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神情劫传（修真BL）》醉解情愁

6、第 6 章 夜半“惊魂”

　　小镇里没什么固定的集市，人们每隔三天便会聚在一起，交换物品之类，也算热闹非凡。每每此时，众人面上总是面带笑容精神奕奕，尤其若致远一般的小子，更加欢畅。
　　屈少爷平日里也是喜欢凑热闹的人物。这种时候怎么可能关在家里？
　　只是这个把月来，他心里实在闷着一口不知从哪里来的邪气，让他做什么都没精打采，毫无兴致。就连致远离开以后，他再去找那几个小子的麻烦，竟然也觉得无趣得很，竟就这样草草放过了狗子等人。
　　穿梭在市集之中，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偶尔也能找到一些不错的东西。只屈少爷此刻也不知为何，看着那些只觉得看什么都没意思，只是任着习惯的动作不停挑选。不知不觉，他身后的几个随从已经抱满了物品。
　　正当屈少爷看着几个仆人狼狈的样子觉着好笑，一张他无论如何也忘不了的漂亮脸庞晃过眼前。
　　屈少爷惊讶地呆了好一会儿才发疯一般朝着那个方向奔去。
　　仆人们惊讶地看着自家少爷一边叫着一边向前奔跑，竟都没反应过来。直到屈少爷拨开了好几个人，仆人们才扔了东西上前，连声询问怎么了。
　　屈少爷脸色苍白，颤抖着嘴唇却就是说不出话来。但看四周，人们纷纷奇怪地看着他却无一人敢多说什么。他眨眨眼睛，怎么都没找到刚才看见的人，心下也镇静不少，想着平日里致远总是将自己的脸藏起来，岂会这样大模大样曝露出来？刚才可能只是眼花，又或是有着长相相似的人物罢了。
　　一时间，逛街的兴致也去了不少。挥挥手便领着一干莫名其妙的仆人往回走去。
　　剩下的半天，屈少爷总是心神不宁，看什么都觉得不舒服。莫名其妙打烂了两坛花不说，还撞鬼一般被他父亲身边的助手看见。被父亲骂了以后又被母亲拧去说教半天，让他快些讨房媳妇，好让她老人家抱上孙子。
　　真是烦不胜烦。
　　屈少爷干脆将自己关进房间，就这样坐了整天。而他的脑子里竟很诡异地总是出现致远扮作女装戏弄他时的样子。
　　虽然仔细一看便能分辨出，那是个未长开的少年，可是那时候他就是鬼迷心窍，认定那是将会陪伴自己终生的美人，竟是什么都不怀疑，散去了仆人们便跟了致远去。至于后来，致远为了使他上当而有意靠近，他这花花公子竟然会心生一股子不满和可惜，认为这样的女子怎会做出这般事来。可教训的话还未说出口，父亲便带着人来了这里，撞见了巴拉下衣装的致远以及无意扑倒在致远身上的自己。
　　虽说后来他愤怒之极，可真正愤怒的似乎并非致远坏了他的名声，而是致远骗了他。只是他本来年纪也不大，对于这些都不明了，只当自己恨极了致远。后来找了人将致远打晕再扔进悬崖，他心中放松的同时却没有任何快感，至于那份失落也被他掩埋下来。
　　今天复又看见那张洗干净以后的脸，屈少爷惊诧的同时却有一丝放松，好似他根本不希望致远死掉一般。
　　这种感觉随着时间的缓慢流逝便越积越多，到了现在，他急切地想要知道致远是不是真的已经死了。可是又迈不开步子，似乎真正确认的时候，自己努力掩盖的什么东西就会破壳而出。那是对危险的预感。
　　就这样一直到了晚上，正坐着发呆的屈少爷忽然感到一阵阴风吹来。一怔以后，屈少爷飞快起身向后望去，可是身后除了摇曳的烛台，什么都没有。他苦笑一声，轻叹：“那些鬼神之说我屈少卿本是从来不信，只此时，竟是期望那混蛋来见我，呵呵……倒也奇了。”
　　此时，突然一声清响使得屈少卿又一次猛然回头。饶是平日里他不信那些怪力乱神之说，可在那信佛的母亲影响之下，某些观念已经深入了骨子，竟也不免紧张起来。
　　他咬咬牙，忽而奔出房门，站在院中转着圈子四处张望。
　　“小混蛋，是你嘛？！”屈少卿一声大吼，竟真的震落了一人。只是当屈少卿转头之时，只见着远处草丛的动静，没见着那人摔落时候的情形。
　　屈少卿缓步向前，忽而身后又有声响，可转身张望却又什么都没有。转头间，一袭青白的身影骤然出现在眼角。屈少卿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却僵直了脑袋没敢真正望去。
　　“……致……致远，是你吗？”屈少卿声音颤抖，却似乎并非恐惧。
　　可致远哪里听得出来？
　　他本想，这屈少卿以为自己死了，心中必然有着不自在，若是自己突然出现，又扮作厉鬼索命模样，必然能够将这屈少卿吓得屁滚尿流，说不定还能直接给吓傻了，也算给自己和狗子他们报仇。
