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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二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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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前发生过的事如被忘却,韶红和师凌绝一前一后走着,腰带竟回到了后者的腰上。它干得比衣裳快,已不再沥水。
韶红的一只手握住树中枝桠,在树枝树叶、柔荑和湿润的衣袖中只闻其声:“这棵树可以劈下生火。”
声音才落,她背后抽剑声便起。
“嗖——咔!”
面前的树干留下被砍断的痕迹,树枝掉落,韶红被吓到,回神,瞥向身后。
盯她两瞬,师凌绝面无表情地慢慢地移开眼睛,再慢慢地收剑。
韶红垂眸叹口气,低腰去捡脚下的树枝。
凝视行动着的她,师凌绝重新抽剑劈向其它树枝,此后却分为两个过程:先轻砍,留下竖道,如同留下标记,再一击砍断。
瞥向树枝上的浅痕,心思细腻的韶红感觉他轻砍树枝就是为了无声告诉自己“我要砍了”,蹲下背对他捡拾起树枝,全程当作不知晓。
而在师凌绝没看到时,韶红想起岸边发生的事,有树叶的遮掩还嫌不够,侧脸,托腮稍微遮掩神色。
在岸边时,他在她身上又试图模仿她唇碰唇,而她脸一偏,使得唇落在了她脸颊上。
“……”四目相对,她失声好久,猛地将他推开又抹了下脸颊,低头把腰带解开甩掉,翻身神色莫名,大步走远。
“腰带要用在该用的地方。”
片刻。
第一次被冲上孤岛,也是第一次见到孤岛上的东西,韶红感到新奇。她平日虽恪守礼仪、稳重自持,可过于兴奋时便会露出童真的模样,譬如现在。
她上坡时脚下一滑,被身后的师凌绝拦腰抱住,任由手中树枝沿坡落下,眼眸晶亮地看着下方,道:“野果!”
到树下,韶红摘下一颗仔细端详,喃道:“不知能不能吃。”
她闻了闻,回忆看过的书,沉浸其中间感到肩膀痒痒的,似有庞大的软物贴来,下意识轻推道:“大黄,别闹。”
从肩膀处越来的并非狼,但也算狼。摸到男人的头发,韶红回神,收回僵住的手。
师凌绝抱着她掉落的那些树枝,没发觉自己自岸边醒来后便更愿与韶红肢体接触。韶红的手收走了,他却把她手中的果子咬去一口。
“你!”韶红睁大眼有些慌,忍不住责备道,“若它有毒,你死在这里——”
不太爱讲话的男人上岸后话变多了,竟瞬间噎到她:“反正,你能救我。”
师凌绝的视线落在韶红的唇上。他已经把“碰这里”和“救人”划上了等号,并默认从前杀人前看过的活//春/宫都是在救命。
原来那些人都是在彼此救命?呵,垂死挣扎。
“……”韶红被噎到,见他陡然露出嘲讽的冷笑,感到从头到脚产生失重感,在羞愧中别开眼睛,转身故作淡然却擦了下自己的唇,道,“回去了。”
他盯得这样明显,她如何能不知道他在意些什么?还有他这笑容,是……
不时,韶红突然蹲着再起身,捏住一条蛇的七寸。
“这个,你可要来一口?”她瞧向师凌绝,问道。
师凌绝:“……”
去找树枝前,两人找到了一处洞穴,如今回到这里。
刚进来,韶红便离师凌绝远远的,环膝坐着。
洞口处透进光,能看到师凌绝把树枝丢到地上。他背对光芒,影斜颀长。
“大黄。”男人倏然开口,“是谁?”
看他,韶红有些迷茫,忽地移开眼神,捏紧湿裙,客气地道:“是我养的一只——”
她陷入思考。说狼还是说狗呢?
“……狗。”
说狗吧,说狼解释起来有些麻烦。
韶红也不知自己此刻为何安定不下来。救了师凌绝被他发现后,她好像就变奇怪了。她好像……因为过界的的行为过于心虚了,哪怕本意是救他。
师凌绝:“你很喜欢狗?”
