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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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城一年四季的气候出了名的宜人。
明明该是最炎热的夏天，这里气温却依旧像春天一样温煦。
早上出门前，秦纾妧特意选了套简约舒适的衣服穿上，本意是为了方便中午大快朵颐，可现在走在人行道上，看着周围惬意秀美的景色，才发现有些选择的最佳回答可能并不是自己一开始的目的。
迎面吹来一阵和风，鼓吹起身上的衬衫，连宽松的牛仔裤也有些疲惫地贴在了她的腿上，秦纾妧逆着风走了一段路也觉得有些累了，索性在公园里找了个长椅坐了下来。
阳光照拂在公园里的每个角落，哪里都有夏天万物勃长的味道，秦纾妧在后知后觉的暑气中解掉了衬衫的纽扣，露出里面贴显身材的白色吊带背心。
她抻着腿，双手放松地往椅背一搭，抬着下巴看向远处正在学着驾驭自行车的一对母女身上。
也许是鲜少有这种恣意的时候，她竟看得格外出神，不知道这样望了多久，直到身下的椅子有了微微一陷的动静，她才倏而缓过神来。
公园的长椅不止这一把，她身侧没几米处就有一把空的，秉着不解的心情，秦纾妧偏头朝身旁看过去，却看到了一张意料之外的脸。
她有些懵，又有些惊讶：“钟先生？”
她的老板叫他“钟老板”。
她却学着何生那样称他为先生。
钟聿知觉得有些好笑，因为他发现自己对这个称呼竟然意外受用。
“刚才饭桌上看秦小姐很少动筷，是心情不好？”
他低头看她，声音沉缓柔和，秦纾妧迅速收回因讶异微微睁大的眼睛，连坐姿也有所收敛。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巧，她来公园休息一会儿也能碰着人，消化之余她快速搜罗出一个借口：“没有，是我最近胃口不太好，钟先生说笑了。”
“原来是这样，还以为是我惹得秦小姐没了胃口。”
钟聿知在她疑惑的目光中笑着解释：“何生说秦小姐是个很有趣的人，可惜我未能见识到。”
何生，秦纾妧猜是今天给她端菜递茶，叫他先生的那个人。
猜到是他的助理，却没想到连这种事情都事无巨细汇报，好好一句话她莫名听出一种讨说法的意味，秦纾妧突然间词穷。
见她沉默，钟聿知垂下眼看她。
小姑娘正因为他的那句话皱起了眉，不知道在费力思考些什么，他总觉得今天的她和昨天在电梯遇到的她格外不一样。
直到看见她被太阳晒得有些红扑扑的脸，钟聿知才发现她今天没化妆，却更加好看。
第一次见她，他便觉得她不像是江临人，她身上清冷素雅的气质更像是南方姑娘，所以后来稍加了解过后，惊讶之余他又生出一些懊悔。
也许他当时就应该早些了解清楚这些。
钟聿知从回忆中抽回思绪，先替她撤走了难题：“开个玩笑，秦小姐不必在意，不过我看了秦小姐的节目，的确有意思。”
秦纾妧刚松懈下来，听到后面的话立马又哽了一下。
节目？什么节目？
好一会儿她才想到，亦琳姐说过今天《言值大乱斗》要播出，她设置了一个和节目播出时间相同的定时微博，现在已然是下午了，不出意外节目已经顺利上映了。
只是那节目她自己都还没来得及看……
秦纾妧忽然有些看不懂面前的男人，不过她转念一想，觉得有钱人大抵都无聊，否则也不会投资一个快倒的公司，看一档糊到铲不起来的综艺节目。
想通了，她也能笑着打趣：“那钟先生一定废了些精力，不然看完节目肯定记不得还有我的戏份。”她口无遮拦好几次，也不知道一期节目里能有几个她的镜头。
钟聿知挑眉，眼里全然是笑意：“那倒没有，我也是今天才发现，视频软件里有一个指定片段的功能很好用。”
秦纾妧猝不及防怔住。
大概是因为男人说得直白，秦纾妧好久都没反应过来，只在心底暗自思忖着他那句话的意思。
什么叫指定片段的功能很好用？
他只看了有她的片段吗？
可是，他为什么要……
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秦纾妧认为一切的一切都太不应该了。
