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魂岛》》无牙有爪

18、忠诚之士

　　一轮净月挂在空中，大地上呈现的却是一片枯败的景象，到处弥漫着死亡的气息，河流干涸，草木枯萎，草丛间隔三差五步就躺着面目全非的尸体。在一个已经干涸的河床里，还留有一处浑浊的小水潭，周边三三两两躺着几具腐烂程度不一的尸体，苍蝇虫子满天飞，有几只飞到了躺在小水潭边的欧阳晶的脸上，欧阳晶紧闭双眼，丝毫没有生命的迹象。一只夜弋族坐在欧阳晶身边，看到苍蝇，舔了舔欧阳晶的脸，赶走了蝇虫，它从地上捡起一块树皮，用嘴叼着舀了一口水，将树皮另一头放到欧阳晶嘴边，水顺着树皮流入欧阳晶嘴里。
　　过了一会儿，欧阳晶咳嗽了两声，呻吟了两声，轻轻转了转身，她背上的伤疤此时已结痂，但渗出的血将她的衣服和疤连在了一起，又黏上了一些泥沙，在冰冷的月光下显得血肉模糊。夜弋族用头拱了拱欧阳晶的身子，欧阳晶本想吃力地睁开眼睛，呆呆地看着皎洁干净的夜空，鼻子里却不时涌入难闻的腐烂味儿。夜弋族又舔了舔欧阳晶的脸，欧阳晶微侧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夜弋族。以前看到夜弋族就跑，或者处于厮杀对立状态，她也没仔细看过夜弋族的真正模样，此刻在明亮的月光下，她看清了夜弋族的模样，说是像狼，其实更像阿拉斯加，厚重偏灰的毛发，黑亮的眼睛上的两条长眉随微风飘动，乍一看像是一条温顺忠诚的大狗，此时正守护在主人身边。欧阳晶注意到这只夜弋族的右前腿离身体比较近的地方有一圈比较明显的黑毛，她想起在无恙客栈时自己在危难之际砍了大胡子的右手，在鹿茸山时大胡子变异成夜弋族。
　　“你是……大胡子？”欧阳晶虚弱地问道。
　　夜弋族鼻子发出轻轻地哼哼声，用舌头舔了舔欧阳晶的右手。欧阳晶确定他就是大胡子变的夜弋族，原来不是所有变异了的人都会失去人性。
　　“对不起啊，砍了你一只手。”欧阳晶转回头，重新看向夜空，“谢谢你，救了我。”背上的痛一阵一阵地折磨着欧阳晶，“这个夜空好漂亮，好干净，我在外面的时候都没有这么躺着看过天空，我好像在天上看到我爸爸了，他在对我笑。”大胡子夜弋族抬起头看向天空，有一颗流星滑过天际。“我现在有点后悔了，如果能重新做选择，我想选择做个普通女孩，陪在妈妈身边，每天吵着她给我做早饭，她给我安排相亲，找一个人谈恋爱，然后在婚礼上哭得一塌糊涂，然后承受母亲该有的疼痛，迎接新生命，看着他长大，自己再一天天变老……”一滴泪从欧阳晶眼睛渗出，顺着太阳穴滑落，滴到泥土里。空气很安静，只有一阵阵的风声。
　　欧阳晶轻声哼起陈小熊的歌曲：
　　你有多久没有看过星星
　　就像那夜空中凝视的眼睛
　　静静地注视着世事变幻
　　彼此却从不曾互相靠近
　　他们是来自黑暗的生命
　　守护着某一颗漂泊的心
　　却在每一个日出的时刻
　　隐藏起自己黯淡的身影
　　……
　　大胡子夜弋族抬头看着天空，天空有很多流星滑过，起初是一两颗，渐渐地变成了流星雨，照亮了整个大地，大胡子夜弋族的眼睛也开始湿润，开始呜咽起来。
　　欧阳晶的歌声如天上的流星雨一般穿透了整个岛，正在厮杀的人，正在逃命的人，正在拔草充饥的人，正在喝自己手腕上的血解渴的人，奄奄一息的人……他们看到了如烟花般的流星雨，听到欧阳晶凄婉的歌声，都在那一两秒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观看流星雨，倾听欧阳晶的声音。
　　“她这不是在找死吗？”正在寻找欧阳晶的扬长听到歌声担心不已，顺着声音飞身而去。陆琏心示意大家循声找去，过一会儿也抵不过心里的着急，踮起脚尖飞身而去，另两人看着夜空中的两个影子，只能叹口气，继续往前跑。夜弋族听到了欧阳晶的歌声，也开始循着声音狂奔起来。
　　流星雨在夜空中消失，欧阳晶微笑地闭上眼睛，大胡子夜弋族呜咽地拱着欧阳晶的脸，欧阳晶毫无反应。其他夜弋族先一步赶到，低吼着向他们靠近，大胡子夜弋族龇着牙，竖起了背上的毛，将欧阳晶护在身后。一只夜弋族扑了上去，大胡子对着他的腿咬了一口，夜弋族负伤退下，其他的彼此观望一眼，一齐朝大胡子和欧阳晶扑上去，大胡子咆哮一声，朝扑上来的夜弋族撕咬过去，有一只夜弋族趁机想要叼走昏迷在地上的欧阳晶，一道剑光闪过，夜弋族应声倒下。刚赶到的夜弋族回头看陆琏心举着剑冲夜弋族群飞去，扬长抱起欧阳晶飞走，其他人见人已救到，且战且退，朝远处跑去，大胡子也跟着他们跑去，夜弋族死伤惨重，不再追击。
　　清晨，太阳升起，尘土在空中飞扬着。欧阳晶躺在枯草剁上，嘴唇煞白，脸上没有血色，似无生命一般。扬长欲割破自己的手腕给她喂血，陆琏心制止了他。
　　“不记得你的血有毒吗？你这样会害了她的。”
　　“那你来！”说着，扬长拉过陆琏心的手，欲割破。陆琏心挣脱扬长的手，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瓶，打开小瓶，对着欧阳晶的嘴小心倾倒，欧阳晶一咳嗽，全都喷了出来。
　　“不行，这么下去她必死无疑。”扬长着急不已。
　　“现在寸草不长，只有两个地方能救她。”陆琏心也开始心慌。
　　“你是想去屠夫区？”扬长问道。
　　“去那不等于是去送死吗？”书生惊讶道。
　　“现在有锁魂草的只有屠夫区的夫长和先民王子！”陆琏心说着抱起欧阳晶往前走，扬长和其他人再不发话，都跟着往前走，大胡子夜弋族也跟在了人群的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