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生》轻舟岁岁

18、神端

　　“我想信他。”
　　夜生并不觉得凭自己的能力可以再次进入梨乡，除非是任静从来没有想过骗自己。
　　这点，就足够了。
　　世界书‘欢快’的快速翻动，最后停留在‘世界观’二字上。
　　【这就是铃界的真相】
　　为了更有信服力，世界书还特意弄了几副壁画和数据。用十分艺术的方式让夜生了解这座海中的冰山。
　　第一幅壁画似乎是一副逃难场，厚重的云层下凸现出一个类似龙卷风低端的尾巴，就像一只蚯蚓钻出天幕的前兆，昏天黑地，哀鸿遍野，唯一的光直直射下，笼罩着天地间那个点。
　　身前是乌泱泱的类似怪兽一般的生物。
　　这副画大抵是救世主名场面。世界书贴心得过分，还在另一页备注文字解释说明。
　　【铃界初始朦胧，怪物横行，危难之际，神铃从神端而来，却因神端消亡，流于铃界万万年。】
　　第二幅有些与众不同，暖色调为主，显得恬静温和。两个少年对立而坐，其中一人做了马赛克处理，看不清脸，但另一个少年却熟悉的。
　　——任静。
　　安安静静，蒙着模糊的复古滤镜，别具一格的笑。笑的融了雪，渡了春。
　　画面上的他似乎很开心，捧着泥娃娃，一脸期待，周围萦绕着金色的荧光，流成了飘带。
　　【诞生，战争的开端。极北的秋任氏从最浓郁的神赐地诞生，神铃赐予‘秋任’氏。】
　　第三幅是便是信仰的起源，第一尊神铃像的建立，古往今来，如出一辙。神铃从来不受待见，他们都说自己是神铃的信徒，可他们更像索命的恶鬼。
　　夜生说不出自己的心情，接踵而来的若大的荒唐。妈妈说的没错：他们就是寄生虫。一边祈祷寄生体好好活着，一边却无节制的剥夺。
　　千年前。
　　铃界混沌一片，瘴气密布，危机四伏。就连生命都还在混沌中孕育。
　　怪兽这类非生命体自相残杀，空气里漂浮着一些不受重力控制的怪兽尸体，他们发出淡淡的蓝光，像黑暗中的微弱灯光。
　　嘶叫声起此彼伏，自然环境十分恶劣，极寒的天，飘着无源的雪，冰霜延绵几万里，冻住无数残肢断臂，各种色彩的血姹紫嫣红。
　　偏偏在这里，出现了外来人。
　　天来了口，透进了光。温柔的圣光中，出现了神。
　　神铃并不是神，只是一个拥有特殊能力的生命体。
　　大雪纷飞，飘飘扬扬。麻木的怪物露出了困惑，之后便是食人鱼看见血肉的激动，同族的味道如同嚼蜡，寡淡无味还倒1胃口，怎么可能有一个生命体诱人。
　　它们争先恐后，都想沾点荤。却低估了铃界对生命体的特殊照顾。就像有意为之，触碰到那片光辉的怪兽都被炸成了一堆血肉，说来也怪，这些早就没有任何生命体征的怪兽，竟然会有温度。
　　真是太反常了，它们大多没有灵志，只知道不达目的不罢休，一点也不惜命，一下一下，光不动摇，他们也誓死不退。
　　“真是怕了你们了。”神铃无悲无喜，声音冰冷到零下，却莫名有一丝‘束手无策’的意味。
　　“若非神端消亡，又怎会有如此麻烦。”另一道老气秋横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泛着回响，震荡着混沌，没有智慧的怪物却止住了动作，渐渐的消停下来，“错在神端，罪在神端，锅在无辜，这世道……”
　　“抱歉，我来晚了，铃。”
　　两位强大的生命体关系匪浅，却又十分疏忽。就像有一层捅不破的窗户纸，字里行间总是冷冷的，公事公办，不杂私情。
　　两人的对话更像白开水，过了好一会，神铃才开口道：“我只负责纠正错误，其余概不负责。铃界的命运，我无权干涉。”
　　“是的，你本就无权干涉。”
　　夜生知道，这就是铃界的开端。一切万物的起点，明明是井水不犯河水，那为何世界会因为神铃的消逝而一次次重启，就像物质之间的扩散一般，到了一定程度，便难以分开。
　　世界书快速翻动，到了某一处停了下来，夜生凝神一看，却见到了那个神端。
　　何为神端，众神摇篮。
　　亦或是外界高端生命体的诞生地。而神铃便是其中之一，世界书两三笔带过，一句概括：【神端消亡，一切终归混沌。】
　　沧海一粟，从尘埃落定之后的不可靠n年后，世界才在重新运转，神端重立，一切重启。新神代替了旧神，只有神铃依旧立于众神之间。
　　夜生盯着那副素描画，只觉得与那双眼睛进行了一次无声的精神交流，他在说：
　　“Welcome to Shenduan!”
　　一个个片段，模棱两可，不清不楚。
　　就像宇宙的所有秘密都走向湮灭，改变的都变了，只有就停留在过去的人不见天日。
　　夜生倍感压力，全身战栗。偷窥而来的秘密像一个惊雷般炸响在他脑容量不太够的脑子里。待冷静下来，冷汗早就浸湿了他的后背。
　　“尊敬的客人，交易完成。”梨乡主人的声音由远及近，近到咫尺之时，夜生突然觉得头昏脑胀，脑袋里嗡嗡作响，就差像一个充满气的气球炸开。
　　“尊敬的客人如你所愿，梨乡完成了你的好奇心，按照约定，你也应该履行诺言。”
　　夜生喘着粗气，有些难受，在头痛欲裂之下，他声音打颤，问：“可我想知道的从来不是这个。”
　　夜生并不是别人眼中的大好人，善人王。因为这个世道容不下真真正正的善良，更何况是一个不靠世袭传承得到子爵称呼的混血儿。
　　他对自己的贱1命并不在乎，对别人的生死更是冷眼旁观。可是，从弟弟死后，他就变了。
　　他还是试着脱离这个世界，开始反其道而行之，忤逆这个世界。
　　他无疑是成功的，却也是失败的。
　　彻彻底底。
　　妈妈说的错的离谱，他的心不是一块石头，因为他有温度，有心跳。
　　——是会后悔的。
　　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就算有也不会留给他。他不算一个幡然醒悟者，更不是什么浪子回头，他只是不想失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