钟聿知不应该投资她的公司，不应该看只有她镜头的片段节目，更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和她说话，这些全部都不符合常理。
她忽然鼓起勇气问：“钟先生，冒昧问一下您的年龄。”或者，他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是个很尖锐的问题，钟聿知却很坦然：“今年刚满30岁。”
心底的猜疑瞬间消散匿迹，或许他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秦纾妧说不上自己是失望多一些还是松了口气多一点，至少她知道他有足够的阅历，在一些事情上不会盲目做出选择。
她不再有不该有的疑惑，只把目光又重新投向远处学车的母女身上，小女孩已经能脱离帮助骑行一段路了，丢下车后母女俩高兴地抱在一起，她看着如此温馨的画面，也忍不住绽开了笑容。
见她好久不再言语，钟聿知侧头看向她，看见她放远长处柔情的目光，嘴角浅浅的笑意。
以及……往下锁骨处一片莹白的皮肤。
他猝然收回眼，低咳了声，问了句没头没尾的话：“秦小姐觉得苏城怎么样？”
“挺好的，景美人美。”说完，秦纾妧又顿了下，“不过还是觉得江临更好。”
钟聿知默了下，他并不打算追问缘由，却听她继续说道：“有家有爱的地方最好。”
对远处那对母女来说，苏城可能是她们现在觉得最好的地方。
对秦纾妧来说，江临就是她觉得最好的地方。
她想喝老秦炖的排骨汤了。
一想到因为身旁男人随口的一句话，就害得她要在苏城无故多待几天，秦纾妧突然起了捉弄他的心思。
“钟先生难道没听过一句话吗，一个人无论去过再多的城市，见过再多美不胜收的风景，都比不过在家乡信手摘的一朵山花。”
“是我孤陋寡闻了。”钟聿知看着她笑道，“不知道是哪位大师的著作，还请秦小姐告知，好让我抽空去拜读一下。”
哪有什么著作，这分明是她随口一编的。
秦纾妧冲他狡黠一笑，“等你知道了我就告诉你。”
他无奈摇头一笑。
知道这是小姑娘对自己小小的“报复”，他也甘之如饴，情意陪她玩儿个开心。
报完仇，秦纾妧身心畅快地站了起来。
已经在外面待了很久了，再不回酒店，她都能想象到一会儿亦琳姐要怎么连环夺命call她。
“钟先生，我一会儿还有事，就先走了。”
“秦小姐。”
在她之后，男人紧随着起身喊住了她，秦纾妧回头才看见他手里多了个几层样式的木质食盒。
光看样式也能瞧出来是璟园的东西，秦纾妧扑朔着眼愣愣看向他，不明所以。
钟聿知把手里提着的东西递给她，声音温和：“秦小姐刚刚没胃口，不代表等会儿不会饿，都是璟园师傅新做的，别嫌弃就行。”
看着面前的食盒，秦纾妧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刚刚的小趣味，他这样贴心，自己反倒去捉弄人家。
“谢谢。”她不好意思接过，咽了咽口水，“那您……”
“我一会儿在华贸有个会议要参加，不然我们住同一家酒店，还可以顺路送秦小姐回去。”
秦纾妧惊了一下。
原来他认出她来了。
不过也对，她长得也没有很大众脸。
她抬眼看面前的男人，一身高定西装笔挺地穿在他身上，她从来都是见西装衬人，这还是头一次见有人用脸和气质把西装拉高了几个档次。
见过太多耍滑头的人，刚刚短短一段时间的相处，钟聿知就给她一种从未感受到的沉稳得体的感觉。
男人为人处世总是恰到好处，哪怕给出多一点点，也很快就能被他圆说过去。
在他身上，秦纾妧感受不到一点在他那个位置上应有的傲视。
她甚至在不知不觉中就逐渐放下了戒心。
“不用，从这里到酒店也就几步路的事。那我先走了，钟先生，有缘再会。”
望着她慢慢走远，钟聿知将双手插进西装裤兜里，低声呓语：“下次见。”
他也不是想要把她困在苏城，只是一想到昨天无意听见的那句她未能发出去的语音，他的心脏总会一顿闷沉。
或许这几天时间正好可以给他一个机会。
一个证明那个人不足以是她良配的机会。
下次再见，他要她看清一切。
然后，有片刻为他驻足。
……
回到酒店，邱秋和赵亦琳都在房间。
正念叨着她怎么还没回来，赵亦琳就看见她开门走了进来。
“我回来啦。”
“怎么现在才回来啊我的小祖宗！你知不知道，出大事了！”
秦纾妧走过来，把手里提着的东西放在茶几上，有些疲乏地往沙发上一倒，问道：“又出什么事了？”
