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月光她从地狱爬出来后》水墨红鱼

39、君子骨（七）

　　入夜，齐家府内，灯火通明，巡逻队一拨又一拨。

　　祁夜依鬼鬼祟祟走着，“小景，你激动吗？我好激动，这是我第一次偷东西！”

　　景熙扶额，瞪他一眼，“闭嘴。”
　　祁夜依笑眯眯噤了声。

　　齐筠鹤的院落位于西北角，满院黄花隐匿在竹林之中，牌匾题名“乘云居”。

　　此时院内漆黑一片，二人趴在屋顶。祁夜依掀开砖瓦向里偷窥去。
　　景熙道：“你在做什么？”
　　祁夜依：“偷看啊。话本上贼偷东西都是那么干的。”

　　景熙：“……你看到什么了？”
　　祁夜依腼腆一笑，“看到泥巴了。”

　　景熙不再理会他，向院中跳下。衣裙拂动，携起几分黄花。
　　“唰——”

　　感受到有人闯入，院中菊花竟形成阵法，自动运转起来。

　　一片片花瓣如同刀刃，向景熙划来。她随手从储物袋中扯出件衣服，一转一翻，花瓣插在了衣服上。

　　祁夜依落到景熙身侧，瞧她衣服上花刃，“嚯，居然这般锋利，同我落叶飞花的功夫可堪一比啊。”

　　景熙收回衣服，向屋内走去，这次她谨慎了不少。

　　此时，死鱼眼分身正在悄摸潜入藏宝阁。

　　正门不通，有弟子把守。
　　书中，焚厄潜入藏宝阁偷盗时，是从三楼窗户入的。藏宝阁虽有结界，却只阻活物，她的分身相当于死物，只要不被人发现便可以潜入得悄无声息。

　　巡逻队走过，景熙一身黑衣融于夜色，以极快的速度向上攀去。

　　瓦片发出轻微响动，落下簌簌泥沙，呵斥声从下传来，“谁在上面！”

　　景熙贴近墙壁，神经紧绷，眼见得要被发现，一只黑猫忽地钻了出来，扑到地上逃窜而去。

　　“藏宝阁结界内怎会有活物？此猫有问题！追！”一声令下，几个人呼啦啦随猫而去。

　　景熙未来得及松口气，转头对上了一双浓雾般漆黑的眸子。
　　“祁夜……依？”

　　他穿着夜行衣，眼中含笑盯着景熙，“怎么，小景不是要偷剑法，怎的在藏宝阁这儿还有事？”

　　另一边正在四处翻剑法的景熙沉默地看着坐在椅子上翘二郎腿的祁夜依，“是你么？”

　　祁夜依挑眉，“自然。小景是不是该解释一番了。”

　　死鱼眼景熙推开窗户翻了进去，“师父也该解释一番您为何在此处？”

　　祁夜依也翻了进去，“我活菩萨嘛，自然是怕齐老汉他们做些危害苍生之事，特地来阻止的。”

　　景熙皱眉，他们不是在外主持节典，为何说在藏宝阁处？

　　不过景熙这话并未问出口，而是道：“我也一样，不忍苍生受难，特来阻止。”

　　说实话，她并非看上齐筠鹤剑法，只是想引祁夜依离得远远的，她好来齐家藏宝阁偷东西。
　　只是而今……

　　祁夜依笑笑，“是么？”他瞧着并没有打算过多追问，转身向楼梯走去，“既如此，小景同为师来呗。”

　　景熙无法，跟着祁夜依下楼。

　　按照原著描述，这藏宝阁地上三层可允许亲传弟子入内，宝贝名贵可都是幌子。最重要的是地下层。

　　《心魔引》和引路灯，都在地下放着。

　　二人一前一后来到一楼，祁夜依疑惑道：“我在那风知行身上下咒，确是跟踪到此处，怎的会不见人影呢？”

　　景熙闻言，心道原是如此，怪不得祁夜依会确定他们在此处。

　　景熙沉声道：“或许此处有密室。”
　　“密室？”祁夜依挑眉，瞧向景熙。

　　景熙神态自若，“嗯，一般干坏事的都会和老鼠似的躲躲藏藏地干。”她指指木制地板，“譬如地下。”

　　祁夜依摇扇点头，“嗯，小景所言有理。只是这地下要如何去呢？”

　　要如何去？景熙自然知道，只是不能表现得太明显。
　　她略一思索，道：“许是有什么机关。”说着便抬手寻那众多物件里的金狮子像。

　　可还未来得及寻到，只听祁夜依指着一墙面道：“小景，这画后面有一条缝。”

　　景熙看过去，果然有缝。现在只需要找到金狮子像打开机关即可。

　　“诶？怎么打开呢？”祁夜依语气疑惑地盯墙缝半晌，做出一个令景熙意想不到的举动。
　　——他生生扯开了那道大门！

　　景熙沉默地将手从金狮子像上挪开。

　　沉湎于规则久了，竟忘了有些事根本不需要规则。

　　大门被暴力打开，一瞬间便触动了内里机关，箭雨向祁夜依袭来。祁夜依也学着景熙，变出一件外袍，两手一转，将眼花缭乱的箭雨全数接下。

　　景熙扭动金狮子像，内里机关停滞，变得灯火通明，看进去时，是一条曲折长梯。

　　祁夜依将外袍随手一扔，夸赞景熙道：“小景真聪明。”

　　景熙看他一眼，又看着墙壁上深陷进去的十指，觉得自己应该回一句，道：“你真强壮。”

