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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身世之谜 ...

  •   那只草编的蚂蚱被一根麻绳系着,悬挂在卓落日常休寝的大树洞的洞口。
      卓落头枕双臂双腿交叠,望着随风摇曳的蚂蚱出神。
      突然,卓落聚住瞳光双耳耸动,似捕到了异样的风声草动。千米之外,一层厚重的落叶
      被几双宽步草履轻轻踩下,尽管已经收紧了步子,可这细弱的窸窣响动对于从小风餐饮雪、与飞鱼猛禽为伍的卓落来说,已然是大张旗鼓的进犯。来者四人皆身穿深色急服劲装,手持粗绳罗网,径直向树洞方向窜行而去。
      此时的卓落仍是一动不动,他甚至闭上了眼睛,佯装熟睡。
      几人又往前疾行了一箭之地,霎时间,一张密网似深渊巨口一样从地下倏地迸出,将几人吞含其中,又在顷刻间悬空离地,铺在密网之上的树叶似绿色的浪花四散飞溅。
      这场捕猎随着几片残叶摇摆坠地而宣告结束,猎物们被牢牢束缚在了一根粗壮的枝干上。
      卓落走到树下,仰头看着悬在高空的几人:“是仓舒部落的首领派你们来抓我的吗?就你们几个人吗?”卓落一个纵身腾至树干之上,好奇地朝领地四周环顾一圈,有些失落地再次确认道:“真的就派你们几个人来啊?这也太瞧不起我了吧,我可是狼妖啊!”
      “我们不是来抓你的,我们是来……是来让你把我们绑了的!”
      卓落笑道:“放心,我可不吃人,待会儿放你们走就是。”
      “不不不你可别放我们走,今天你必须得把我们绑起来。”
      卓落折下一根细长的树枝,无聊地朝几个人极轻地抽打着打发着时间。
      “哦,那你们就是……想把我是狼妖而且抓人吃人的事儿给做实了?”
      “不是不是,我们只是奉命而来,没有半点儿别的意思。”
      “奉谁的命,奉什么命?”
      “奉呜呼大人的命,奉命让你把我们绑起来!”
      “呼呼大人?听不懂……听不懂。”
      卓落听的一头雾水,就在此时,呜呼自西南方向的高空滑行而来,落在了卓落对面相隔几米的树枝上。卓落看到呜呼后大喊:“是你!我记得你,你就是昨天帮我把水妖抓回去的那只大鸟儿!”
      “我不是大鸟!我是呜呼大人!”
      “昨天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你是我要找的人,我的主人正在等你。事况紧急,我本来是想让他们把你绑走的,但他们不是你的对手。为了表达我的诚意以及绝对没有要加害你的意思,现在你把他们绑了然后赶紧跟我走吧。”
      “你的主人找一个狼妖做什么?”
      “不,你不是狼妖,你是第一代方相氏的后人。”
      “方相氏……?”
      “不错,方相氏从轩辕帝时始设,专掌降魔伏妖之事。”
      “我明明是狼妖……怎么会专做降魔伏妖的事……”
      “你不是已经开始做了吗?昨天的水匪,还有前几日的老面鬼、肉翅虎、青蚨、窃脂、蜚,这些不都是你抓的吗?”
      “你怎么都知道……”
      “就算你是被狼妖带大的,可身上流着的还是方相氏的血,这天下只有方相氏的后人能有这般的能耐。”
      “我能有此番能耐是因为我的利剑是由狼王的筋骨锻造,挥出的剑气能斩断妖骨劈散妖魄,不是因为什么流着方相氏的血。”
      “可你明明不需要管那些闲事,况且妖怪吃人与你有何干系,你宁肯被人冤屈甚至羞辱也都一定要去做,在你的心中从来就没有第二个选择,难道不是吗?”
      卓落听后,陷入了久久的沉默,呜呼直击要害道出了连卓落自己都讲不清道不明的一种直觉与本能。仿佛自己的身体不是由自己使唤,而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驱使着向前,哪怕是可能深陷绝境、身堕命陨也不惜不辞。
      “这就是你身为方相氏后人的宿命,一个人如何能与自己的宿命相抗衡呢?跟我走,去你该去的地方,做你该做的事。”
      卓落沉默片刻后,拨出束在腰间的狼骨宝剑,朝系着密网的粗绳一划,网中的几人瞬时砸到地面上被摔的叫苦不迭。
      “我不知道什么方相氏圆相氏,我只知道我是被狼妖养大的。你们走吧,我要去补觉了。”
      几个小隶听后连忙翻起身磕着头求道:“狼妖大人,您要是赶我们走还不如一刀了断了我们呢!这次差事完不成,我们回去也是个死!”
      卓落:“你们又不好吃我杀你们做什么,砍你们的功夫还不如逮几只野兔烤来吃呢!”