脑袋发木,韶红再度紧拽衣裙对上他的视线。
师凌绝环胸想了下学堂里的那只狗:“喜欢被蹭被舔?”
韶红一瞬脸僵,脸色爆红,把衣裙快要抠烂。她自小被江展的君子之风影响,哪里听过这些话?
“你说什么?”
“我问。”师凌绝道,“你是不是喜欢,别人给你做狗。”
洞穴陷入良久的沉默。
韶红道:“……”
那果子果然有毒。
他毒发了。
这个问题韶红没有回答,而师凌绝认为自己养的那些鸟全都有脾气,韶红有也很正常,加上自己已有结论,便没再问。
对她和自己的距离很不满,看她几瞬,师凌绝绷着脸找地方坐下,开始擦剑前下意识拿出对殷出的态度,道:“生火。”
“……”
韶红静静瞧他。
她在意尊重与公平,讨厌强权。不过……他救了自己,自己生个火也不是不行。
韶红走到树枝边蹲下,拿起石头。她削木棍的声音引起师凌绝的注意,他握着剑看过去,便看到韶红以石为刀,削得有些费劲。
事实上,江展对韶红有些保护过度,他传授她许多知识,却又不忍她受伤,教她生火时,还是韶红背对他偷偷练习到掌心出现擦痕才熟练的。
有阵子没钻木取火了,韶红有点手生,失败了正要再来,工具被师凌绝握住。
韶红徐徐抬眼,两人对视。
师凌绝说:“怎么弄?”
好久,韶红才问:“你不会?”
“嗯。”
韶红知道他是默认了,没教他,抢回来,很快就让木头生出火。
“鸟”没听话,师凌绝有点不悦,不过还有个事让他不悦很久了——没干的衣服让他很难受。
火生了起来,韶红伸手烤着,突然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抬头便见师凌绝在脱衣服。
他解了腰带正麻利地脱去外衣,上半身一下出现在她眼前。
“……公子!”师凌绝脱裤子的动作被迫停住,因为他的两腕被韶红死死攥住。他顿住,垂眼。
韶红情急之下直接上手。
“不可在外人面前赤身裸体,除非对方是你极为亲近之人!”因自己的动作一僵,韶红低头,脸红得要滴血般,身后仿佛出现了江展的影子,“你我虽沦落至荒岛,被迫共处,但也不可罔顾礼数!”
被她死死握着手,师凌绝莫名想笑,于是一哂。
“你是。”他笑的很短,收笑冷声道。
她是他的东西,怎能不与他亲近?
韶红怔忡。
韶红回神想反驳,却想起自己救他的场景来,哑口无言。
是了,都……碰过嘴唇了,还能算不亲近?
师凌绝身后仿佛突然出现了太后岳焚香的影子,对韶红刚才那番话评价道:“不脱光如何晾干?哼,多事。”
“怎会是多事!”理念冲突让韶红抬头不肯让步,而师凌绝也没退让之意,两人无声较劲,身后能幻视到师父和师娘的虚影在互相怒瞪驳斥,如雌鹰公兔。
最终韶红还是没拗过师凌绝。
因为师凌绝动了——他一只手便攥住她两只,甩开。
裤子落下前,韶红崩溃地捂眼。
“那公子在这里,我出去。”
师凌绝却慢条斯理道:“不。”
师凌绝狼一样警觉。外面便是天空,便是海,他不想他的鸟出去恢复自由,也不希望它碰到危险死掉。
他捡起地上的腰带。
“那你出去,我替你看衣服?”韶红捂着眼恨不得直接瞎掉,感到一只手腕被攥住,登时在掌心后方睁眼。
好像是在,往她的手上系什么?
“……”
不会吧。不会又是?
韶红小心地挪动视线。男人的手消失,只见她右腕上又出现了那条腰带,这次,系的竟是死结。
师凌绝问:“愿意看我的衣服,都不愿意看我?”
韶红:“……”
为什么要与衣服比?为什么听起来很烦躁?