赵亦琳的注意力这下全被桌子上的东西吸引了过去，“你这是提了个什么东西回来？”
邱秋也跟着凑了过来，盒子打开，她们看着里面各式各样的菜色齐齐睁大了眼。
“小秦姐，所以你刚刚是没吃饱，又不好意思告诉我们，一个人跑回去打包了吗？”
赵亦琳抬起食盒的第一层，惊叹：“你发啦？这么大手笔。”璟园里的一道菜都够抵自己小半个月工资了。
她伸手数了数层数。
一、二、三……
这里怎么着都得小几万吧。
“你们想多了。”秦纾妧从沙发上坐起来，拿出食盒里的筷子，夹了口菜放进嘴里，还是热乎的，口感几乎没有破坏。
“是回来的路上碰到了钟先生，他给我的。”
“谁？钟先……”赵亦琳反应过来后突然一激灵，“刚刚饭桌上那个的钟老板？”
“不然呢。”
她们还认识第二个姓钟的吗？
赵亦琳在一旁直念叨“太奇怪了”这句话，邱秋贴心地把食盒的隔层全部摆在了茶几上，直到看见最底层里放着的东西，她惊呼出声：“小秦姐，里面怎么还有茶叶啊？”
秦纾妧放下筷子，蹙眉把东西接了过来。
是两盒上好的龙井茶叶，应该和她在璟园喝到的是同一款。
她不明白钟聿知为什么会把这东西放在里面。
不过味道确实不错，老秦肯定会喜欢。
“太不对劲了！”赵亦琳见她垂眼不说话，直接拍桌而起，“从一开始我就觉得哪儿怪怪的，现在看见这个我算是明白了，那个钟老板指定是另有所图。那人背景可不简单，我警告你啊秦纾妧，别靠他太近。”
在这个圈子里这种事情比比皆是，多少年轻姑娘为此误入歧途，因那些有钱有权男人一时新鲜的低头示好，产生出一生一世、一心一意的幻想。
“那遭了。”秦纾妧朝她撇了撇嘴，“茶叶我没拆，但菜我已经吃了，还能退回去吗？”
赵亦琳要被她这幅没心没肺的模样给气晕了。
把茶叶放回原位，秦纾妧往沙发上一倒，双手抱头舒了口气：“亦琳姐，你别担心了，人家小孩儿说不定都上幼儿园了。东西呢我也不会白收的，你后面不是还要和钟先生谈合作的事，到时候你代我把钱还给他。”态度总得表明，收不收就是他的事了。
这还差不多，起码脑子还没糊涂。
正准备再多嘱咐她几句，临时却接到一档子事，赵亦琳让邱秋一会儿把打岔没说的正事儿告诉她，而后提着包就匆匆走了。
房间响起门关上的声音，秦纾妧换了个舒服的躺姿，单手撑头，朝一旁端坐着的邱秋勾了勾葱白手指：“小邱，有何急事，速速禀报。”
邱秋乐呵呵地凑到她身旁坐下，从手机里找出视频，放到她眼前：“好事儿小秦姐，《言值大乱斗》火了！”
“不对，准确来说，是小秦姐——你火了！”
手机里那段视频是综艺的剪辑片段，视频里的她坐在辩论桌旁，正一幅不耐烦的样子回怼着反方的一个男艺人。
秦纾妧记得那次是开始录制的第一个课题，是关于时尚潮流和穿衣自由的讨论。
本来一切评说都很中肯，气氛平和，直到中途一个男艺人突发恶疾，谈起一件很恶趣味的观点。
“我觉得有些时尚女性很双标，她们默认自己靠穿着性感吸引别人眼球，美其名曰走在时尚尖端，却不能承担追求时尚带来的后果，反而高喊穿衣自由无罪。”
那时场上一片寂静，她也从此见证了生物的多样性。
反观那位男艺人以为是自己的观点太过超前引起了众人反思，还在喋喋不休地继续输出，她听了一半终于忍无可忍：“所以你是因为小时候开裆裤没缝，才导致现在放屁都憋不住吗？”
她说完这句话，整个摄像棚里的人全都笑翻了过去。
当时她以为这句话后面是会被剪掉的，怎么也没想到摄影组竟然放进了正片里面，现在还被人给单独剪了出来。
视频里她那句话被鬼畜加工循环好几次，有人在弹幕上怒夸“爽！”，秦纾妧把手机拿近了点儿才看清上面的点赞量。
她惊恐地瞪大了眼。
二……二十几万？
节目才播出一天不到，这条剪辑点赞就已经迅速破了十万大关，最后的落点她简直不敢想象，不过这位剪辑手人还蛮好，竟然还在视频文案后面打上了她名字的标签。
想到什么，秦纾妧从沙发上腾地起身，在包里翻找出自己的手机，打开微博点进了个人主页里。
“完了，小邱。”
她放下手机，还有些愣，“我好像，”
“真的要火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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