      呜呼:“我们走吧。”
      跪在地上的四人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确认了一番:“呜呼大人,您是说我们能走了吗?”
      呜呼:“对,走吧。”
      呜呼狡黠地扫过卓落的脸庞,他看穿了这个少年的故作轻松与萦绕在他心中的种种困惑,他是如此热切地渴望了解自己,那个答案不是狼妖亦或是什么方相氏的称呼,而是一种更加确切又难以琢磨的东西,是一种对自我的确认。
      不知自己过去如何的人,没有当下,亦不会有未来。
      呜呼展翅离去,几个差隶也踏上了回穷桑之都的遥遥路程,而卓落仍是仰面朝天卧在树洞口酝酿着睡意。他望着那只悬于空中轻轻摇曳着的蚂蚱,脑海中浮现出昨日与男童离别时的一幕——小男孩以澄澈明亮的温柔目光望着他,然后伸出软绵绵的小手将自己的手掌拨开,把编制精巧的心爱玩具塞到自己的手中……一股暖意再次汹涌而来,卓落不禁扬起了嘴角,眼睛竟也有些湿润。
      正在此时,一只蚂蚱蹦进了树洞中伏在卓落的胸前,卓落将蚂蚱轻轻拾起放于掌心后静静观赏起来。
      那只蚂蚱翠绿如玉,正耐心梳理着自己的触角,流动着的温润的绿色如新生的幼苗般涌动着勃勃生机,卓落空荡荡的内心瞬时被这汩汩生机填满,也似有毛茸茸的触角将他的寂落轻轻抚慰。凝望片刻后,卓落起身将蚂蚱放生,望着蚂蚱一蹦一跳隐于丛草之中。
      卓落俯身闻了闻地上的气味,踏上了自己的旅途。
      卓落循着踪迹行至荒郊的一家酒肆停下,那四个差隶正在一片树荫下围着石桌吃肉喝酒,正吃着一半,其中一位似听到了一串闷雷声,疑惑道:“怪了,这天上明明挂着那么大个儿的太阳,怎么还会打雷呢?”同伴附和道:“喝大了吧你,上次你喝上头了还不要脸地说听见采薇姑娘喊你名字呢!”“你可别胡说,采薇可是个清白姑娘!”说罢,其余几人大笑着又要碰一盏酒助兴。
      突然,从上空又传来一串更响的闷雷声,他们几乎同时静了声停下动作,凝神听着,想确定到底是什么声音。
      就在此时,一滴水珠从上空落至放在石桌正中、盛满酒的粗陶碗中,平静的水面绽开了一圈波纹。他们一同抬起头朝上空望去,只见一个挂在树枝上伸着长脖,饥渴地盯着盘中肉的少年正在擦着自己的口水。
      “是妖狼大人……”
      一个差隶随口叫出了这个印象中的称呼,却马上被另一个同伴拍了拍后脑勺纠正道:“不是妖狼大人,是狼妖大人……”
      “对对对,狼妖大人!”
      话音刚落,又传来了轰鸣的一串“雷声”,他们终于确认,那声音是从卓落的肚子里传来。卓落突然被几人盯着看,自知刚刚滴落的口水被发现了,脸上即刻泛起红晕。他正襟危坐起来严肃地说道:“既然你们千里迢迢过来求我把你们绑了,那我也不能白白辜负你们的期望。”
      “是是是,狼妖大人真是善解人意,我们这就——这就动手把自己绑起来。”几人连忙起身摸出麻绳准备动手。
      “那些肉……不吃了吗?”卓落伸手指了指桌上的肉,“我看那兔子挺肥,皮酥肉嫩,咬起来应该会很脆……说不定还能爆出许多汁水吧?”
      “您吃您吃!我们这就去吩咐店家去烤几只更肥的端上来”几人立马殷勤招待起来,“我去找个梯子接您下来……”
      “不用不用,我自己下来!”
      卓落脚尖轻点树干借力腾至半空,瞅准了一个空位子后翩然落下,屁股还没落在凳子上,手却早已抓起了盘中肉。及至脚掌落地时,竟已吞下半盘烤兔。之后,卓落的嘴几乎一刻都没有停,几口气便扫空十几个菜盘,吞下二十只烤野兔。
      饱餐后的闲聊中,卓落得知四人是因各自的国家、部落战败而背井离乡在都城中服役,无爵无位无固定的差事,只靠接些零碎的苦差贴补生活。而此次的差事,他们也只知道是要将卓落带到穷桑赤羽宫中,至于为什么及更多的细节,他们都不曾知晓。
      一行人乘快马日夜兼程几天,终于到了都城穷桑。不同于仓舒部落重山层叠、绿林浸染的广袤幽深,穷桑落于平原之上,仅背靠着一片低矮的山丘,镶嵌于一条平缓澄澈的护城河之中。这是卓落的出生之地,如今却是他眼中的陌生他乡。
      走到赤羽宫门口时,四个小隶摸出身上的麻绳再次将自己捆上。
      卓落:“你们这是做什么?”
