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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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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床梳洗之后是简单的早饭,自己动手做的,平常的东西,也没什么特别的味道,吴邪做的倒是要好吃很多,想到这里,张起灵不由得轻轻扯起嘴角。不过现在也没什么所谓,反正好不好吃都是味同嚼蜡。
然后踱步到吴三省家,其实就一开始在他家买了黑金古刀之后就没怎么去过了,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到了几乎每天都要去一次的地步。
敲门,听到里面的应答,便站在门口等着。每天这个时候楼上的大爷刚好打完太极拳回来,经过张起灵的时候颇有些奇怪地望了他一眼。张起灵盯着门上的印着铃铛的按钮,心里暗叹,果然还是用不惯门铃啊,以后还是跟吴邪一起来比较好。
门终于开了,门内头花几乎全白的男人眯着眼睛看了看门外站着的年轻人,不由得叹了口气,颤巍巍地把人领进屋,“进来吧。”不知道是因为年纪大了还是什么别的原因,老人的声音听着似乎充满了无力的悲伤。
望着前面佝偻的背影,张起灵不由得感叹岁月不饶人啊,当年正当而立的人现在也已垂暮之年了,当年那么精光四射的眼睛早已布满了老花的迷蒙……好在自己不会老可以永远陪着吴邪,想到吴邪便想到了此行的目的,他开口问道,“他还是没回来么?”
吴三省抬起头望着眼前的男人,岁月流逝却无法雕刻这张依旧完美的脸庞,跟几十年前一般无二,只是当年这张脸上的表情还会丰富一些,因为那个人,自己的大侄子……想到这里,吴三省不由得连眼睛都黏糊糊地潮湿起来,“没有。”
“是吗。”张起灵平淡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那我先走了。”
“小哥……其实……”吴三省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嘴开开合合了几次,还是没说什么。
张起灵朝着吴三省微微地点头示意,然后便转身走了。
望着被带上的门,吴三省不由得悲从中来,“小哥你这又是何苦……”
从吴三省家出来,虽然有点远,张起灵还是打算去西泠印社吴邪的店铺那儿去看看。
路上经过一家珠宝店,想起之前跟吴邪一起在这里订了一对戒指,不过自己没有身份证明没法取,所以啊,吴邪你快点回来啊,不然就戴不上戒指了啊。
好不容易走到那儿,找到熟悉的位置,却发现那双古董味十足的红木门紧紧地关着,木门上镂空的花纹表面已经堆了厚厚的一层灰,伸出手指抹一下,这么厚的灰,真的好久没打扫了呢,都快被灰给埋了。迎面走来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看到站在门前的张起灵先是一愣,然后有些激动地喊了声,“张家小哥?”
张起灵听到声音回头,眼前看似陌生的男人似乎有些熟悉,“你是?”
“我是王盟啊。”
王盟?吴邪店里的伙计?这家伙不是跟吴邪差不多年纪么?怎么会头发都白了呢?张起灵隐约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你知道吴邪去哪儿了么?”
“啊,老板……”不知道为什么王盟眼里竟流出些悲伤,“老板他不是……”
“我还有事先走了。”突然涌上一股强烈的不安让张起灵出言打断了王盟的话,然后转身便走,或者说更像是在逃避什么……
直到走到西湖边上,张起灵才重重地呼出一口气,不明白刚才为什么会觉得一瞬间的窒息,居然不敢去听王盟接下来的话。
无意识地绕着西湖漫步起来,依稀记得吴邪很喜欢来这里散步。
忽然耳边飘进几个中年妇女的对话,“今天灵隐寺的慧远大师要开堂讲道。”
“真的啊?那我要去求个签。”
“是啊是啊,慧远大师很灵的,每年的签都很准的。”
“我家儿子夏天高考啊,去求个签卜一卜。”
“走啦一起去啊……”
“好啊……”
“……”
……
暗暗盘算了一下,张起灵起脚往灵隐寺走去。
排了好长的队伍好不容易见到大师,掷了签交给大师。
“山人亦有居,云深不知处。施主无需着急,所寻之人只是未到而已。”
张起灵写过大师转身离开,错过了好奇偷看张起灵的签的童子一脸的惊讶。
“师父,那施主的签明明是‘纵是天涯有穷时,重山几隔无归路’解来就是寻的人再也寻不到,为什么要跟他说那些话”,童子嗫嚅一阵还是忍不住开口,“不是说出家人不打诳语吗?”
闻言,慧远却是长叹一声,“情之一字,着实太伤人。”
那年那位清冷的年轻人第一次来求签的时候,那张脸上虽然还是没有什么表情,但是眼睛里深入骨髓的痛楚,还有犹如困兽最后挣扎的那种虚弱的希冀,纵然清心寡欲的佛家人,终于没能将真话说出来。
兜兜转转了一天,虽然只有早上有些东西入肚,但是丝毫没觉得饿。
回到住处,门一打开,一股寂寞的味道迎面而来,张起灵突然很是难受。
进到卧室,似乎睡不着,可是除了睡觉也没事可做,还是睡吧,也许一睁眼就能看到吴邪了呢,睡觉的话时间怎么说也能好过一些吧。
就这么安静了半天,张起灵躺在房间中央的双人床上,似乎睡着了,似乎又醒着,他就这么浅浅地闭着眼睛躺着,静得连呼吸都听不到。
忽然他猛地睁开眼,一个打挺做起来,来到镜子前,久久伫立。
很久很久的寂静。张起灵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久久地盯着。
很久很久以后他似乎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那个声音问,“你在找谁?”
那个声音又说,“吴邪?”这回听清楚了,那个声音居然跟他的声音一样!
眼前突然闪过一片漆黑,然后耳边一声熟悉的大喊“小哥!”身体被撞开,什么温热的液体大量溅上了脸,空气中有铁锈的味道在慢慢散开……双手几乎本能地接住了什么重物,人性的物体胸前开了一个大洞,鲜红的液体像不要钱似地拼命地往外流,最后是一句气若游丝的“还好你还活着。”那是的自己什么都听不到了,只一个劲死命地抱着怀里的躯体希望可以一样抱住他逐渐流失的生命。然后大声喊着……
“吴邪!”
于是他看到镜子里那个男人的嘴角突然诡异地向上勾起,“吴邪他,早就死了啊……”
从此这世上再也没有人见过张起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