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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祈命童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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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魏训说得那口奇怪的灵柩,盘桓在莫不煦心头的另一件事情就是储海彬等人找到的药渣。
起初莫不煦认为,公主可能生病了,而且病情一度危机,以至于到了国王不得不早做打算,以免届时梅赛尔达猝然离世造成手忙脚乱。
可公主的日记本却推翻了他的猜测,因为里面并没有提及任何有关生病的内容,这实在是有些奇怪。
“你还记得盆栽里面的药渣吗?我猜测公主并没有生病,她的生病只是为了伪装些什么。”莫不煦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陆尘远微微凝思:“那有没有可能……公主想通过生病诈死借机逃离城堡?”
莫不煦摇头:“应该也不是。如果这样的话,她起码会在日记本里提及这段计划。可在五月十三日那段日记中,梅赛尔达表示她再一次拒绝了国王,此事惹得国王勃然大怒,甚至赶走了她的所有侍女孤立她,只有黑猫找到机会将消息递了过去。”
“假如她真的想以生病诈死,国王在明知她是病人的情况下,应该不会故意去刺激她。通常我们面对病入膏肓、命悬一线的病人时,都是选择聆听对方交代后事或者未完成的心愿,而国王却反向提出要求,这难道不会有些太冷血吗?”莫不煦有条不紊地继续分析:“并且根据日记看来,这件事情并不是第一次提及,而是数度提及,反复遭到拒绝。”
“那么我猜猜?你也应该不只是让刘大武去确认灵柩上的姓名这么简单。”陆尘远微微眯起好看的丹凤眼。“日期,你其实是让他去确认打造棺椁的时间。”
莫不煦点了点头,早前他还会露出惊异的表情,现在显然对于被陆尘远看穿这件事情已经越来越习以为常,他甚至想知道两个人的思维究竟能同步到何种程度,因此他选择让陆尘远继续推理。
“那么我们呢?你觉得我又会带你去哪里?”
陆尘远沉吟片刻,道:“宫廷医师。你肯定很想知道梅赛尔达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服药。如果是晚于打造棺椁的时间,那么就基本可以将公主排除在外。因为不可能有人会提前预知自己会生病。”
“分毫不差。”莫不煦继续鼓励道:“在查完这两项后,接下来又该做什么呢?”
陆尘远全然没有察觉到对方拼命下压、企图克制扬起的唇角,自顾自道:“查国王。因为能一手操办这些事的人只有威廉国王。他为什么想要梅赛尔达“病逝”。是因为知道她并非自己亲生女儿所以决定杀掉吗?还是出于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因此他的动机和目的也变得尤为重要?我说对了吗?”
莫不煦哈哈大笑:“你应该说对了吧?”
“应该?”陆尘远一愣,罕见地露出疑惑神色。“为什么是应该?”
陆尘远从来都以冷静睿智示人,在莫不煦印象中,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对方脸上露出茫然不解的神色,因尔别提多高兴了,他强忍住笑意:“其实我还没有想过下一步。”
“没有想过下一步……”陆尘远恍然大悟:“你在诓我。”
“怎么会是诓呢?”莫不煦耸耸肩膀,黑色的眸子里闪动着狡黠:“不过是借用了一下你聪明的脑袋。”
他肯定道:“你的计划不错,那么我们接下来就按照你说得去查证吧。”
看着莫不煦得逞后大摇大摆的背影,陆尘远不禁哑然失笑,陡然间他想到了自己养的小猫,每次玩游戏时,猫爪永远要在上面,就算偶尔被压住,也会快速抽出来再放在上面。
猫爪永远在上定律。
宫廷医师的房间并不难找,为了支走房间里的医生,莫不煦撒了谎,谎称国王身体不适,在成功支走他们后,两人偷偷潜入进去。
映入眼帘的是桌子上放了很多把不同规格的刀,莫不煦说:“从前欧洲古代把放血当做包治百病,就算是身体健康的人偶尔也会去割两刀放放血保养身体,直到人们意识到放血疗法死亡的人数远高于病死的人数。”
这些刀具折射着森森寒光,不过他们此行的重点是在医生们日常记录的档案上。
王室成员的档案都是特别存放,因此他们寻找的并不费力气。
梅赛尔达的档案中记载她是今年三月四日生病,明明是重病,可开具的处方却仅有些无关痛痒的草药,甚至连放血疗法都没有用上,显然不符合当下治疗手段,毕竟这是个连扁桃体发炎都要放点血的古代。
“我们推理的不错。有人在试图打造梅赛尔达重病不愈的假象。”莫不煦提议:“再看看弗罗伦丝的档案。她之前诞下过一个女婴。或许会有记录。”
莫不煦也说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执着于弗罗伦丝王后,就目前线索来看,有关她的部分都很单纯,甚至没有什么怪异的矛盾点,可就是令人无法忽视。
因为……太巧合了。
弗罗伦丝几乎出现在了每个重要的节点,她生了一个女儿,然后梅赛尔达进宫了。她生病死了,公主从此对国王的态度发生了转变。她死后的画像闹鬼,导致国王婚事受阻。
想要推理出事情全貌就注定无法绕开她这个人。
陆尘远找到了弗罗伦丝的档案,她的资料停止在五年前十二月十一日。
上面显示从十月十八日开始生病,医生曾多次对身患肺炎的她进行了放血疗法,最夸张的一天放了四次血,频率简直高到令人咋舌。
以至于莫不煦都忍不住质疑,她的真实死因应该是失血过多才对吧?!
