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舞冰妃》容月1027

1、雪舞冰妃

　　第一章:前尘事，初相见
　　东秦，昌历二十年，君主万俟侯
　　五月，天依然漂着阴霾的细雨，仿佛此刻我的心境，迟疑，后悔……已经分不清感觉。我身着粉红色绣花绵裙，春笋纤纤娇媚态，斜躯红绡飘彩艳，高簪珠翠显光辉。站在宫门前等待御前的召见。我是此次新进的秀女亦是镇国亲王的义女。看这周围的女子打扮各具特色只为争得太子妃之位，一生富贵，光宗耀祖。当个王妃，一生荣华。而落选的秀女要在宫中“服役”直到六年后方可回家，可那时大都错过了最佳的婚期，所以秀女们都是全力以赴参加此次选秀，而我除外。
　　很奇怪，这个阴霾的五月，这深红色的宫门口，明黄色的琉璃瓦件。突然想起我的父母，想象的父母，据说他们早已经离开人世，偶然的机会流落街头的我让镇国亲王收做义女。从此高床暖枕，琴棋书画训导，出落成如今的我—许颜，虽无倾国倾城之貌却有清秀骏丽的文采。其实我心中知道那流落街头只是许府对我撒的一个慌而已，时年五岁的我已经有着自己的记忆，惟独缺少的便是那五岁之前的一段记忆罢了。也许是真的太过于年幼我已经彻底想不起我的双亲，我的身世。就这样我的身世之迷伴随了我在许府安静的度过了十个年头。今年的我已经及笄已经从意义之上理解可以嫁作他人妇，心中虽有万千不甘却无回头之路……
　　“宣众秀女进殿”一声尖锐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只见一个太监在明华殿门口传话。明华殿乃宫中举办重要宴会之地,比如皇帝登基,大婚,册立皇后等均会在次殿举行,众多的女子鱼贯而入，按照府邸品级排列着，我亦在第一排.镇国亲王许清当今皇后的亲哥哥，平定过南魏进攻，扶持当今圣上登基，功不可没，圣上御封镇国亲王世袭之位，亦是唯一的外姓王爷，此殊荣震惊朝野。
　　当今天下分三国，据说是按太阳的升落命名，东秦，南魏，北契。我所在就是三国中最强的东秦，国姓万俟，当今君主万俟侯，拥有九子，除去尚未达到弱冠之年的几位皇子众多皇子中封王的只有皇后所出皇三子万俟宇（宇昌王），淑妃所出皇长子万俟邕（邕明王），德妃所出皇次子万俟德（德贤王），据说圣上偏爱德妃之子所以封号里才会出现德和贤。当今立储君是立嫡不立长故皇三子万俟宇易是太子又是宇昌王实乃看出其母地位。
　　“皇上驾到，皇后驾到”跪拜时眼眸看到一丝光亮的黄色。
　　“皇上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千岁”众人叩头拜见
　　“平身，都抬起头来”皇上发话
　　所有的女子都在那一刻展现自己最美的一面，我除外.
　　君主万俟侯大约四十多岁，明黄的龙袍彰显帝王气派，威严，冷漠，皇后许纤相仿年纪，头上带着金丝八宝攒珠髻，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裙边系着豆绿官绦，双衡比目玫瑰佩；身上穿着缕金百凤大红洋缎窄褃袄，外罩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下着翡翠撒花洋绉裙。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梢眉，粉面含春威不露。
　　“皇上，臣妾打算让宇儿自己来挑选太子妃，可否”皇后许纤温和的声音传来
　　“皇后，自己看者办，朕无意见” 君主万俟侯的回答显得很痈懒,感觉真如外界所传那般王权早已架空,皇上除了男女之事对一切早均无兴趣.
　　“来人那，宣太子进殿” 皇后许纤此刻的声音彰显出几丝威仪来.
