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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符咒 ...
“我们借一步说话。”
邵明堂猛地回神,眼神复杂地最后看了一眼病床上似乎又陷入沉寂的陈檐文,才艰难地移动脚步,跟着汉密尔顿走出病房,轻轻带上了门。
汉密尔顿转过身,锐利的蓝眼睛直视着邵明堂,“邵先生,你看到了。即便发生了刚才那样剧烈的恐惧反应,即便他对我和护士的接近都表现出抗拒。他依然只对你有反应。”
他强调着“只对你”三个字,“陈先生接受你的喂食,甚至是主动触碰你,不管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这不符合常理,但这却是目前唯一的,最关键的生机!”
邵明堂的脸色依旧苍白,“如果我还像刚才那样,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就刺激到他,伤害到他,又该怎么办?”
“你不能怕!”汉密尔顿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陈先生现在就像站在悬崖边缘,一阵风都能把他吹下去。而你是唯一能拉住他的人!他的身体,他的潜意识,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选择了回应你!这可能是他内心深处残存的,对你最原始信任的体现,也可能是他身体记忆里对你气息的熟悉。无论是什么,这是他现在唯一能抓住的浮木!邵明堂,你必须抓住它!”
邵明堂微微一怔,“他,选择了我?”
怎么会。他苦笑一声。陈檐文现在恐怕最恨的就是他,怎么会选择他,又怎么会……
汉密尔顿上前一步,目光如炬,“我见过太多因为家属放弃或者处理不当而走向最坏结局的病例。邵先生,你告诉我,你会放弃他吗?你能眼睁睁看着他因为你的退缩,失去这唯一的一线生机吗?”
邵明堂的身体猛地一震,像是被汉密尔顿的话狠狠刺中。他抬起头,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翻涌着剧烈的挣扎,最终,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决绝取代了茫然。
“不会。” 他缓缓摇头,“我不会放弃他。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只要他还需要我一天,我就守着他一天。” 他顿了顿,喉咙滚动了一下,像是咽下了巨大的苦涩,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直到……直到他不再需要我为止。直到他康复,能离开我,去过他想要的生活。”
汉密尔顿彻底愣住了。
他原以为会听到“我会一直守着他”,却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句“直到他不再需要我为止。”
这不仅仅是不放弃,这是做好了最终放手的准备?
“好,邵先生。记住你的承诺。” 汉密尔顿拍了拍邵明堂紧绷的肩膀,语气缓和了一些,“接下来,我会制定更细致的计划。你需要学习如何真正安全地与他接触,如何避免触发他的恐惧。这很难,但你必须做到。”
邵明堂郑重地点头:“我会学,汉密尔顿医生,你一定要帮帮他。”
短暂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邵明堂的目光有些失焦地望向窗户。只见门诊楼下站着一个小孩,约莫七八岁,头发被剃光了,脸色很差,穿着病号服,脖子上带着一块水种极好的玉佛。
他的母亲蹲在他面前,帮他整理绳子,“宝贝,妈妈给你求了平安符,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
“这孩子我认得,他得的是白血病。”汉密尔顿叹了口气,语气唏嘘。
楼下那个孩子笑眯眯的,亲了母亲的脸一口,“我一定没事!妈妈你别担心,就算手术失败了,我也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一直保护妈妈。”
母亲的泪水夺眶而出,一发不可收拾,她将孩子抱在怀里,呜咽着,“妈妈什么都不要,妈妈只要你活着!”
这一幕刺痛了邵明堂。
从前他从来不会关心他人性命如何,也不会牵扯旁人是非,因为他觉得人各有命数,与他无关。
可现在他的爱人也生了病,邵明堂竟生出兔死狐悲之感。
果然刀子不落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他收回目光,看向汉密尔顿,“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寺庙?求平安比较灵验的?”
汉密尔顿再次怔住了。他在医院干了大半辈子,见过不少哭天抢地,请求上苍保佑拯救亲人,甚至以命换命的。
但他完全没料到,像邵明堂这样一个习惯了掌控一切,信奉实力和金钱的商人,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汉密尔顿沉默了几秒,回忆了一下,才缓缓开口:“有。城西郊外,有一座‘庄严寺’。据说香火很盛,求平安的人很多。”
“庄严寺……” 邵明堂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眼神里似乎有了一点微弱的光,“我知道了。谢谢您。”
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只是再次望向病房门的方向,眼神复杂难辨。
仿佛已经透过那扇门,看到了里面那个牵动着他所有灵魂,让他爱恨交织,痛彻心扉又甘愿付出一切去赎罪的人。
汉密尔顿看着邵明堂挺直却透着无尽疲惫的背影,无声地叹了口气。
庄严寺坐落在城西郊外的半山腰,远离都市的喧嚣。古刹掩映在苍翠的松柏之间,飞檐斗拱,晨钟暮鼓,自有一股沉静肃穆之气。
邵明堂独自拾级而上。他穿着深色的便装,身影在古朴的山门和络绎不绝的香客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从未踏足过这样的地方,过去他信奉的是精准的算计,强大的实力和冰冷的规则。其他商人喜欢求神拜佛,甚至动用邪术,而他除了在开业前会例行拜关二爷外,从不弄鬼。
可如今,面对陈檐文即将逝去的生命,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渺小和无力。
光靠爱是很难拯救一个人的。
那对医院楼下母子的对话,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妈妈什么都不要,妈妈只要你活着!”
