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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第十章：乱世再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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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地上的千年古树巨冠冲天，遮天蔽日，树荫浓密之下，绿藤垂吊，清新幽凉。
日光静好，草地青嫩，花早昔仰躺在泥土之上，一袭暗红色长衫铺散开来，如一只妖异绝艳的红蝶。他双眸微阖，嘴角咬着一根弯弯垂坠的草茎，似睡非睡。
对花早昔而言，这趟妖界之旅就如同一场诡异的梦。不过朝夕之间，他便有了爹爹，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得知这千疮百孔的妖界还等着他去拯救……
不知如何是好，不如倒头睡觉。
凤烛从树丛里钻了出来，拍拍身上的树叶得意笑道：“哈哈，找到你了！哥哥正到处找你呢，你倒好，躲这里来了！”
“翊哥哥？他不好玩，我不和他玩。”花早昔半睁开眸子看了少女一眼，又悠悠闭上，“这里多好啊，没人管我。”
“这人界古籍里都写着，大凡妖类都是阴险狡诈、伤天害命之辈，人人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凤烛无奈的双手叉腰，“可那些写书的人见了你呀，定会大吃一惊，大失所望。”
花早昔懒得和她较劲，只是闭眼装睡。
“早昔哥哥，”凤烛忽的讨好靠近，蹲在花早昔身边，“你偷偷告诉我，你不想做妖王，是不是？”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翊哥哥是一伙的。”花早昔翻了个身，背对着她，“你走吧，我一会就去见他。”
“赶我走？那我偏不走了！”凤烛站起身跺脚。花早昔眉眼弯弯的笑笑，不再答话了。
斑驳的日光从枝叶间照射下来，给花早昔浓密的睫毛铺上一层金色，但见他肤色雪白，浑身香气，沉睡的模样就如同仙人般，令人不敢亵渎。
凤烛呆呆的望着他，突然明白了当初凤淮大人亲征仙界时，那紫衣飘飘的蓬莱老仙人为何站在云上厉骂他是“妖魅乱世”了——
妖王凤淮，魅惑苍生，荡乱三界，睥睨天下。
如今凤淮大人已死，眼前这散漫纯真的少年，真会是妖界的救星么？
凤烛叹口气，念念有词，从掌心化出一个淡白色结界光环将花早昔笼罩在内——如此一来，不管发生什么，花早昔都能安稳的睡一觉了。
做完这一切，凤烛拍拍手站了起来。突闻身后树丛一响，回头一看，原来是采鹿。
“采鹿大人！”她亲昵的扑了上去。
“小烛，你在做什么？”
“哥哥让我来找早昔哥哥。”
五色鹿上前，望着睡梦中的花早昔，眸里溢出宠爱的味道：“他和凤淮可真像啊……”
“嗯！和凤淮大人一样漂亮呢！”凤烛点点头。
“不仅如此，连性格都那么像，与世无争，善良散漫……真的好像。”想当初，它得知花吟梨怀孕时并不十分赞同。妖王之血是妖王无上神力的来源，它很担心人血会影响妖王之血的纯净，从而将妖界带向万劫不复。
“与世无争？”凤烛有些疑惑，“花早昔确实毫无斗志，可凤淮大人他……”
“你们幼辈皆不知道，当年那场大战不过是仙界从中挑拨，并不是凤淮一人所为。”采鹿眸里闪过一丝寒厉，“凤淮再战仙界，只是为了揭穿这场阴谋，谁知把命赔了进去。”
“凤淮大人不是仙妖合体么，为何不能永生不死呢？”
