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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疑窦重重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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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大人传信来说,此事可能与江湖中人有关。”钦差将手中的折子递给内监,又递到了皇帝面前的桌案上。
四年前,青州贡船被劫,朝廷之所以要追查,是因为那贡船上还放着黄金镇的矿脉图。
如今,黄金镇被屠,很难不让人将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
而有能力抢劫贡船,且在青州根基极深的江湖势力。就只有暗阁了。
“一个暗阁,区区江湖草莽,也敢跟朝廷作对。”晏渊将奏折一合,语气不善,接着便要下令。
“传令给青州郡守,给朕将暗阁给抄了。”
“陛下息怒。”一个老臣站了出来。
“这言寺卿都只说了是猜测,并未有确凿证据呈上来。这样出兵恐怕不妥。”
“臣附议。”孔琼林这次也站了出来,说道:“臣请求陛下再派一名钦差前往钦州协助言寺卿办案。”
“臣附议。”
“臣也附议。”
晏渊看了看桌上的折子,手指无意识的敲打着桌面,道:“此事明日早朝再议,众卿先退下吧。”
“臣等告退。”被宣来御书房的几位大臣纷纷依言请退。
……
长公主府。
室内,晏兰亭转了转手中玉佩,清冷的面上似乎染着几分笑意,随口问道:“人都处理了吗?”
“已经将证据呈给了京兆尹,判了个流放的罪。”暗卫回禀道。
“嗯。”晏兰亭淡淡应了,便退了暗卫。
看着窗外停了的雨,想起自己好像许久不曾去西郊大营巡查过了,今日无事,正好去看看。
估计宫里那位还在为了青州的事着急,管不到自己。
“福钰,备马车,去一趟西郊大营。”他唤道。
门外的福钰正端着药碗走进来,闻言,劝道:“殿下,这外头刚下了雨,地还湿滑着,现在出门容易着凉。”
“我又不是瓷娃娃,怎就出个门还能生病?”晏兰亭颇有些无奈。接过了他手中的药碗,也没用药匙,直接仰头便灌了。
一旁的福钰又拿出好些糕点,瞧着每种样式都不同。
“这是萧府派人来送的,怕蜜饯您不喜欢,所以就打包了许多糕点,都是城北王记铺子里的糕点,您最喜欢的。”福钰见晏兰亭面色疑惑,解释道。
末了,还打趣道:“这萧探花倒是个周到体贴的主,要走了,还不忘吩咐这些,这是真把殿下放心尖儿上了。”
“就你话多。他是不是又拿好处收买你了?府上是缺你吃还是缺你穿了?”晏兰亭轻斥道。
福钰是跟着晏兰亭长大的,自然看得出自家殿下并未生气,讨好的笑了笑。
说道:“这不是萧探花对您一片真心吗?交代了我不少事,还四处打听您的喜好,我就忍不住透露了一点……”
晏兰亭听他这么说着,心头自然触动,自从母妃过世后,便很少有人这般关心过自己了。
软糯的糕点入口即化,所有的苦味似乎在这一瞬间消失殆尽。
……
暗阁分部。
萧还没急着往青州赶,毕竟朝廷刚派了钦差去,他再以暗阁阁主的身份出现在青州,恐怕就要遭人怀疑了。总得先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阁主,这些就是当初劫贡船时在船上找到的矿脉图。”下属将几封密信递了上来。
萧还看着手里的矿脉图,只觉得是烫手的山芋。
暗阁的确劫了当初青州的贡船。但当时还有另一伙人,体格高大,不似晏国人,而且还是奔着船上的火铳去的。
左右暗阁的目的也不是那批火铳,所以拿了矿脉图便撤了。
“黄金镇的事,仔细说说。”他开口,心中大概有了猜测。
“黄金镇共有三百余人,一夜之间尽数屠尽,且……”蒙面的下属说到一半就有些支支吾吾。
“说。”萧还催促道。棱角分明的脸上多了几分厉色。朝里的暗线传来消息说,那钦差似乎查到了暗阁的头上,若是找不出黄金镇被屠的真凶,暗阁恐怕会被拎出去当靶子。
“是。”那属下也不敢隐瞒,接着说道:“据查证,那些镇民身上都有着暗阁的兵器,且杀人手法与暗杀阁杀手极为相似。”
“黄金镇全镇三百余人,即使是暗阁杀手全部出动,也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且黄金镇的尸体是在两日后被发现的。
至于黄金镇的尸体为什么会这么晚才发现,难道在镇民被屠后第二日不会有人出入黄金镇吗?