　　当那人走过我的身边我突然闻到了很熟悉的香味，莫非是他，眼梢瞄了一下，一身青色的带龙常服，黑如宝钻生光熠熠的瞳；脸白如冠玉，菱角分明，眉宇间透露着湛然之态，头发束起，整张脸如同被天匠精心雕琢而成，唯有完美可以形容。只是那眼神我已经太过于熟悉了，虽然每次见面他都以面具示人，但那眼神我是定不会看错的.此刻我才醍醐灌顶地明白为什么我要顶着镇国亲王义女的旗号入选，镇国亲王为什么要我对太子妃之位视为馕中之物。
　　“参见父皇，母后”依旧是那温润的声音，平和不带一丝焦或燥.但在我听来却是再熟悉不过的。因为它已经陪伴了我整十年,不论我是痛苦,欢乐,悲伤,哀怨或是惆怅它都一如往常的温润着我的心.安慰我的苦痛,告诫我的自满.
　　“皇儿，仔细瞧好了选出你自己的太子妃”皇后小声提醒着
　　殿中很沉寂时间仿佛已经停止,又仿佛如白驹过江般让人反映不时.无暇观到其他秀女的神色，只能看清自己的绣花鞋，盯着鞋顶的珠花努力平静万千思绪，沉默间闻得一声肯定之声。
　　“她”他用手遥指向我
　　“啊……”大殿上乍现惊呼声，妒忌，羡慕，忿忿不平……我亦矗在那里忘了正视那双眼眸也忘了谢恩。直待旁边的太监提醒方才跪下行礼谢恩“臣女许颜谢皇上，皇后，太子殿下隆恩。方才惶恐多有失礼还望皇上，皇后，太子殿下恕罪”
　　“颜儿不必多礼，以后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见外，方才的心情本宫当年亦体会过”皇后许纤笑盈盈的看似替我解围的话在大殿之上说出无疑将我彻底定位成为众多女子心中的公敌。
　　此次为太子选出一妻一妾，寓意在于希望太子妃与太子良娣早日绵延皇室血脉。对于此等含义我一笑而否，十年来的相处，我的心境如何他理应最懂何苦将我卷入这纷争中。
　　良娣选了立在我身旁三四人之隔的徐尚书女儿徐文人，殿堂之上的她秀雅绝俗，有一股轻灵之气，肌肤娇嫩、神态悠闲、美目流盼、桃腮带笑、含辞未吐、气若幽兰，真是人如其名说不出道不尽的温柔可人。
　　“文人谢皇上，皇后，太子殿下隆恩，定当好生照顾好太子殿下”徐文人的热诚相比我的淡漠似乎更讨得人的喜爱。我亦无所谓若非十岁那年第一次看见那丝暗红色的城墙，巍峨的宫门，明黄的身影，隐约有着熟悉的感觉，确定我的身世和那丝暗红有着某中千丝万缕的联系。我是万般不会踏入这宫门半步。现在在这里意外见到了那人又为我入宫寻找到了另外一个理由—寻求爱或许还说不上爱但却能说在这冰凉的深宫继续心中的温暖。
　　“其他的秀女准备妥当以参加其他皇子的选妃，恭送皇上，皇后娘娘”又是一声尖锐的太监声音传来。
　　接下来便是一阵跪安恭送之声，那人在走过我身边好似无心般将宽大的袖口轻抚过我脸膀而我只当他为无心之举并未抬头观望什么.和所有的人一样悉数退下回到秀女暂时居住的储秀宫中，东秦历代以来所有的秀女在未册封或定去处前均被安置在储秀宫内,而储秀宫的意思则是“内藏将来的后妃秀美如花”，从某种意义上说明着此处女子不容小窥,轻则出现普通妃嫔重则会出现宠冠后宫之人,美人枕头风吹起当抵得起万千金戈铁马,此处甚至会出现母仪天下的一国之母.有着这些顾忌储秀宫的奴才们虽然也势利倒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得罪某位秀女,除去那些手头宽裕的绣女们额外赏赐可以让他们办事勤快点外加附送点宫中小道消息之外他们对各房各院的衣食起居倒也照顾得差不多.
