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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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席如诗并不是对婚姻全无幻想。
蓝天白云、鲜花草坪，两个人携手走过充满祝福的人群，笑着在众人见证之下公开建立起一生的誓言……
人间最浪漫幸福之事，莫过于斯。
一般童话故事也往往在此时迎来结尾，只含糊不清地写上一句“从此，他们过上了幸福的生活”作为结尾，换来孩子们睡前闭上双眼时的甜甜一笑。
而在故事的“视线”外，当所有观测者满意离去之后，剩下主角面对接下来毫无设想的“新生活”时，他们的疑虑、离心、怨怼和失望，却早已无人在意。
而在高压高敏感的战争时期，一切情绪和矛盾都会被放大，甚至直接与生命存续紧密联系。
远苍星系叛乱的第二年。
某天下午，席如诗像往常一样嚼着压缩饼干充当晚饭，抬手从副官手里接过今天的外勤任务汇总，目光在表格上众多条目间逡巡而过，和自己记忆中的某些细节逐一比对。
“就是她没错了。”
席如诗抬手指在其中一行人名上，示意下属们凑上来看。
一个女人的名字，妮娜·罗德里克。
“出现在间接交易现场的时间、地点和装束，还有投放情报的手法，和监狱里被抓的那个供述出来的都一致，”席如诗抬手将表格轻轻拍进副官怀里，下达命令，“准备抓人吧。”
手底下的副官们却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很快离开，而是互相之间用眼神示意着什么，吞吞吐吐。
席如诗察觉到他们之间存在着什么微妙的气氛，目光瞬间变得凌厉而充满探询：“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啊不不不，我们怎么敢呢，中将大人，”其中一个副官虽然有些为难，但还是在身后同僚和身前上司的双重目光夹击之下慢慢开口，“就是这两天出外勤的时候，有几个眼神不好的新手可能看走眼了，发现这个名字叫妮娜的女人，好像和路德维希少将有点工作上的联系……”
副官看见席如诗的眉头逐渐皱起来，说话声音开始发抖：“按理说这女人是少将手底下秘书部的，应该主要负责文书工作，一年到头见不到将军的面。但是我们最近在查这个女人的时候发现，少将出门时偶尔也带着她，但是按规定将军应该带的是警卫而不是秘书，总之就……”
他现在已经一脑门子汗了。
救命啊，查帝国间谍的时候顺便发现上司丈夫的疑似出轨证据，还因为对方有从事危害帝国安全的嫌疑硬着头皮也要上报……这都是什么人间疾苦……
说实话，席如诗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脑袋里有点发懵。
她觉得对方嘴里确实说出来的是人话，但是她听不懂。
后来冷静下来回想之后，她才发现不是听不懂，而是自己本能地不愿意相信这样抓马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的婚姻生活里。
本来她跟路德维希的结合就是相互成就、互有所求。原本想象中可能会出现先婚后爱一样的浪漫假设，也被两个人各自忙于工作鲜少见面的现实给活活挤死了生长空间。
行啊，不能如胶似漆的话，相敬如宾也挺好。
席如诗原本充满乐观。
但是，这一次调查却狠狠地在她的脸上抽了一记，嘲笑她其实把结婚誓词中“彼此忠诚”当真的只有她自己。
冷静，冷静，席如诗面无表情地在心里默念，我在工作，现在是工作时间。
“其实也不能说明什么，当时那一组的观测角度……”
“……行了，我知道你们的意思，”席如诗挥挥手打断他磕磕绊绊的找补，“你们在调查过程中如果确实做到了胆大心细、小心求证、依据详实且逻辑严密的话，为什么要怀疑呢？你们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相信这个由集体智慧判断后得出的结果，然后如实上报。”
被迫说了好久话的副官终于松了一口气闭上嘴巴，随后抬眼看向她，和其他人一样等待指示。
“最后，我再跟你们确定一次，”席如诗隔空点了点身侧副官怀里的报告本，“这里边记录的所有内容都是真实且保留证据的吗？”
众人立正后，异口同声：“是，中将！”
“……很好，”席如诗隐蔽地深呼吸一口气，“对妮娜·罗德里克实施抓捕。”
妮娜望了望阴沉的天色，心中不知为何有些没来由的慌张。
“都下班了，妮娜，你怎么还不走？回家路上注意安全，最近治安不好。”
有同事拍了拍她的肩膀，招呼道。
“啊？嗯……我只是有点累……”
她漫不经心地随口敷衍了几句，收拾东西打算赶回自己租下的公寓。
果然，等她走到公寓门口，发现楼梯口右侧的那株盆栽不见了。
虽然在来到这里的时候就做好了准备，但悬着的心还是在看到结果后彻底死掉。
计划暴露，她被抛弃了。
妮娜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走近家门，抬手试探拧动门锁，发现和她早上离开时别无二致。
自己还有救！
妮娜的眼中重新燃起希望，迅速掏出钥匙开门，激动得手都在微微发抖。
她需要快点收拾财物开始逃亡，现金之类的东西、还有最近从任务对象那里得来的黄金、钻石首饰……
门打开后，妮娜直接奔向自己当初为了逃跑而准备的包裹藏匿处，那里囤下的东西可以让她至少撑过三个月的应急。
时间紧迫，她实在难以控制自己的脚步声，高跟鞋的声音在木质地板上敲出一片慌乱的杂音。
看见那个熟悉的柜子之后，妮娜咬唇冲到跟前，用力一拉。
空的。
心里咯噔一声，大脑一片空白。
直到后脑上突然传来的剧痛令她不由自主倒向地面，她脑中残留下的最后想法只剩下了一个——
为什么？明明、明明自己已经反应得足够快了啊……
“哗啦”一声，整整一桶带着碎茬的冰水泼在被牢牢绑缚在椅子上的女人面门。
女人很快发出难以抑制的呛咳声，喘着粗气缓缓醒来，脸上的工作妆早已花得不成样子。
“您醒了，罗德里克小姐？”
三米距离以外，长桌后坐着的女少校黑发紫眸，从容发问，和她的狼狈形成鲜明对比。
妮娜抬眼看见对方胸前挂着的银十字星标志，神色惨淡地勾了勾嘴角。
情报处。
让她这样从事这行工作的人，在噩梦里也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地方。
或许在这里，死亡才是真正的解脱。
不过，没有问到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她还不能就这样不负责任地一死了之。
在接下来的数个小时里，自己恐怕将遭遇这辈子临死前最痛苦的折磨。
妮娜咬了咬牙，强迫自己出声应对：“……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