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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哑巴新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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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带着炎热,游玩正好。
柏绥笙抓着高二开学前的假期尾巴,约了朋友出门玩。
禾有生得清秀,杏眼微垂,很漂亮。她比柏绥笙大了几个月,说话却有一种奇怪的老成,因此被柏绥笙亲切地称为“太后”。
“太后,你怎么看?”
城郊鉴清河中上游,云达山庄,柏绥笙同禾有蹲在浅水区,用树枝扣着浅水区的泥。
“谈个恋爱能天崩地裂,”禾有无语凝噎,“你再讲一遍吧。”
柏绥笙踩着凉拖鞋,上身是一件白色的短袖,下身是一条黑色的短裤。她将脚泡入清水,坐着卵石,看着肌肤上清晰的血管。
阳光恰好地打在侧颜,她眼睫一垂,朱唇一启。
“啧,上学期——”
上学期正值西瓜成熟的时候,西瓜成熟,他们班上的“瓜”也相继蹦出。
首当其冲的,就是闻名五楼的喻徵和程潇楠。
喻徵名扬七中,除了打架厉害,还进了七中重点培养的实验班。但抛开这一切来说,喻徵本人长得也是全校帅哥里边数一数二的。
轻轻一笑,就勾走差点当校霸女人的程潇楠。
俩人都喜欢打游戏,加上长得都好,就被各自班上同学给明里暗里凑起来了。过了段暧昧期,程潇楠就忍不住表白了。
“发展忒快,他们两个表白当天就在一起了。”
官宣后本该是甜甜蜜蜜的一对情侣,但是被佯装不知情的小绿茶给搅合了。
“小绿茶一口一个徵哥、喻爷,喊得嗲声嗲气,把程潇楠喊得不高兴了,跟喻徵吵了好几次。可喻徵就是个智障,他非说人家只是叫称呼而已,没有别的心思,but——”
柏绥笙当过小绿茶的同桌,亲眼看见小绿茶草稿纸上写满喻徵的名字。
虽然她知道这样不好,但还是抖出来了。
“小绿茶就是喜欢喻徵。”
禾有听得头大,这一波三折的情节,她暂且还未见过。
然后程潇楠与喻徵因小绿茶分分合合,最后在上学期期末考中彻底分了,程潇楠成绩一落千丈,这学期恐怕要分去普通班。
“你们班太聒噪了。”
“谢谢夸奖。”
柏绥笙说话喜欢带点痞气,长得也不正经。她一双上挑的桃花眼瞥向禾有,单边唇角翘起来:“我烦死他们了,你什么时候来七中?”
禾有认真思考:“等你们学校混混少一点再来。”
七中以混混多而出名,但比混混更出名的是教学质量。不过仍许多家长怕自家孩子受欺负,就是动用关系也要送孩子去相对安全的二中。
“你们二中人胆小怕事。”
“我们这是不想暴露真正实力。”
两人嬉闹片刻,又静下来。就在这时,柏绥笙裤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
禾有看着柏绥笙蹙了蹙眉,又很快扬起来。她摸出手机,解了锁屏密码,几下点进一个绿色软件,接着就是视频通话的提示,柏绥笙跟着笑了。
屏幕骤然出现一张脸,柏绥笙没开口,他倒说话了。
“柏绥笙,你最近又弄到他的去向了?”
赵肖说话带着点口音,语调一高一低的,乍有些好笑。
“昂。”柏绥笙懒洋洋的。
“他又要干什么?”赵肖语气带着些审问意味。
“城北那个赛道飙车。您放心,我会全程跟进的。”
“哪来的?”
“……嗯?”
见她没听清,赵肖好声好气地再说一次:“我问你哪来的消息?”
“我记得您上次也这么问我,所以我这次的回答也和上次一样——您猜呗。”
禾有听着就觉得不对劲,她向柏绥笙对口型问道:这是谁?
柏绥笙退出界面,大方地展示了她给赵肖起的备注。禾有越看越不懂,毕竟这“提款机”三个字和小窗的中年人实在是不符。
难不成……
中年人仍在嚷嚷:“猜?谁猜得过你。你那天非跟我说他又要在后山打架,我还不信,问你你只会说猜到的。结果呢,你再猜一下。”
柏绥笙轻笑:“真打架了。”
赵肖咳了一声,说:“还见血了。跟他打那群人带了刀子,捅了一刀。”
柏绥笙骤然呼吸一滞,面色凝重,她压低了声音:“怎么样?”