　　因为即将为新晋太子妃的缘故一路之上竟然无人与我同行,我亦没主动去与他人凑成团,独自一人缓慢走在人群的最后,仔细观赏起这让我为了可以找回身世之迷不惜违背原则而来的皇宫深院究竟为何模样.从明华殿走到储秀宫最后的观赏结果只能总结为“亭台楼阁繁多，假山美景簇拥，很气派也很荒芜”在我即将跨入房门的片刻有个声音从后传来虽然不似方才在明华殿般温柔甜美却也一听便知来人是谁“妹妹参见姐姐，以后同时侍奉太子殿下还望姐姐多照顾些妹妹才好”徐文人嘴上说着照顾话语间却不见丝毫的求人之意，听她说完我没回头只开口道“我知道了”便推门入内反手关上门，从头至尾没回头看徐文人一眼，因为刚才就在我低头要推门被她打断时已从门口的青瓦石上看到徐文人的影子，说参见却是挺直了腰板的参见，说照顾却是语气锋锐的照顾，我进宫本来就是有自己的目的断来不会花时日与她争夺太子的宠爱，一句“我知道了”表明了我对她的态度亦是告知她她对我该有的尊敬。坐到桌前倒了一杯茶刚想喝一口时负责管教的李麽麽敲门而入。
　　“恭喜太子妃，在大婚前麻烦您只能先安置在这里，奴婢会帮您打点好一切的”李麽麽是个四十几岁的老宫人，专门负责管教绣女们的礼仪，为人平日不苟言笑如今面对我倒是笑得满脸灿烂犹如九月里的菊花，满脸的褶子尽数跳了出来，真让我疑心自己走错了房间。
　　宫中果真是个势利的地方，昨天还拿戒尺自称本姑姑训人，今天就上门改称奴婢。不过小人终难得罪，众多的消息还是靠小人的嘴角才能代代相传下去。摘下手上玉镯赏于她，谢恩出门。
　　晚膳终因我的身份不同而独自在房内享用，也避开了众多女子妒忌犀利的眼神。早早的梳洗完毕，就着清灯下看起古书，等着那人的到来易开始整理思绪。万俟宇-太子宇昌王和陪我十年的那个面具人到底哪个是真的他，他选我的目的是什么，如果是打压镇国亲王许清的气势那就不应该选我，而现在他选定了我那又是为了什么呢，不是从另一方面加强了许清的气势嘛，皇后乃他的嫡亲妹子，而现在的太子妃为他的女儿虽然只是义女但外人看来也是许家门的女子，正想不明白时，突然窗户有人翻身而越进来，淡淡的熏草香让我知道他来了，果然估计的没错。
　　“冰儿”熟悉的温润之声传来，从我五岁见他时他就这么叫我，他说那是我的本名。
　　我没起身亦没抬头，依旧看着手上的书。
　　“冰儿，我知道很多事情你想不明白特地前来告诉你”万俟宇的声音因我的不理会倒变得有一丝焦虑，听这心中拥出一阵好笑之意思，平日看起来那么思虑周全之人居然也会出现一丝焦虑之色，难得啊，想抬头看一下也想笑一下觉得时机未到都强忍住了，已经坐在那里还借故翻了一页手中的书籍。
　　“冰儿不理我那我走了啊”他就知道我的软肋，出言满是戏谑。
　　“奴婢参见太子殿下”我起身行礼
　　“冰儿，还在生气，是时机没到，到了所有的事情我都会告诉你”万俟宇见我向他行礼倒显得有点慌乱，声音中带着点安慰之情将我尚未弯下去的腰扶了起来。
　　“那你为什么选我，是为了打压你舅舅的势力吗？”挣脱掉他扶住我腰的手直视他双眼略显孩子气的问话仿佛又回到了许府里有他陪伴的十年。
　　“嘘，冰儿，有人来了，明天我来找你”话完人已经消失眼前，不带面具的他凤眼生威皎如玉树临风前。我知道秀女在择昏或大婚前是不容外人步足的，他来亦是冒险。
　　“奴婢徐文人请求参见太子妃，白日里是奴婢少了礼数特地来向太子妃赔罪”门外传来徐文人在明华殿中那温柔可人的声音与白日里的截然不同。
　　“妹妹不必多礼，我已经睡下，有事明日再议”我故意口气懒庸仿佛将从梦中惊醒般回道，今日事情太多我确实需要理理头绪，而刚才万俟宇在房中也着实让我心慌了不少，再说天色已晚，徐文人这时求见是无意还是知道万俟宇在我房中特地求见，都不得而知。徐文人白日里的所为已经让我断定她非泛泛之辈。又或者说宫中的人皆非泛泛之辈，宫中行事需万事小心不能授人以把柄，许清很早便教会我，如果说我在镇国亲王许府十年琴棋书画是我的长处，那察言观色，便是我的强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