      小隶:“呜呼大人当时就是这么吩咐的,让你把我们绑了然后带你到赤羽宫来,若是没到赤羽宫或是没把我们绑了,怕都不算是交差。”
      卓落沉默片刻,说道:“你们还想回家吗?”
      “这哪里敢想啊,能捡条命就算积了大德了……”
      “想是想,可想有什么用呢?”
      “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卓落笑道:“走走走,你们随我一起进宫去。”
      四人连忙摆手摇头:“不行不行,这怎么使得呢!我们都是罪隶,按例是进不得宫的。”
      卓落听后夺过小隶们手中的麻绳,轻轻一拽,四人身子向前一倾聚拢到了卓落跟前:“人都被我绑了,使得使不得还不是我说了算。”
      卓落牵着四人走到赤羽宫宫门,正在执勤的负责守卫的阍人伸出长戟将卓落拦下。
      阍人:“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
      见值卫的阍人对卓落毫不客气,身后的一个小隶连忙走上前去将卓落拉至身后,然后微微低下身子向阍人解释道:“官爷别急,这位,”小隶恭敬地指了指卓落,“是廖大人请来的客人。”
      “你们?”那阍人将他们上下打量了一番,“就你们也敢说认识廖冢宰?我还认识当朝的主君呢!”
      正在此时,从宫门内快步走来了一位廖冢宰的贴身大仆。
      大仆挥挥手叫过当差的阍人,递了几句话后,那阍人像是突然变了个人似的,快步走到卓落面前谄媚地请道:“原来真是寥冢宰的贵客啊,快请快请,都怪我眼窝浅没见过世面居然没认出来!您请吧!”
      卓落看都没看那阍人一眼,跟随大仆牵着四个小隶走进赤羽宫,而此时赤羽宫的大殿上,颛顼皇帝及天、地,春、夏、秋、冬六官府长首皆翘首等待着卓落的到来。
      对第一个方相氏后人的期待,让他们的脑海里生出许多臆想的形象——或是斯文博学、长袍纶巾的雅士,或是铿锵筋骨、力拔山兮的勇士,亦或是批蓑戴笠、放任狂疏的侠士,总之是仪表堂堂并拥有卓然性情的高人。虽然呜呼说人是被绑来的,可就算是被绑来的,那气质又能差到哪里去呢。
      可谁知,卓落的现身却让在座的皇帝和长首们大跌眼镜,甚至可以说是饱受惊吓。
      首先踏进这殿宇门槛的,是卓落那一双因通宵达旦地赶路而开了裂的草鞋,进殿后只走了两步便甩出一只鞋底出去。比那开了裂的草鞋更加显眼的,是卓落一头茂密的打了结的长发,仅用一根麻绳粗粗系过,还有几根发丝没收干净支棱了出来。
      而卓落的着衣风格也是与众不同,粗布打底外套了一层无袖银虎兽皮,裤腿则是一长一短毫无裁剪的痕迹。还有他身后牵着的一串隶仆,因为是戴罪隶仆而一直低着头不敢看颛顼帝的真颜,所以走路难免磕磕绊绊。
      若不是知道他们来这里的缘由,却更像是一群乞丐讨饭讨到了这宫城之中,引得殿中其他人既惊诧又疑惑。
      四个隶仆跟着卓落走至殿中便连忙伏在地上,额头紧贴地面行拜礼,他们暗自使力拉着麻绳示意卓落也行礼,可卓落却全然不知其意仍自顾自招摇地站着。他环顾大殿一周,从容地说道:“呜呼大人,你说你的主人要见我,不知这里哪位是你的主人啊?我有事要和他说。”
      呜呼:“是……”
      廖稷:“呜呼的主人正在我身后,他是当今的主君,不过你有何事向我说便是。”
      卓落:“既是主君,我直接和他说就是了,就不劳你传话了。”
      廖稷当即尬住,竟不知如何应对这种久违的冒犯,连颛顼都吃了一惊不自觉清了清嗓子,好应对接下来自己已经许久没做过的事——在朝堂上开口说话。
      卓落:“主君,您能赦免我身后的四个人,放他们回自己的故乡去吗?他们是因战败在都城中服役的奴隶,并没做过其他伤天害理之事。”
      颛顼下意识望了望廖稷的背影,企盼从这背影中分辨出廖稷的指示。可廖稷只是沉默地僵在那里不发一言,现在他若是替颛顼回应,则显得自己是目无君上僭越本分之臣。
      颛顼帝的目光渐渐从廖稷的背影移开,他望着卓落心中已经有了明确的答复,可就是那几个字、几句话他却说不出口,像是严严实实地堵在他面前的高崖,需要用尽全力去苦苦攀爬。“真的可以说吗?会不会有什么不妥?大臣们会不会笑话我?要是说了廖冢宰会不会不开心?”颛顼帝在心中想着这些问题,犹疑着迟迟给不出答案。
      卓落逼问道:“主君,您能赦免他们吗。”
      望着群臣们或是期待或是等的焦急的眼神,颛顼帝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地说道:“既是依法所判依律定罪,自然不能枉法逾规偏袒独赦。但听廖冢宰所言,你是方相氏之后有除妖降魔安定天下的本领,他们四人能将你带回朝中不失为戴罪而立功。风兮大人。”
      风兮:“臣在。”
      颛顼:“你且去查看他们四人卷宗明细,若真是仅服战败之役而无其他罪行,可免去奴籍送还家乡。若是想留在都中的,可赐他们一些金银当做经营资费。”
      风兮:“若是查出还有其他罪行呢?”