“嗯?哦,这个放心,他要死只能被他爹打死。急救抢回来了,海校去看他,躺着呢。”赵肖喝了一口水,看着柏绥笙那边的蓝天。
晴空万里无云,细听时还能闻见潺潺水声。
“等一下,”他突然问,“你这是在哪里?”
柏绥笙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老实回答:“云达山庄玩水。”
赵肖听到“水”字就警铃大作,横眉怒目:“玩水?多大人了还玩水,暑假前的防溺水思想教育全忘了?我就知道,你们这群小屁孩都是左耳进右耳出,赶紧给我回家!”
他给柏绥笙提及了几个安全隐患,唠唠叨叨说了半天才消停。
柏绥笙乖乖听完,抬指干净利落地挂了。
她点开赵肖发的红包,看着到账的五十块大洋,笑刚要浮在脸上,转眼就看见禾有一脸深沉,十指交扣。
禾有说:“老实告诉义母,who?”
“嗯?提款机啊。”
“新认的干爹?”
“滚呐。”柏绥笙突然被她逗笑了,“是教导主任。我上学期找到一门活儿,低风险高酬金,一星期能有好几百。”
“什么活儿?”
柏绥笙举起手机,在禾有眼前晃了晃:“举报坏事儿,一件五十。”
禾有竖起大拇指:“缺德女王非您莫属。”
“我可是匿名举报,”柏绥笙玩弄着头发丝,神情还有些骄傲,“匿名举报,到时候找主任拿钱就得了,他不说,谁知道是我缺德?”
清水流过眼前,太阳毒辣,两人身上出了些密汗。
“不是,柏绥笙。”
“嗯?”
禾有恍然大悟道:“你……没钱了?”
柏绥笙料到她会猜到这里来,不过也确实。
她本身就是垃圾家庭出身,父亲欠了一屁股债,早跑外头躲去了;母亲也就是个心不系家的女人。柏绥笙看得最多的,就是她的母亲在麻将馆里吞云吐雾。
都不关心她了,哪里还会塞钱。
“嗯,”她回答得很坦荡,“我没钱了。”
“屁都没有?”
“屎都没有。”
听着粗鄙的字词,原本怕柏绥笙自卑的禾有笑了:“沦落到这鸟样,柏绥笙,好一对爹妈。”
“诶呦,可得替他们谢谢您。”
俩人静了半会儿,再度回到柏绥笙没钱这个问题上。
“实在不行,”禾有踌躇半刻,“你就跟我过吧,我父母也不在家,但是我一个月能有三千块钱的生活费。我花不了多少钱,能均点给你。”
柏绥笙听笑了。
她说:“别,有家就得回。你别看龙琇珍那女人整天不关心这不关心那的,其实她还会往抽屉放我和我弟的生活费。够用,凑合四五天是行的。”
只是她抢不到钱而已。
龙琇珍和柏正两个大畜生,结婚又生了个小畜生柏亦枫。他们只要不多带一个柏绥笙,一家三口都能过得其乐融融。
柏绥笙心中起了些波澜,当真是想脱开这群人,不过又消了这个念头。
她现在过得也挺滋润,每天在抽屉里顺一两张车钱,就可以万事大吉,事事顺心。
禾有看柏绥笙半天不说话,低头也抠着脚下的泥。默了半会儿,柏绥笙见禾有泥都抠没了,又想了一下,还是打算说出来。
“你下次可不能说这种话。”
“说什么?”
“说我把我的房子给你住、钱给你用这种话。万一你哪天被别人骗了怎么办?骗房骗钱又骗身的,到时候就不是我可怜了。”
柏绥笙语调随意,不经心地一瞥:“而且我也没觉得我差到哪里去。”
她生得妩媚,敛眼时却冷冷清清,挑眉时才看出些鲜活。现下弯着眼尾,笑嘻嘻道:“再不济,我还能去勾引七中的富二代呢。”
“你真是跟七中人学坏了。”
“本性如此。走啊,请你喝奶茶。”
柏绥笙利落地起身,拍了拍屁股后灰,向禾有张开手掌。
禾有微妙地看了她一眼,借力起身。
“皇上不是不喝奶茶吗?”
“朕改口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