　　祁夜依被死鱼眼男夸得一噎，脑海中浮现林冶一身腱子肉的大汉形象，惊悚地摇了摇头，道：“不了，我还是喜欢我现在这样。”

　　说完抬眼，景熙早不见人影走下去了，祁夜依摇扇，也跟了进去。

　　二人一前一后在楼梯摸索，几步便有一颗夜明珠。夜明珠价格贵重，多产自于鲛海，寻常一颗难求，可此处至少几百颗，又大又圆，比市面上品质高得多，足以见得君子庭的财大气粗。

　　祁夜依叹了口气，道：“有些人连件漂亮衣服都买不起，有些人却这般挥霍无度。”

　　他抬手薅下夜明珠，揣进空间里。景熙被他动作吓了一跳，顿时谨慎起来，生怕下一秒触发什么机关。

　　毕竟焚厄进来此处后可谓是机关重重。又是夹缝墙壁，又是风霜剑雨，又是傀儡机甲的。

　　景熙小心翼翼向前走着，身后祁夜依一路走一路顺。终于，景熙忍不了了，回头道：“能不能请你先别拿了。”

　　祁夜依用绢帕擦擦手中夜明珠，笑眯眯道：“没事的，小景，不是有师父在呢。”

　　景熙：“……”就是他在，她才不放心。
　　本觉得这泥巴分身便是折在此处也无妨，祁夜依一来搅和，她行动受限、畏手畏脚，拿东西都拿不顺心。

　　祁夜依盯着她那张脸，头一歪，嘴一张，道：“我还是觉得你这张脸丑。”
　　景熙：“……”
　　她抬手将夜明珠变进木簪空间。既如此，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拿完夜明珠，她还挑衅地看祁夜依一眼，“剑尊大人光明伟岸、正义凛然，这路便由您来探。”

　　祁夜依将擦拭好的夜明珠装好，一面叹息一面道：“小景牙尖嘴利，本菩萨这心又软，既如此便承了你的愿，为师开路。”

　　说完向前径直路过景熙，走到前方。

　　于是场面便演变成了祁夜依在前领路，景熙在后收夜明珠。她不用擦，一手抓一个，速度飞快。

　　二人所过之处，一片漆黑。

　　“咔嚓。”祁夜依脚一顿，“小景，我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
　　景熙皱眉，“你莫动。”

　　话音刚落，祁夜依动了。

　　脚下地面骤然塌陷，祁夜依猛地掉了下去。景熙来不及过多反应，抬手便去薅他的衣服。
　　二人双双掉落。

　　不过眨眼间，祁夜依落地，稳稳揽腰将后落下的景熙扶稳，调笑道：“未成想徒儿对为师一往情深，竟都愿跳崖殉情了。”

　　景熙抱膀瞧他，白日里还让她别觊觎他，如今转头来调戏她，这人可真是嘴贱得很。

　　“剑尊大人大驾光临，怎的也不知会老朽一声。”
　　景熙瞧过去，开口之人是齐知许，他的身侧站着风知行和释真。
　　除却齐知许面上堆笑，另外两人脸色一个比一个差。

　　地上还躺着一个，他翻着身子，景熙瞧不见他的脸。但是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

　　气氛一时有些微妙。

　　祁夜依轻笑两声，“哈哈，这不是专程来知会齐庭主了么。”他边说便走近几人，“话说你身旁二位可都知道我来了，他们没告诉你么？”

　　齐知许捋胡子的手一顿，浑浊的眼球中带着几分锐利锋芒，“剑尊大人，多年不见还是爱挑拨是非啊！”

　　祁夜依摇着扇子，“随你便，爱信不信。”
　　“只是几位此时不在外主持节典，在此做什么呢？”

　　齐知许冷哼道：“这话应该由我来问剑尊大人，我齐家藏宝阁可不是外人能进的！”

　　祁夜依拱拱手笑道：“我说齐兄，你这话就见外了吧，圣人有言天下大同一家亲，我可是把君子庭众人都当自家人了，算不得外人。”

　　齐知许听他胡搅蛮缠的话冷哼一声，道：“能进藏宝阁者除却我君子庭亲传弟子，便只有一种。”

　　祁夜依满脸好奇：“哦？为何物？”

　　“鬼！”说罢，猛地出击，向祁夜依攻去。

　　祁夜依徒手接住那剑光，向外一撇，它偏离轨迹落于地上。

　　云淡风轻的模样将齐知许震在了原地。

　　祁夜依笑道：“齐兄这是要与本尊为敌了？”
　　齐知许：“哼，多说不宜，若我一人在此还忌惮你几分，可释真大师在此，你断是讨不得好的。”

　　祁夜依闻言，眯眼瞧向释真：“和尚，你是要与他为伍？”

　　释真不答话，可他的动作表明了这一点。手中禅杖向祁夜依重重落下，二人缠斗在一起。

　　一旁景熙趁着他们谈话的功夫，观察着这间密室。

　　内里很多漂亮的兵器摆在架子上，像是专门存放的地方。

　　最中心处，那日的水中鬼被吊在梁上半死不活，他脚下虚虚踩着风知行的棺材，棺材紧闭，上面用血画着诡异纹路。

　　她目光锁定了引路灯的位置——在内侧墙壁上镶嵌，要拿到它必须去众人身后。

　　景熙偷偷摸摸向后溜去。

　　祁夜依被三人围攻，双拳难敌四脚，随手从武器架子上抽了一水蓝鞭子，向几人抽去。

　　“唰——”

　　一下便将风知行抽到了景熙面前。
　　祁夜依大喊：“徒儿，拿剑抽他！”
　　景熙：“……”没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