“小烛，这世间没有永存不朽的东西，人妖仙都会陷入六道轮回，不止不休。”采鹿缓缓迈着步子，声音变得凝重，“万事皆空，生死有命，不是自己可以决定的。”
“既然万事皆空，活着又是为什么呢？”凤烛见采鹿要走，连忙追上去，“采鹿大人，告诉我吧！”
“也不尽然万事皆空，”采鹿声音柔和了一些，“我说的也不全对，有些东西是可以永恒的。”
“是什么？”凤烛睁大眼。
采鹿笑而不语。凤烛连连追问答案，一人一鹿谈话声越来越远，渐渐消失在树林深处。
一阵清风拂过，送来了采鹿最后说的几个字：
“……能历经世间磨难而永存不朽的，是爱。”
***
***
林间空地，圣坛之侧，水镜粼粼。
凤翊站在水镜前已有一个时辰了。他望着镜面不断闪现的人影，面无表情。
花早昔失踪后，天海楼非但没有掀起轩然之波，反而出人意料的宁静——花熏衣因失明被禁足，江昱圣与朝廷周旋着，南宫琉璃无所事事，夏初蝶足不出户……随着婚礼将近，路人甚至个个面带喜色。
凤翊微微蹙眉，念咒催动水镜几次，可闪现的画面还是诸如此类。
漓水镜乃是上古神器之一，千百年来为世人可望不可及。不过神器再好，也只能看见人影，不能听见声音……
思及此，凤翊无可奈何，转身便要走——
“哥哥！”凤烛跟着采鹿从林间走来，笑嘻嘻的。
“早昔怎么没一起来？”不见红衣少年，凤翊沉了脸色。
“凤翊，不要总是杞人忧天，凡事顺其自然，便会柳暗花明。”采鹿缓缓跟了上来。
“采鹿大人，你不会不知那小子在想什么吧？”凤翊微微不耐，“不知凤淮大人对他说了什么，那小子到现在仍无所事事，看起来丝毫没有心思——”
“住口！”采鹿清冽道，“早昔迟早都是妖王，你休得不敬！”
“……是。”这当头一喝将凤翊打醒，他低下头，看不清神情。
凤烛心疼道：“采鹿大人息怒，哥哥也是心系妖界，才会顶撞大人——”
“好了，”采鹿头也不回的向圣坛走去，“你哥哥功劳甚多我知，但他要清楚自己的身份，妖王之血总归不是他的东西，不要逾越了。”
这话语气虽淡，却字字藏针。凤翊神情微动，终究不发一言。
“如今妖界人心四散，你之前吞食了众多妖类，我不是不知，但看在你是为了养妖王之血的份上，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采鹿高高的站在圣坛上，俯视着兄妹二人，“而今早昔归来，便是妖界的主人，尽快将妖王之血完璧归赵，召唤出他的神力，才是当务之急。”
凤烛委屈看了哥哥一眼，瘪了瘪嘴：“但早昔哥哥他……并不愿做妖王……”
“不过为了个花熏衣，”采鹿轻描淡写道，“都是过眼浮云罢了。”
“可你方才说了，这世上最不易摧毁的便是感情呀。”
采鹿摇摇头：“方才话未说完。可以摧毁感情的，也正是感情。命轮无法逆转，但人心却可改变。大婚之际，便是变天之时。”言毕，它偏头看向后方的漓水镜，念头微动，新的画面出现在镜面上。
但见一袭白衣的花熏衣侧卧在床榻上，江昱圣静静的守候在旁边，乌眸深深，不时为她掖好被角。那举止间的深情厚意，但凡瞎子也看的一清二楚。
采鹿叹口气：“总有一天，早昔会明白的。”
晴空万里，树林寂寂。采鹿忽的抬头，呦呦长鸣，刹那间，整座森林都微微震动起来。
“我采鹿，妖界护坛圣使，在妖王凤淮的灵柩前，向九天神魔起誓，若不能携妖族一雪当年之耻，甘愿永陷六道轮回之外，受尽堕落泯灭之苦！”
这番话语狠绝犀利，全没了平日的温柔。话音刚落，树林里无数低语蔓延开来。而遍及天下的妖物，不管藏身深山老林幽谭洞穴，还是化为人形混迹人间，都不约而同的听到了这番召唤——
“妖王重生！乱世再起！”
沉寂了这么多年的妖界，终于有了复苏的迹象。伴随着妖王归来的消息，群妖乱舞，妖血沸腾，只待一声令下，便是血洗三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