几瞬后,山洞里穿传出韶红有些崩溃,但还算泰然的声音:“如蓝。”
“快来救我。”
韶红又想,师父,时昭,问丘山庄的其他师弟师妹们……
“徒儿不孝……”
被迫与裸/男共处一室了!
夜色降临时,师凌绝衣服干了,穿着在加柴。火焰舞动,火星噼啪。他瞥向角落。
韶红在兽皮上蜷缩着,盖着另一张兽皮已然入睡。她睡觉的地方,离师凌绝较白天时还要更远,师凌绝也正不爽这点。
这些兽皮是她在师凌绝穿好衣服后,同他一起去外面猎来的。
那时,韶红见证了他身上的血性。他不通常理,性情古怪,却是天生的猎手,扼喉撕肉轻而易举,野狼一样。
“咳……”睡梦中的韶红咳嗽一声。
师凌绝盯着她,想到穿好衣服出门猎兽之前,身旁的韶红郑重地喊道:“胡公子。”
他侧头,猛然被抓住衣领将头拽低。
他头一次见到韶红露出那样的表情。
“绳子是用来拴狗的,我并不是,难道公子是?再用它拴我,公子便试试看。”她没表情地说完,丢开磨尖的石头大步离开。
“师父……”韶红喃道,又咳两声。
师凌绝环胸坐到韶红身前,观察着她,思考自己为何白天被她那样对待后,竟丝毫不生气,真的不想再拴她了。
韶红迷迷糊糊间感到浑身发冷。
她翻身蜷缩得更紧,背后却漏了风。
师凌绝下意识伸手拉低被子。
冷得打颤,背后多出温暖的东西,韶红喃道:“大黄……”
她把身体侧回来,两手伸成平时抱大黄的高度,果不其然抱到了温暖的大家伙。奇怪的是,今天的“大黄”有些硬,不过身体不适的韶红没有细想。她连眼皮都快没力气睁开。
被她抱住,眼前是她红红的脸和睡颜,这对师凌绝而言是全新的体验。
这么多年从未有人抱他,也从未有人……
把他错当成狗。
想杀韶红的冲动又来了,这一次,师凌绝却明确地知道,自己不想了。
他攥住韶红的手腕,忽然觉得不对劲。
她的衣服还没干,可身体又有些滚烫。
师凌绝身体里忽然闪过久远到让他迷茫的情绪——恐慌,伴随着碎片般的记忆。
少年哭倒在榻边,被他死攥手臂的女人,刚从水中被救上来不久,一样的冰冷又滚烫。
那是谁来着?那个女人后来死了。
师凌绝瞧着韶红。
她也,要死了吗?就像他杀掉的人一样,干脆地死掉?
师凌绝表情没有变,把韶红和兽皮抱起来,坐到火边。
他不懂此刻的心情该如何解释,只知道,他不喜欢衣服湿漉漉的,而她现在湿漉漉的,一定也不舒服。
要让他的“鸟”暖和起来。她不能像那些鸟一样的死掉。
他应该在脱光晾衣服时,让她也脱掉……
一下温暖许多,韶红本能地贪婪地贴近“大黄”。迫切地确认她的体温,感觉她的衣服没干多少,身体仍然滚烫,师凌绝想起韶红是怎样救他的。
他也这样做了。
两唇相贴,他好像觉醒了贪婪索取的本能,克制住,离远。
“……没用?”
他又贴。
韶红咳嗽一声。
唔。有用。
师凌绝再次贴去,感到韶红的唇因他有了热度。只是,他觉得她更需要降温,而他贪恋索取的本能突然在新奇感中,彻底断裂了名为理智的枷锁,不再满足于蜻蜓点水般的吻。
一只被人困于囚笼中驯养的野狼,平日只能在杀戮中释放野性与欲望,此刻接触到它从未接触过的温暖与甜蜜,控制不住地想让欲望撕碎对方……
师凌绝撬开韶红的唇准备索取,而韶红因为缺氧而清醒,终于睁开眼睛。
“唔……”韶红对眼前的情况反应过来,抱住师凌绝的手刚要改为推,便感到索取之势瞬间猛烈至极,令她彻底无法呼吸,无力的手掉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