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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王稼,字紫稼,一作子玠,又作子嘉,明末之吴伶也。风流儇巧,□□善歌。

      ——《清稗类钞》

      门头沟有个明清时候留下来的古戏台,早就想去看看,今天得空,背了个相机带了瓶水便出发了。

      下午一点左右到了,天热,没有多少人,找了个当地的老乡指了个路,感叹着帝都也有如此破败之处的同时,看见了今天的目的地。

      这是一处明末流传下来的戏台,木式的建筑已经腐朽,隐约能看见木雕隔扇的前廊上写着颜色褪尽的“歌舞升平”四个字,颇有些青楼花魁人老珠黄的死寂。不知哪里弄来的音响依依呀呀地放着不知名的段子。日头已然有些偏西,在戏台前后楼之间投下阴影,和着那音乐,倒有些时光错乱的感觉。

      四周除了我便无其他人影,或许是赶路来有些累了,我坐在天井中的木长椅上,看着面前的戏台,听着混在一半阴暗一半明媚的戏台中的音乐,慢慢眼皮支撑不住,稍稍打了个盹儿。

      正迷糊着,突然听见戏台的台阶上有动静,心里想着莫不是看管的人来赶人了,虽然困倦之极眼睛睁不开,但还是挣扎着直起身来,此时才发现日头已经落下,天色都暗了下来,没想到自己竟睡了这么长时间,可此时却顾不得自责,台阶上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怕自己给看管的人造成不便,刚想上前解释,眼前出现的人确是大大吓了我一跳!一个长发的身着小生青色长衫披散着头发的戏子泠泠地站在我面前,脸上倒是没有上妆,看见我吓了一跳的样子,眠嘴一笑:“你来了。”

      这一笑仿佛日月都失了颜色,说话的声音听起来不知是从何处传来的,仿佛隔了条河,又放佛隔了时光。对于鬼神一事,我向来有些不信,不过眼前这个,是人是鬼我却不确定了。对面的那位还是对着我笑,我不得不有些结巴地开口:“请问......”

      “你来了。”他打断我,便把我的问题硬生生压了下去。看了我一眼,低下头,继续从台阶上走下来,边低声叹道,这么多年没跳,身上倒发福了不少,你不要嫌弃......我给你唱一段可好?

      我已经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看着他走下来,在我面前站定,盈盈地笑。

      甩了一下袖子,开口唱的却是女子的段子:

      他人行别样的亲,俺根前取次看,

      更做道孟光接了梁鸿案。

      别人行甜言美语三冬暖,我根前恶语伤人六月寒。

      我为头儿看:

      看你个离魂倩女,怎发付掷果潘安。

      我听得有些痴了,最后一个安字,在我耳边盈盈绕绕丝丝缕缕,待我回过神来,他早已站定,看着我失魂的样子也不嘲笑,只是笑着说:“知道你不爱听,我扮女装惯了,开口总是那么几段。”我不知如何会话,只是愣愣地看着他。

      他不再看我,转身从台阶向上走,又开口唱了什么我听不太清,只隐约听见貌似“王郎水调歌缓缓,新莺嘹呖花枝暖。惯抛斜袖卸长肩,眼看欲化愁应懒”的句子。

      慢慢的没了声音,也不知过了多久,天全黑了,只剩下戏台上悬着昏黄的灯泡,照着同样沾满泥土的房檐梁柱。

      我回过神来,不禁一阵寒战,马上回身要出去,走到门口,突然戏台上传来轻声:“梅村,梅村,下次紫稼再见你也不知何时,你保重。”骤然回头,却哪里还有那抹青影。

      注:唱段一选自王实甫《西厢记》

      唱段二选自吴梅村《王郎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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