      颛顼:“那就因功免除奴籍放还其自由,再追欺君之罪将其逐出都城,十年之内不得再踏入半步。”
      风兮:“是!臣遵旨。”
      伏在殿宇下的四人连忙叩首谢恩:“多谢主君!”
      颛顼:“你们先退下吧。”
      隶仆们:“是,罪奴告退!”
      四个隶仆一直垂着头,倒行着走出殿宇。卓落望着颛顼露出一丝不易被察觉的笑意,而廖冢宰微微侧过头用余光略过正拳头仅握、大口吸气调整着呼吸的颛顼,面上浮出五味杂陈之色,他转过身低头向颛顼一拜,请求道:“臣也有一请。”
      颛顼:“廖……廖冢宰请讲。”
      廖稷:“臣想与春官府长首姬无大人要一人来,并入夏官府。”
      颛顼:“何人?”
      廖稷:“乃是方相氏府的残余旧人。”
      “方相氏府的残余旧人?”姬无努力地回想着什么,“臣只记得还在名册上的,只有一无爵无位的狂夫……自方相氏府遣散以来,只留了一位熟悉旧物的人掌了些仓管打扫的杂事,至于叫甚名谁臣已经想不起来了,平时实在是不起眼。”
      颛顼:“廖冢宰,你可知他是谁吗?”
      廖稷:“臣记得……他叫做一浊,不知皇上可否准奏。”
      黎恢大人听到“一浊”二字眉睫轻颤,不等颛顼答允连忙插言道:“主君,今日既已寻到第一位方相氏的后人,斩妖降魔之事又迫在眉睫,想必马上便会牵涉到立官设府招士纳胥之事,方相氏一职向来隶属春官府,春官府又是与方相氏职能最为相匹之部,还请皇上将此大任还与春官府,令其掌向来擅长之事。”
      廖稷:“姬无大人之前自己已经说了,春官府现在主掌的是卜筮祭祀礼仪之事,而斩妖除魔之任,现在与夏官府的职能似乎更为匹配,恐怕姬大人难掌捍卫疆民打打杀杀一类的事务吧。”
      黎恢:“确实……廖大人所言极是,是黎恢思虑不周。不过昌月将军尚且有伤病在身,既要抽身忙于夏官府中的日常运转,又要分心边疆巡卫防患于战事,且对于降妖之事也未必在行。臣倒是有一想法,肯请皇上考虑。”
      颛顼:“黎大人请说。”
      黎恢:“自天、地,春、秋、夏、冬六官府之外,单独新设方相氏府,直接听命于皇上的调遣。”
      从目前朝中的局势来看,天官府与夏、冬二府相亲,地官府则与春、秋二府更近,虽然廖长首统领百官又是颛顼帝的辅政之师权位更甚,可多年来朝中仍保持着某种微妙的平衡。当下,天、地二府谁得方相氏,对于谁便会是空前的增强。
      方相氏这一羽翼本该没有任何悬念,如廖稷所想添进夏官府中,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派人苦苦寻回的方相氏后人卓落,竟在这次朝会中四两拨千斤地,把一直隐于自己巨影身后的颛顼帝拉到了台前。
      这一不起眼的信号被嗅觉敏锐的黎恢所察觉,并迅速地找到了破局之道——方相氏若不能入地官府麾下,那么也不能被天官府所得,独立于六府而直接听命于颛顼调遣对廖稷而言无疑是一种致命的削弱,因为这会动摇他对颛顼的掌控,不再能轻易以皇帝之命专行独断。
      卓落与方相氏府的归属,瞬间成为了牵动朝局、左右天下大势的一根绳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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