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男神契约恋爱后》风拌月

7、第 7 章

　　坐在公交车后排，随着颠簸晃晃悠悠的戚泽早没了方才甜甜的笑。
　　好可惜啊，本来还以为一整天都能泡在他身边的。
　　手机相册最新的几张图片还替戚泽记着刚刚那顿饭。他很乖，说绝对不会拍到邵沛毅，就绝对遵守，所以七八张图竟然真的全都是菜品。
　　唉，说到底还是怂了，要不然的话，稍微偏一点点小角度，就能照到那个人了。
　　戚泽好郁闷，早上出门时再三叮嘱自己不要干蠢事，最后还是干了……以后邵沛毅回忆起他，肯定会用那种非常调侃的语气说，啊，戚泽，我知道，这家伙跟我逛艺术展的时候说他的画把别人熏到吐。
　　比起弯腰露出红内|裤根本没有好多少啊！

　　公交车慢悠悠拐过一个街角，大片的晚霞忽然落入眼帘。
　　戚泽被烤得浑身都暖融融，这样的天气，如果能和邵沛毅泛舟湖上，肯定会特别特别美好。
　　想着，他举起手机，对着晚霞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邵沛毅。
　　【戚泽：超漂亮的街景，给你看！】
　　十分钟后。
　　【男神！：嗯】
　　啊，居然不再是句号了！
　　于是戚泽就对着这么一个“嗯”字傻笑了好一阵。
　　还差点坐过车站。

　　周一上班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容光焕发，同事都忍不住问一句怎么了。
　　“今天的戚崽好像格外帅气哎，都没有周一综合征了。”
　　戚泽嘿嘿笑了两声，“昨天吃了一顿超棒的午餐。”
　　同事：“？”
　　多好吃？能让你一直乐到第二天一早？

　　他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中午。
　　原本还在计划着要不要听邵沛毅的话，和大家一起吃饭不要特意等他，便利店学弟忽然发来消息。
　　目标出现！
　　戚泽瞬间打起精神。对啊 ，公司食堂人多眼杂，得避嫌。但楼下的便利店不需要啊。
　　他一直觉得邵沛毅选择那个小店，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遇不到熟人同事。毕竟办公室里那群人不是去吃食堂就是点各种死贵的轻食沙拉，谁会没事去专门买便宜盒饭吃？
　　戚泽立刻跑去卫生间整理了一番，按电梯楼层时都感到无比快乐。

　　果不其然，小店里又出现了那个熟悉的背影。
　　戚泽深吸一口气，心不在焉地胡乱选了几个饭团，等待微波炉加热的几十秒时间里都要探头看看邵沛毅。
　　然后就像偶遇那样不经意地走过去，等他先整理一下帅气的刘海……
　　根本没回头的邵沛毅：“你知道我可以在玻璃反光里看到你么。”
　　突兀停住薅头毛动作的戚泽：“……”
　　邵沛毅没去看他日常羞红脸的状态，而是继续低头安静吃饭。
　　淡定的气度虽然也可以理解为毫不在意，但至少不会让戚泽羞耻到当场用一次性筷子挖个洞钻进去。
　　不过在男神面前丢这么多次脸（根本就是每一次见面都在丢脸吧！）戚泽忽然觉得自己渐渐就要锻炼出来了，看，他现在都可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像个成熟的职场人一样，泰然自若走过去和邵沛毅说“中午好”了呢！
　　可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该聊啥？
　　戚泽坐在与邵沛毅隔了一个位子的地方，一边窸窸窣窣摆弄着饭团，一边佯装随意地开口：“昨天，工作没有被耽误吧？”
　　邵沛毅扫他一眼。
　　戚泽：怎么会有人吃十块钱盒饭都如此优雅！感觉土豆丝都变成皇家马铃薯了！