他何尝不希望陈檐文活着,只要陈檐文能活着,他可以用自己的命去换他的。
什么权势富贵,在陈檐文面前都不重要了。
邵明堂刚开始来到镁国,一是为了报仇,二是为了能配得上陈檐文,可是现在他什么都有了,独独没有陈檐文了。那些他费尽心机得来的东西,成了禁锢陈檐文的枷锁,将他们越推越远。
邵明堂随着人流走进大殿。
巨大的佛像宝相庄严,俯视着芸芸众生。
邵明堂学着旁人的样子,请了香,点燃,插进香炉。缭绕的烟雾模糊了他的视线。他走到请平安符的案前,看着那些用红绳串好的,写着“平安吉祥”字样的黄色符纸。
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僧温和地将平安符递给邵明堂。
邵明堂接了过去,沉默片刻又问,“主持在哪?”
老僧为他指了路。邵明堂顺着他指的方向去了。
禅房内檀香袅袅,陈设简朴。只见一位身着袈裟,面容清癯,目光深邃如古井的老僧正坐在蒲团上打坐,正是庄严寺的主持。
屋内已然清场,只余他们二人。邵明堂问道:“主持可知,有没有什么东西,能以命换命?”
老僧似乎早已料到,回过头来,目光在邵明堂脸上停留片刻,缓缓道:“施主眉宇间戾气缠绕,执念如渊,深不见底。此执念已伤及自身,更……伤及旁人了。”
邵明堂浑身一震,仿佛被这轻描淡写的话语狠狠击中。他所有的伪装和强撑,在这双洞悉世事的眼睛面前,瞬间土崩瓦解,“主持慧眼,确已伤及旁人……伤得极深极重。”
主持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悲悯,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邵明堂在蒲团上坐下,面对着这位仿佛能看透命运脉络的老僧,长久以来压抑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他讲述了那个笑容明亮的少年,讲述了那些温暖相依的岁月,也讲述了后来自己如何被扭曲的控制欲蒙蔽心智,如何用爱之名行囚禁之实。
如何将那个骄傲坚韧的灵魂一点点摧毁,直至如今躺在病床上,形销骨立,生机渺茫。
“我只想求他活下去,好起来。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无论……他最终是否会原谅我,是否会恨我入骨,我只求他活着。”
邵明堂的声音到最后已近乎祈求,他抬起头,眼中是血丝密布的痛苦,“主持,我该怎么做?我还能做什么?”
主持静静地听着,捻动着手中的佛珠,脸上无悲无喜。待邵明堂倾诉完毕,他才缓缓开口,“执念如锁,困人困己。施主既已知错,便应放下这困锁之念。‘放下’非是放弃,而是明心见性,不再强求,不再操控。如你所言,只求他生,不求他归,此念方是转机之始。”
“他如今之状,心魂受创至深。施主欲助他,首在自省克己。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皆需以他之心安为先,而非你之欲念。如履薄冰,如临深渊,以最大的耐心,最深的敬畏,去呵护那一点微弱的生机。强求靠近是伤,刻意疏远亦是伤,分寸之间,存乎一心,需以他的反应为唯一指引。”
“你手中所攥之线,既是他的生机所系,亦是悬于你心头的利刃。握得太紧,线断人亡;全然松开,生机断绝。如何持守,如何进退,是你必经之炼狱,亦是救赎之途。”
主持的话语如同暮鼓晨钟,敲打在邵明堂的心上。他说的每一个字,都与汉密尔顿医生强调的不谋而合,却又带着更深邃的禅意。
邵明堂闭了闭眼,“多谢主持开示。”
他深深一礼,心中那团乱麻似乎被理出了一丝头绪。他拿起案上那个刚刚请到的,用红绳系好的平安符,紧紧攥在手心,仿佛攥着一线微弱的希望。
离开禅房前,邵明堂再次对着大殿的方向,虔诚地跪了下去。
坚硬的石板抵着他的膝盖,他却浑然不觉。他双手合十,额头抵着地面,心中只有一个卑微到尘埃里的祈愿。
愿檐文平安,愿他活下去,愿他好起来。只有他能好起来,我愿用全部交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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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预收文《被惩罚的恶毒美人》在专栏,欢迎各位宝宝去康康。 日更,永不弃坑,段评已开,求求收藏~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