萧还总觉得不对,若是投毒,当地的县官为何不上报?
“行了,你先下去,让青州那边的人先别轻举妄动。此事我亲自去查。”萧还挥了挥手,看来这趟是非去不可了。
……
西郊大营。
“末将不知殿下到来,未曾相迎,望殿下恕罪。”一身便服的夏于祁行了个礼。
心里面惊讶晏兰亭为什么会突然到来。又想起十几日前自己曾遣人往长公主府送的信,心中有些忐忑难安。
“嗯,本宫就是来营里转转,最近可有发生什么事?”他一边由夏于祁领着往营里走,一边开口问。
偶尔有路过的兵卫向两人见礼,长公主要尚驸马的事,在众人间早已不是秘密了,更有几个营中士兵聚在一起讨论。
现在瞧见之前曾带着他们抵御过东夷的长公主和他们的副将走在一块,直呼登对。
落入一旁的夏于祁耳中,只觉有些烫耳,又不自觉的瞟了一下晏兰亭,见他没什么异色,这才稍稍放下了心,汇报起这营中的事务来。
“这个月的军饷比上个月多发了一成,营里又招了不少新兵……”
西郊大营,副将大帐内。
夏于祁大部分时间都不住在夏府,而是住在这边的营帐里,因此这营帐中收拾的还算整洁。
他先前并不知道殿下今日会来西郊大营巡视,也没什么准备,眼见着天色将暗,现在再叫人去搭营帐也来不及了。
营中主将前些日子向朝廷告了假,回乡探亲。主将大营倒不是不能住,但主将是个糙汉子,帐内不怎么整洁,他也没敢把晏兰亭往主帐安排,有些为难道:“殿下,今晚要不住在这?”
晏兰亭一愣,随即摇了摇头,看着营外还未完全暗下的天色,说道:“不必。本宫来时在路上曾看到过一处客栈,现在离开想必还来得及。”
夏于祁点点头,见他要走,还是忍不住磕绊着询问:“殿下,上次……末将派人……送的信,您……看了吗?”
晏兰亭自然是看了的,也不觉得意外,只是拍了拍夏于祁的肩膀,带着点语重心长,说道:“若是你想报答本宫,大可不用这样的方式。能爬到如今的位置,你靠的是自己的才干,与我本无多大干系。至于驸马的人选,我早已有了打算。”
他说着,目光不自觉投到了腰间的玉佩上,平淡的眸子恍然生出几分笑意。
这也打消了夏于祁原本的顾虑,他是敬仰晏兰亭,但这只是同袍之谊,无关风月情爱。
“那末将,就恭祝殿下一切顺遂。”他目光真挚,一路送着晏兰亭出了大营。
正要转身回营。便瞧见了站在营前的少年。
他不自觉皱了皱眉头,说出的话却不像平日里操练新兵那般雷厉。
“你怎么又来了?小心等会儿你爹派人来逮你。”
少年一身锦衣华服,年岁不过十五六,他看着即将要进营的夏于祁,瞬间就急了,抱住了他的左臂。
表情凄惨道:“夏副将,夏大哥,你就让我进去吧,我保证不添乱。”
“你还不到从军的年纪,燕伯父不会同意的。”夏于祁看了眼他衣袖里藏的辣椒,说道。
“你就通融通融,让我跟着你也行。”
燕寒扒拉着他,死活不让他回营。
夏于祁看着眼前稚气未脱的少年,见惯了军中糙汉,现在碰到这么个难缠的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夏副将,营里有几个新兵蛋子打起来了。”两个士兵急吼吼的冲过来,蓦然看见夏于祁和一个小公子拉拉扯扯。都齐刷刷愣住了,两人对视一眼,然后一撒腿往营里跑。
扔下一句:“副将没事儿了,那些新兵我们能处理。”
燕寒见此,计上心头,心一横,直接抱着夏于祁的手臂哭喊起来。
“呜呜,夏大哥,你不能这么对我,你忘了前几天……晚上……我们。”