　　几人合计以后，便上演了今日这一出——让致远洗干净了脸去屈少卿面前晃一圈，接着再在夜间扮鬼吓他。
　　可谁知，这屈少卿的模样神情竟和他们预计的不同。见着致远，虽然也有着惊诧、失态，只是似乎少了恐惧多了期待！这倒让致远有些不知所措，更有些不明所以。他心道，怪了，平日里只觉这恶霸可恶至极，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怎的此时见他竟多了几分可怜，又好似脆弱无比？
　　屈少卿本不确定自己心中所想，只在此时见着致远的“鬼魂”，那深埋起来的什么才破土而出。这一下不但吓傻了屈少卿，更让屈少卿觉得自己可悲、可恨又可笑起来。他忽然有些不知道，若非这情感出现在致远的“鬼魂”前，自己是不是会被自己吓死，又或者因为那份失落和悔意而慢慢变得疯狂。
　　其实他对致远的情感并没太深，那不过是少年的感情刚刚开始萌动时候的好感。只是每个人初次的喜爱往往刻骨铭心，这屈少卿虽霸道却也不是愚蠢，自然知晓若是自己清楚这份感情以后，抱着这份感情和亲手杀死自己生命中第一人的悔意，那种失落和愧疚大概会随着日积月累而越来越深地折磨他。是以这里想到“疯狂”也并不过分。
　　致远没有看见屈少卿“屁滚尿流”的样子，一时间倒尴尬起来。转念一想：这少爷该不会被爷爷我吓傻了吧？这样一来，致远又忍不住咳嗽一声，压低了声音，阴森森道：“屈……少……卿……，你害的我……好……惨……啊……”
　　致远本以为这下子屈少卿该被吓哭了吧？哪知屈少卿竟然苦笑着轻叹一声，到比他这“鬼”更充满了一份“绝望”气息。
　　“致远，我知道自己对你的所作所为有些过分，只是……你可问过你自己，你对我做的又哪里公平了？”其实这屈少卿虽有着恶霸之名，却也不若那些“恶霸”般五大三粗。况且屈少卿偏于精壮，虽未刻意锻炼，身材却也没有走形，而且他长相也算得上俊朗匀称，一双眼睛虽在平日里没什么神采，此时却更添了几分忧郁。若是有女子在此，只怕要立刻交出芳心一片，只恐君未有兴采摘。
　　致远被问了个莫名其妙，又见此时屈少卿气质大变，一身凄苦让人悲悯，竟在心底想：这少爷该不会真的已经被吓疯了吧？又听屈少卿继续道：“我家人虽然溺爱于我，却也少有真正明白我之人。那日你扮作女装，我便觉得你当是那懂我的，后来我们谈话说笑，我更觉得，此人定是老天赐我的、是要伴我一生的人！可是你对我做了什么？其实你坏我名声，甚至打我骂我，我都不觉如何。只为何你要将我的心也骗出来，再随意践踏？日前我并不明白自己心中情感，一边委屈一边愤怒，便忍不住想着，若是除去你，你便不能再左右于我了吧？可是连我自己都没有发现，将你害死以后，我便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你知道这是为何吗？”
　　这最后一句问得极轻，却让致远忽然胆怯心虚起来。他也不知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看着这样的屈少卿便觉得，自己好似做了什么天大的坏事，心慌得不得了。
　　屈少卿突然回神，直直看着致远。只见致远此时黑发披肩白衣飘荡，一张脸被红色的东西涂了个乱七八糟，远远望去也是可怖之极。可屈少卿却好似不在意，更慢慢走近，抬起衣袖将致远的头发拨至耳后。接着，才轻轻问了句：“你只回答我一个问题，好不好？”
　　致远早已被吓得六神无主，当下只能胡乱“嗯”了一声。
　　“你说，若是男人喜欢上男人，是否真的就是肮脏，就是被妖魔附了身，就是……罪过？”
　　致远瞪大眼睛，全然不知如何回答，只觉得屈少卿这人危险无比，竟也顾不得狗子等人在周围观望，不自觉后退！可屈少卿哪里肯在此时放了他去？致远退一步，他便更近一步半！
　　眼看屈少卿步步逼近致远，致远终于失态大呼：“你别过来！”
　　屈少卿被他一叫惊醒，连忙后退两步，只两只眼睛死死盯着致远，非让致远说个一二三才罢休似地。致远六神无主，此刻又被屈少卿的眼光锁住，便更加惶恐不安起来。
　　正当气氛尴尬凝固，不知从哪里刮来一阵怪风，直将二人吹得睁不开眼睛。待屈少卿终于睁开双眼，却哪里还能找到致远的影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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