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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旧日残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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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重的门向着三人打开,海妖吟唱般的清泠声从门内传来“等你们很久了。我们并没有恶意,请进。”
前方两人面面相视,往中间靠拢了一步挡住小杰才进入房间。小杰在两人身后一脸的莫名其妙。
银制的酒壶镶嵌了一圈闪亮的宝石,桌子用的是胡桃木,凡是看得见的布艺通通采用的羊绒和蚕丝。香料在熏炉里飘摇而上透过巴洛克风格的琉璃窗飞到天外去。随地洒落的珍珠和玉石无一不彰显着主人身份的华贵。
但处于这一切荣华正中央的那个少年,身上却透露出一股腐烂的死气。那是比咒灵更令人作呕的东西。
硝子的手上解剖刀迅速出现握紧,六眼也开到碧蓝得看不清瞳仁。但咒灵操使越过两人走到少年面前坐下。
“他们很担心我会蛊惑你。”“对于未知的恐惧是人类的本能。能够战胜这样的恐惧站在他人的身前在我看来是强者的行径。”
“你和他们羁绊算不上深刻,甚至并不信任他们。但为什么,只是轻轻的一句言语,就能够让你如此动怒?”“您总是这么傲慢吗?”“你和他们很不一样。你的情感太外放了,也太细腻敏感了。对于手持利刃的人来说,这是大忌。”“那么我或许并不是您所渴望的那一类强者。”
“请不要生气,我并没有想要让你产生厌恶。这一路走来,我最欣赏的,就是你。你让人感到很亲切。”“我不认为我身上有什么值得让一个居住在日本的法国人感到亲切的部分。”
“你真的比他们让人惊喜得多。”“您只是没有去真切地了解我的同伴。”“夏油君,我是说,你对死亡和溃败的吸引力,你给腐朽带来的惊喜。
诚然,你的同伴们可能也很优秀。但你挣扎的灵魂,苦痛的气味和悲哀的温柔,这些,才是你吸引我们的地方。”“是么,真是很抱歉,我并不是那样的人。”
晃着金制酒杯里的葡萄酒,少年带着惨白的面色询问出声“真的不害怕我对他们出手吗?”“不是很确定您是不会还是不能,但很显然,周围没有杀意。而且这话由我来说可能不合适,但是,您对我们,甚至似乎没有恶意。”“太过轻信他人是要下地狱的,夏油君。”
“巴洛克式的建筑风格,波德莱尔的恶之花,瑰奇的珍宝和无望的灵魂,这些东西拼凑在一起,让人很难不相信,你真的并没有任何想要攻击我们的意图。
毕竟能够精心供养这一切的人,本身就如同已经故去的路易十四时期一样,华丽而颓败。”“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猜错了,结果会如何?”“坏人是不会一直强调自己作恶的。一方面我有带离他们的把握,另一方面我相信自己的判断。”
松懈下一直营造的压迫,少年躺靠在座椅上“你想了解什么呢?裂口女,还是这个地方?”“我想既然您愿意开口,那么我能够知道的,就一定不止一件事。但在此之前,可以先解除我们周围的力场吗?”“东瀛咒术界在干什么啊,你们连领域都还没学吗?”“领域?”“这是裂口女的简易领域。简而言之,你的伙伴们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而我,只是对你很感兴趣,想和你谈一谈。”
兀地抬头,咒灵操使绛紫的瞳孔锁定眼前人“你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目光眷恋地看着杯中的红酒“现在才反应过来,很迟钝啊夏油君。”
咬住嘴里的肉,目光下沉“可以请您解除领域吗?”“他们不一定对你想知道的事情感兴趣呢。会制止你要做的事也说不定哦。”“我只是想让阳光照射到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地方。”“昔日法兰西的愿望亦如此。这具身体真正渴望降招的那个人,说过同你一样的话。”
“那是谁?”“圣女贞德哦。很神奇对不对?土生土长的日本人,却向往一个异国他乡的早死将士。”“心里不是这样想的为什么要这么说?”“我并不为此难过。今天你们眼中的法国,不是我们的法兰西。我们本该随着旧日的荣光一同深埋于尘土,却阳错阴差未能殉国,这个时代不属于我们。我死去的故国,即便是衰亡,也无须虚假的恭维。”
“你不能代表贞德。如果贞德尚且在世,她一定不会说出你这样的话。”“你这个年级的孩子应该很喜欢那种热血动漫吧?你们国家有一部很出名的作品,里面有这么一句话,说的是「我是旧时代的残党,新世界里没有能载我的船」。
有想要和新的时代一同前往另一个明天的人,就一定有眷恋着昨日模样的保守派。你现在还太小,双拳难敌四手的那种苍凉还没有彻底降落在你眼前。我不希望你走上这样一条道路。但你的眼睛告诉我,你会和我们走上一样的道路。”
“闲话到此为止。我现在想知道的,是这间整容院的事。”“着急了啊。还是想让他们参与?”“我和他们的人生交织,我们当然要一起面对一切!”
简易领域带来的晦涩滞顿感消失,三人坐落少年的对面。五条和硝子心中震惊,只一瞬间,就改变了他们的位置,这样的实力,真的是他们可以解决的吗?
“从你们脚下的这座屋子说起吧。”
故事的开头总是很单调。
法国的贵族出海来到日本爱上温柔的年轻孤女,所以他们幸福地在一起了。爱是会扭曲人面目的东西。为了证明自己对女人诚挚的爱意,男人为她在故乡建造了一套别墅。送了她无尽的珠宝和精致的物什。带她学音乐、舞蹈和看各种各样的歌舞剧。
然而男人终究是个法国贵族,他要回到他的故乡去继承他亿万的家产,过回他光鲜亮丽的生活。小了他几十岁的小情人怎么可以和他一起去到他的故乡呢?于是女人被安置在了这吃喝不愁的房子里,男人给了她余生肆意挥霍都用不尽的财产,却没有告诉她应当如何成为一个“人”。
她空洞的人生除却男人什么都不剩。就在此时,她收获了一个孩子。
那是一个很平常的冬日,雾轻飘飘的,呵出气就会在空气中形成烟。她如往常一般浇灌院子里最后的玫瑰,下一刻轰然倒地。来寻她一同上课的舞女被她的样子吓到,迅速把她送往了医院。
待她醒来过后,同学很担忧地看着她“郁和,你怀孕了你知道吗?”“怀孕?”“嗯,你连着好几天没去上课,老师很担心你,就让我来问问你什么情况。我去你家的时候,发现你一个人晕倒在花园,好吓人。你那么大的家,怎么都不雇人打扫清理一下?房子又乱又脏,你在这里面万一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女人拉着同学的手,目光哀切地看着她“永冬,我想生下这个孩子。你帮我带话给老师,就说我以后不去上课了,好不好,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