而关于弗罗伦丝的生育记录和在教堂发现的档案时间分毫不差,十一月十五日。只是这份患者档案上披露了更多的细节,譬如里面提到这个婴儿一出生浑身仿佛贴上了一层羊皮纸,眼睑呈现外翻,皮肤不停的脱落,嘴巴像鱼一样,而且没过多久就死了……
“火棉胶样婴儿。”莫不煦难以置信道:“罕见的遗传性皮肤病。”
陆尘远问:“你知道这种病?”
莫不煦摇头:“我不是专业的医生,从事的也只是护理,只是曾经听别人说过,火棉胶样婴儿皮肤会大量脱屑,死亡率极高,近亲结合更容易出现这样的情况。”
两个人静默地对视,直到莫不煦开口道:“你又和我想的一样吗?”
陆尘远点点头:“应该是一样的。对于王室来说,这是不幸的象征,更不可能昭告天下王后生了这样一个奇特早夭的婴儿。”
莫不煦接过话头:“所以他们找到了另一个婴儿进行顶替。”
“菲尔德家族因此蒙遭灭顶之灾。”
莫不煦二人终于赶在中午吃饭前匆匆到场,当看到温青青、刘大武已经坐在座位上、并兴奋地冲他们招手时,压在他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
还好,看样子他们应该很顺利。
他们四个人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假装若无其事的继续吃饭。
一回到房间,门才关上刘大武立即兴奋地嗷嗷叫:“特大线索!特大线索!”他迫不及待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上面写着国王下令打造棺椁的时间是今年一月六日。
莫不煦说:“宫廷医师的记录梅赛尔达生病时间是在今年三月四日。也就是说足足提前了两个月。”
“什么提前了两个月?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温青青没有参与先前的对话,因此并不知道莫不煦的意思,她补充道:“其实我和刘大哥还发现了一个线索,但刘大哥说没什么用,出于保险起见我还是记了下来,反正也只是多写一句话的功夫……”
“什么线索?”莫不煦问。
温青青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条。
“弗罗伦丝王后棺椁打造的时间——九月二十五日。”
已知宫廷档案上弗罗伦丝王后于十月十八日开始确诊生病,而她的棺椁却也在九月就已经提前开始着手准备。
真的有人能预言自己的寿命吗?
显然这并不可能。
“所以答案只有一个……”
“有人要她死,而且很急迫。”莫不煦喃喃道:“而这个人十之有九就是国王。”
刘大武二人听完莫不煦的分析后背不禁冒出涔涔冷汗。
“太不可思议了。”刘大武提出:“两口棺材都是国王下令打造的,所以公主是为了保命才选择逃走?”
“应该不是。”陆尘远摇了摇头:“如果国王真的要杀掉公主,还要请求她什么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试问谁的权利能高过国王呢?”
“能让一个拥有至高权利的男人低声下气,哪怕被屡次拒绝仍然也不肯放弃的原因只会有一种。”陆尘远目光落在莫不煦身上。
“求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