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下星愿》遇凛

1、担忧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夹在着一些冰雹拍打在那扇本就摇摇欲坠的玻璃窗上。房间内的少女蜷缩在自己的床上，听着客厅传来的争吵声，那双灵动的眼睛里已满是泪水。

　　已经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兽人了。

　　在最开始的时候，人类还将这种情况视为大自然的赠礼。直到第一只完全变成兽类并发狂的兽人出现，人类才终于开始惊慌。

　　那时的兽人数量正持续高速增长着，人类为了能活下去，制定了《人类与兽人和平共处法则》。法律里正式将这种异变的人类命名为兽人。

　　经过了数百年，人类也总结出了规律。

　　每个人都会在十六岁生日那天，进行一次分化。

　　有的人会在十六岁生日以后，分化成为兽人，长出兽类的耳朵和尾巴，甚至长出兽头。拥有所分化成为的兽类的习性，但仍保持着人类的理智。

　　没有分化成兽人的人类，往后也不会出现二次分化的情况，他们仍旧是人类。

　　今天正好是许鸢的十六岁生日，客厅里的父母也因为这件事不停地争吵。

　　父母是人类，平日里就对她很少管束，可以说连吃饭也未必想得起她。父亲害怕女儿变成兽人，变成那副怪物的模样。

　　他并不喜欢兽人。

　　据说是他幼时的经历所以才会如此害怕，可她见过的，兽人并不像父亲口中所说的那样恐怖。

　　她听见门外争吵的声音渐渐变小了，取而代之的是母亲的哭声，声音很大，夹杂着类似玻璃杯被打碎的声音。

　　或许是因为动静太大，入户门被敲响了，听起来应该是隔壁的兽人邻居。

　　许鸢扯过被子蒙着头，躺在床上发呆。

　　她原以为会像平时一样，邻居在得知原因之后，劝了父亲几句就离开了，然后恢复一开始那样无休止的争吵。

　　可这次却出现了不同，没听见入户门被关闭的声音，过了一会，母亲居然敲响了自己的房门。

　　“鸢鸢，是妈妈，能开一下门吗？”门外的母亲用着极其温柔的声音询问着。

　　听到声音，许鸢抬手掀开被子，拎起外套往身上披，小跑着去开门，可打开房门的一瞬间，她愣住了。

　　母亲的额头上有伤，像是被坚硬的物品砸到了，手臂上也有被尖锐物品划过的伤痕，伤口还在不停往外溢出鲜血。

　　鲜血一滴一滴地滴在地上，染红了门口放着的白色地毯。

　　“妈妈？”

　　明明那些伤看起来很严重，应该是很疼的。可是母亲看到自己开门的时候眼神亮了许多，露出了笑容，脸上丝毫没有因为疼痛而痛苦的神情。

　　“鸢鸢啊，今天是你的十六岁生日，生日快乐！”她看向许鸢的眼神中带着些许不舍，“但是今天爸爸妈妈不能陪你过生日了，这几天去隔壁苏阿姨家住好不好？”

　　“妈妈保证，过几天一定接你回来。”

　　许鸢猜到母亲接下来要做什么，有些担忧地看向她。

　　母亲回了她一个异常坚定的眼神。

　　虽然舍不得，但她还是听话地点了点头，伸手紧紧抱住了母亲。

　　她不想松手，母亲要做的事情很危险，她真的很担心。

　　可是母亲所作的决定，无论成不成功，对她都是一种解脱。

　　她听见母亲伏在她耳边用很小的声音说。

　　“今天之后，无论鸢鸢变成怎么样，鸢鸢都是妈妈的女儿。”

　　“永远都是。”

