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教教主流亡日记》连横

2、第 2 章

　　1920年的火车交通已经十分发达。

　　尤其亚琛位于中欧莱茵河畔，历史悠久，是相当著名的旅游城市，素有欧洲心脏之称。
　　即使现在局势动荡不安，前往亚琛的火车路线也并不寂寞。

　　钢铁蒸汽列车靠站长鸣，吞吐着大量人流。
　　硫磺和煤灰的气息充斥鼻腔，工作人员引伊泽找到自己的座位。

　　他想接过伊泽手中的行李箱。
　　“不，谢谢，我自己来。”伊泽拒绝了，将行李箱靠放在车厢最里侧。

　　这是单人享用的头等车间，皮革质地的座椅比沙发还柔软，宽度足够成年男人躺坐，微微下陷的弹性触感非常舒适。

　　时间已入夜，连接管道的煤气壁灯亮起橙色辉光，铜制灯架精致考究。

　　桌上瓶插的鲜花散发出若有若无的清香，恰到好处的遮掩了壁灯的煤烟味，令人心旷神怡。

　　“您有任何需要，请按桌上的摇铃，我们随时为您服务。”侍应生露出职业性微笑，声音轻柔的说。

　　伊泽：“我会的，如果有需要的话。”

　　侍应生安静退出车间，细心拉好隔间门，只剩下伊泽一人独处。

　　夜晚的火车窗外一片黑暗，没有景色可观赏。伊泽半靠着座椅，望着桌上鲜花出神。
　　重瓣郁金香花朵层层叠叠，低调的焦糖咖啡色色泽美如油画，花瓣纹理舒展如羽，边缘处点缀天蓝色矢车菊。

　　这幅美景并没有让伊泽好受些，事实上，自从穿越一开始，伊泽一直能感受到轻微的疼痛。

　　即使他反复检查过，自己确实没有任何外伤。

　　但一旦处于舒适的环境中，隐隐疼痛的不适感在环境的映衬下顿时更为清晰。

　　垃圾游戏，居然没有痛觉屏蔽功能。

　　伊泽不自觉叹气，“我”这具身体不会有什么脑神经方面的疾病吧？

　　但事已至此，多想无益，伊泽闭上眼睛，陷入浅眠之中。

　　……

　　一张狂怒的，男性的，满涨怒火的面孔烧灼着伊泽的梦境。
　　他看到充斥血丝的瞳孔，以及咬牙切齿的愤恨。

　　“我信任你！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叛徒！”

　　伊泽第一次见识如此愤怒的面庞，男人的五官轮廓都因澎湃的情绪席卷而极度扭曲。

　　与之相对，梦中“我”的情绪压抑而稳定，没有因为男人的怒火停顿一分一秒，行动无比精密迅捷。

　　“哗啦”
　　浮雕圣母像的彩色玻璃窗被撞开，慈爱的笑容碎了一地。

　　伊泽跳出窗口，在三楼高度一跃而下，落地时微微屈伸消去冲力，轻松站稳。

　　预定的逃跑路线早已铭刻在心，“我”已经为此精心准备了很多年，不会出任何差错。

　　“伊泽！”

　　男人追到窗口大喊，破裂的尾音刺鸣入耳，如同夜枭嘶叫。

　　伊泽面无表情回头，看到男人对他举起枪口。

　　“你逃不掉的！”

　　男人食指叩响击锤的一刹那，“我”双手攥紧。

　　无形气幕腾空而起，子弹在撞上气幕瞬间如同撞上钢铁焰流。

　　火花迸溅之中，它被磨损的只剩小半。
　　“当啷”，破碎弹头掉落地面的声音清脆而响亮。

　　与此同时，伊泽感到一束锋锐的寒气透过眉心，他被什么东西贯穿了。

　　“我”曾经习惯受伤，习惯流血。

　　少年时期的伊泽并非无形之术的学徒，但在他的清算人职业生涯中，他曾经不得不杀死过几个这样的人。
　　人就是要边干边学。

　　自从学会【刃】之法则后，普通的刀剑和火枪已经很难对“我”造成伤害了。

　　所以这次情况显得尤其诡异。

　　子弹已经被拦截。
　　但枪口发射的事物并不只是子弹，还有什么东西命中了眉心处，留下无形而空洞的伤口。

　　伊泽沉默的与男人对视了一秒，在他开第二枪之前迅速逃走，消失在夜幕中。

　　……

　　伊泽睁开眼。
　　脑海中记忆翻涌，梦境历历在目。

　　他下意识触摸眉心，那是被寒气击中的地方，一道无形的缺口横贯颅骨。

　　伊泽感觉自己的头颅像颗融化的冰块，或者漏风的幕布，但伸手触摸时没有任何伤痕，皮肤温热且光滑无暇，却更令人心惊肉跳。

　　梦中情景如记忆再现，显然是系统安排的人物背景故事。
　　伊泽回忆起愤恨男人扭曲的面庞，以及那声“叛徒”。

　　很明显，男人估计是被“我”偷走灰烬账簿，然后气急败坏的清算人首领了。

　　这么说来，“我”之前的职业不仅是清算人，还深受信任，一路混到高层，前途光明。

　　可惜“我”身为顶级二五仔，面无表情反手背刺，不愧是主角。

　　清算人首领同样修行无形之术，子弹被挡了，“我”仍然被某种事物击穿颅骨。

　　难怪伊泽总是感觉头痛……

　　游戏系统刷出一长串信息：

　　“你获得无形之术：【刃·2级】。”