“我什么时候……”夏于祁有些摸不着头脑,眼一尖,看到了躲在不远处偷听的士兵,直接喝了一句:“你们俩躲在那干什么?还不快回营。”
一旁的燕寒见此更来劲了,声音也高了好几个度:“都看看啊,夏副将始乱终弃,前些日子……呜呜,他……他还和我……好过,今天就翻脸不认人了!呜呜……”
正要离开的两个士兵,将燕寒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原来,夏副将还有这么段风流事啊!不行,得赶快跟其他兄弟说说。
其中有一个胆子大点的兵士,粗声喊道:“副将,咱们不兴这样啊,你都和那小兄弟好了,可不能始乱终弃啊。”说完,拉着旁边的同伴一溜烟跑了,平日里操练也不见得有这么快。
“我,没有这人和我没关系。”夏于祁想反驳,但那两兵将早跑没影了,再加上旁边扯着嗓子大哭的人,他这话想让人听见都难。
过了良久。
“人都走了,眼泪可以收收了。”他看了眼自己的衣袖,得,又得洗了,估计一会儿他和男子拉扯的消息就要在营里传开了。
“嗝~”燕寒打了个哭嗝,往周围看了一圈,确实没什么人了,松了口气,讪讪道:“我也不是故意的,刚刚一着急……就,夏大哥多多包涵。”
他也不是想故意这样的,但刚刚眼见着夏于祁要走了,一着急就。
“他们不会当真吧?”
到底还是个单纯的少年,没什么坏心思,这会儿人也留住了,就开始替夏于祁考虑了。
会。
“不会。”夏于祁看着他眼底未干的水渍,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只想快点把这位活祖宗送走,他也好清静清静。
但看了眼天色,又有些不放心,燕家和夏家是世交,还连着些姻亲关系,按辈分来算,燕寒可以算他半个表弟了。
夏于祁在心里叹了口气,问道:“你今天是一个人来的?”虽是询问,但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果不其然,只听燕寒说道:“对啊,我骑着马来的。这还是当初你挑的呢,现在我都能骑马过街了,是不是说明我也可以入营了?”
夏于祁自动省略了他后一句话,就这么个小公子,长的细皮嫩肉的,怎么进的了军营,吃得了苦?
“今日天色也不早了,你就先在这住下吧。”夏于祁扒下自己手臂上的爪子,顺口说道:“好歹也满十九了。爱扒着人的习惯怎么还没改?也不怕将来被媳妇嫌弃。”
他走向一旁枣色的马,拉住了缰绳,往营里走。
“你同意我留下来了?”燕寒的注意力全放在夏于祁说的第一句话上了,压根没听见他后头讲了什么。
亦步亦趋跟在夏于祁的旁边,心里窃喜,终于可以不被压着读书了。
而某个人接下来的话,打破了他的幻想:“明日就送你回去。”
他就知道,这夏于祁比他亲哥还麻烦,难搞定。
就一会儿功夫。
刚刚溜回来俩士兵就把夏副将始乱终弃的故事传的神乎其神,几乎整个营都知道了,越编越离谱,关键是还有人信了,至于为什么会有人相信——
“看看看,就是那小兄弟。”
“不是说始乱终弃了吗?怎么还把人带回来了?”
“谁知道呢。”
“说不准是刚刚在吵架,这会儿和好了。”
“对对对。”
“嗨,咱就说嘛,夏福将怎么会是那种玩弄人家小公子感情的人?”
“等等,咱副将喜欢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