　　在母亲的催促下，她草草地收拾了几套衣服和一些常用物品，背起书包跟在母亲身后走出房间。

　　客厅已经一片狼藉，地上分散着玻璃碎片还有一些血迹。而父亲一脸不屑地坐在沙发上，并没有看向自己。

　　入户门没关，门外站着的女人穿了很厚的衣服，打量着已经乱得不成样子的房屋。看到许鸢出来，朝她笑了笑。

　　许鸢跟着门口等候已久的苏冉走了。

　　在她离开后，那间屋子里又传出了争吵的声音。苏冉抬手捂住了她那被冻得发红的耳朵，带着她快步走进自己的家，然后轻轻地关上房门。

　　外面的天气很冷，可踏入房门，却迎面感受到了温暖。

　　“鸢鸢，怎么啦？”苏冉注意到了她眼角的泪，牵着她来到了客厅里，拿起纸巾帮她擦去眼泪。

　　接着许鸢就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苏冉的羽翼替她围出一个小空间，任她肆意发泄。

　　苏冉一家都是仙鹤兽人，硕大的白色羽翼生长在了她的身后。

　　她见过，苏冉能运用羽翼在天空中飞行。

　　凭着隔壁经常传出来的声响，苏冉也能猜到半分。

　　许鸢的父亲或许有暴力倾向。

　　看着没有明显外伤的许鸢，她有些庆幸，也有些担心。

　　既庆幸那个人渣没有伤到孩子，又担心许鸢的母亲的生命安全。

　　她大抵是真的被吓到了，想起刚刚的事情，在苏冉的怀里颤抖着哭泣。

　　接下来的时间，许鸢都有些浑浑噩噩，直到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生日蛋糕，她才清醒过来。

　　生日蛋糕是苏冉亲手做的。

　　此时她坐在餐桌上，对面是站着为她插蜡烛的苏冉。

　　随着在黑夜中照明的灯被关掉，耳边响起了苏冉的声音。

　　“鸢鸢，生日快乐！快许个愿望吧。”苏冉拿出打火机为她点燃蜡烛。

　　许鸢借着微弱的火光观察着她，无意中发现她好像对火光有些害怕。想起以前的事情，许鸢在她的目光下，许下愿望后，吹灭了蜡烛。

　　【希望妈妈和苏阿姨一家都能平平安安地活着。】

　　再打开灯的时候，苏冉明显松了口气，来到她身边坐下。

　　因为只有两个人，蛋糕不大，很快就被二人消灭干净了。

　　吃完蛋糕以后，许鸢陪着苏冉坐在客厅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繁华，苏冉抱着双腿，很明显有些心事重重。

　　许鸢知道，苏冉在担心她的儿子。

　　小的时候听母亲说过，苏阿姨的丈夫洛昀是消防员，也是一个仙鹤兽人。一家三口日子过得虽不是大富大贵，但也安静清闲。

　　因为能飞行，洛昀在救援的时候，也方便了许多。

　　可惜造化弄人，在一次火灾救援的时候，因为二次爆炸，洛昀葬身火海。

　　但他在那场火灾中，救出了五个人。

　　苏冉和洛昀育有一个孩子，叫洛云。

　　洛云长大以后，追随着父亲，也当了一名消防员。

　　这个职业，很神圣，同时也很危险。

　　二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窗外疾驰而过的车辆，人满为患的街道，暗自消化着不好的情绪。

　　突然，她再次被苏冉抱在了怀里。

　　窗外响起了警车和救护车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近了。

　　想起母亲的伤，许鸢想回家去看看，哪怕就一眼，看到母亲安然无恙就好。

　　却被白色的羽翼包围着，动弹不得。

　　“苏阿姨，我......”许鸢现在非常担心，刚想开口却被苏冉厉声反驳了。

　　“今天是你分化的日子，你母亲交代过我，今天不行。”

　　不想在孩子面前留下坏印象，苏冉也觉得刚刚的语气有些不太好，放软了声音安慰道：“过几天我带你去看看你母亲，好吗？至少过了今天。”

　　许鸢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但在听到屋外的走廊上传来声响，她还是忍不住，挣脱开羽翼的束缚，跑去门口。

　　门被锁上了，她便透过猫眼看向外面。

　　可刚看了一会，许鸢就捂着嘴哭起来。

　　父亲身上全是血，密密麻麻的伤痕在他身上分散着，护士和医生在走廊上给他进行急救。

　　很可惜，父亲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母亲看起来是正被警察问话，她身上的伤也不少，手臂上的伤口中甚至有些反光。

　　是原本应该在地上的玻璃碎片吗?

　　许鸢没敢再看下去，一回头便看见苏冉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回来刚刚的地方。

　　苏冉牵起她的手，看她的眼神里也多了些心疼，“鸢鸢，你的妈妈真的很勇敢。”

　　几天前她母亲将她托付给了自己，结合一直以来他们家的情况，自己再怎么都能猜出来了。

　　“所以请你，也一定要坚强的活着，好吗？”

　　苏冉打算通宵陪着许鸢，直到她分化结束，却被许鸢催着去休息。

　　拗不过她，苏冉只好作罢，只是提醒她有事记得叫自己便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