　　【一切征服都在刃处开始。有一位居于此处之人目盲且不受创伤。而另一位，则是强力无匹，且越战越强。】
　　【刃是战斗与抗争的准则】

　　伊泽尝试着摊开手，锋锐的冷光随心而动，一闪而逝。
　　桌上郁金香花瓣飘落，于空中整齐分尸，切口极为平整。
　　唔，挺好用。

　　2级刃密术属于无形之术中最低级的那一种，
　　虽然无声无息，但攻击距离很短，像操控一把空气打造的匕首。

　　他试着把空气弹射出去。
　　“叮”一声，三米外，钢制的蒸汽火车墙皮出现一个小小的白点。

　　仔细一看，那个白点纯属掉漆，钢制墙皮只留下一丁点浅印。

　　攻击力这么低？

　　伊泽觉得不可思议，在梦里他可是很清楚的看见，“刃”密术制造的锋锐气流甚至能够磨损子弹！

　　怎么现在这么虚了，连个铁皮都打不穿？

　　颅骨中传来一阵模糊的疼痛，伊泽按住眉心，若有所思。

　　更合理的判断是，“我”并不是无形之术的初学者，正相反，“我”的刃密术修行级别相当高超。
　　只是现在受伤，仅能使用最低等的2级密术而已。

　　第二条系统讯息印证了伊泽的猜测：
　　“你获得伤口·1/7。”

　　【七道伤口便会让我完蛋】

　　伊泽屏住呼吸，“伤口”的存在并不能让他沮丧，反而有些莫名期待！

　　作为资深密教教主，伊泽很懂这游戏的一贯作风——越强越惨，越惨越强。

　　以教士职业通关时，伊泽遇到过类似情况，他需要收集七道“伤疤锁”，每一道伤疤各有妙用，都是飞升仪式上不可缺少的原材料。

　　虽然流亡者和教士飞升仪式肯定不同，但“伤口”绝对有特殊作用！

　　系统显示出伤口属性：

　　“你获得4级【性相：启】”

　　【启是开启与拆解的准则】

　　“你获得4级【性相：冬】”

　　【冬是静默、终结和不尽然逝去之物的准则】

　　密术与性相不同，2级刃密术一定具有2级刃性相，但2级刃性相却不一定是2级刃密术。

　　以游戏语言简单来说，密术是“主动技能”，使用范围广泛。
　　性相是“被动技能”，使用范围虽然狭窄，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场。

　　最重要的是，这伤口性相4启4冬，比伊泽自带的2级刃密术强多了。

　　尼采说，一切杀不死我的，都将使我更强大。
　　简而言之，挨打就能变强，伟人诚不欺我也。

　　接下来的旅程中，伊泽都在熟悉自己的新能力。
　　虽然不知道清算人的实力有多强，但多准备一些总是有备无患，别等到开打了才发现自己手忙脚乱，那对自己小命也太不负责任了。

　　2级刃密术非常实用，它无形无质，随心操控，近战远程皆可。

　　可惜2级密术级别太低，强度略有逊色，比钢铁合金稍差一筹。
　　但比起人类的血肉之躯，它绝对称得上锋锐无匹，能轻松割裂人类喉管，或者毫不费力的剖开心脏。

　　对掌握无形之术的修行者来说，即使最低级的2级密术，也可以轻松应对普通人类。

　　当然，密术同样有其限制，它的使用耗费精神力，即使是短时间应用也相当费神，长时间使用的代价是意志力涣散，直至精神被密术榨干，失去意识为止。

　　至于伤口自带的4启4冬性相，神秘学等级比2级刃密术高，但实用性差远了。

　　首先，无法主动使用，启和冬的性相影响范围仅限于自身。

　　其次，比起刃这类专用于战斗的密术，启偏向辅助。

　　“启是开启与拆解的准则”，它的力量主要用于举行仪式，唤起门阀，打开一切封闭和孤立的事物。

　　4级启能干嘛呢——擅长开锁。

　　啧，也不是不能用，就是有点偏。
　　加上伊泽现在也不缺钱，他缺的是能正面对抗清算人的武力。

　　而冬性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比启更无用。

　　“冬是静默、终结和不尽然逝去之物的准则”，密教无解的谜语太多，冬是其中佼佼者。
　　即使伊泽自称资深教主，对各项无形之术都有研究，但冬性相实在很难把握。

　　它包含消逝、铭记、死寂、破败、雪、终末、结尾……笼统的说，冬象征虚无。

　　也许只有死亡才能契合冬的性相，食尸鬼正是冬准则飞升的代表人物。

　　对于普通活人来说，冬性相有害无益，只适合信徒追逐。

　　绕了一圈回来，伊泽发现4启4冬性相如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反倒是之前颇为嫌弃的低级2刃密术相当实用，值得反复练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