　　她明白她这么做的目的，好剧本一定要配一个不刚愎自用的好导演和好编剧，宋黎自打穿着睡衣怒骂上部戏的资方后，独断专横的标签就被所有人打在了她身上。林禾知道，持续拒绝邀约的最后就是面谈，而她等的就是这个面谈的机会，只要了解好宋黎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什么导演不导演的都不重要，毕竟所有人都知道，她的组，她说了算。
　　“你嘴里有真话吗？”
　　“见到你之后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林禾真诚地看向宋黎，两个人在短短的时间里飞快地拉近了和彼此的距离，此刻夕阳西下，宋黎看着和她同坐在阳台上裹着羊绒斗篷的林禾，暮光将她温柔的包裹，她整个人坚定聪明又有力量。
　　这的确是她要找的女主角，宋黎想。
　　“打扰你这么久，我也该走了。”
　　“我晚上不吃饭，就不留你了。”
　　林禾送她到楼下，在看着宋黎上车走之前最后说了一句：
　　“选个合适的男演员！”
　　车门一关，她知道最合适的那个男演员她却不能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