　　“没有。”
　　虽然很简短，但还是回答了问题。
　　戚泽只因为听到回答就小小雀跃起来。
　　“那就好~”连说话的尾调都不自觉地上扬，乍一听仿佛在撒娇。
　　邵沛毅拿筷子的手不易察觉地一顿。
　　“晚霞很美，”他忽然道。
　　有点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但戚泽立刻就明白指的是自己拍给他的那张照片，一下子手心都开始冒出汗来，扭捏着，“好可惜昨天那么好的天气，没能一起逛公园啊……”意识到什么，飞快地找补上后半句，“到时候拍几张合影给叔叔阿姨看，他们肯定……”

　　邵沛毅听着小孩明显口是心非的小语气，以及为自己那点小心思描补的笨拙姿态，只轻轻瞥过去一眼，就顺利让对方悻悻闭嘴。
　　戚泽：完了，小算盘又被他看出来了。
　　邵沛毅却仍旧淡定，“没关系。我说过情侣可以做的事情我们都可以做，只要是在伪装关系的过程中。并且昨天的约会也是由我主导，我认可你的建议。”
　　虽然这番话说得不掺杂丝毫感情，但戚泽还是小小地悸动了一下。
　　也不知道是此刻两人近乎独处的状态给了他勇气，还是单纯的又一时脑热，总之戚泽的思维忽然产生了一些非常微妙的发散。
　　他十分小心翼翼地、近乎低喃地开口：
　　“那……接吻也可以嘛？”
　　说出口后，连邵沛毅的袖口都不敢看。
　　耳边是咚咚咚的心脏跳动声。

　　过了一小会儿，他听到男人好像是轻轻叹了口气。
　　“戚泽，你会专门拍下和男友的吻照发给父母看么？”
　　戚泽把头埋得很低，“当、当然不会。对不起……”
　　邵沛毅又道：“以及，我虽然不知道你究竟为什么每次都能知道我来这家店吃午饭，但也猜得出来你能用什么办法。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情，如果想知道我在哪里，你可以直接问我。”
　　戚泽无比惊喜地抬起头。
　　可是又听到他继续道：
　　“这家便利店距离公司并不远，虽然几率很小，但同样有遇到同事的风险。所以我们尽量也不要在这里一起出现。剩下的饭，我会带回公司吃完，希望下次不要再这样。”
　　他说着，已经开始把饭盒放进袋子中。
　　戚泽急忙拦下他，“不用，我走就好了……那个，你看我饭团都没拆开包装呢。”
　　说着还展示了一番手中的紫菜包饭，笑得格外善解人意。
　　又一股脑把买来做午饭吃的东西都扫进塑料袋里，戚泽急吼吼地说了再见，就几乎是逃命一样地冲出了便利店。
　　好像生怕邵沛毅拦住他似的。

　　他动作之快，情绪之配合，邵沛毅也是一阵错愕，刚想开口叫住他，这小家伙已经风一般跑掉了。
　　“戚泽！”
　　徒劳的呼喊被便利店玻璃大门挡了回去。
　　邵沛毅望了一小会儿，便放弃叫住他的念头，转回了身子。
　　继续表情寡淡地吃饭。
　　可是没吃几口，就把筷子重重地放在了餐盒上。
　　邵沛毅抬起头，静静凝视玻璃反光中自己的倒影。

　　设计部的同事们感到不解，怎么一顿饭的功夫，一个人的情绪起伏能发生如此大的转变？上午时还是活力四射小太阳的戚泽，到了下午瞬间就变成了蔫了吧唧的小狗尾巴草，耷拉着脑袋，用小组长滤镜过厚的说法就是：厌世都厌得超可爱。
　　“怎么，今天的午饭没有昨天的香？”
　　越过大大的屏幕，同事探了个脑袋，还顺带手投喂两粒果冻。
　　小狗尾巴草戚泽托着腮，满脸都写着“不想上班不想说话不想动了不想活了！”
　　但还是闷闷地说了谢谢，并立刻接受投喂，吃起爱心形状的甜甜果冻。

　　从邵沛毅眼前匆匆逃跑后，戚泽灰头土脸地回到了食堂，这个时间连厨师都快休息了，大厅空荡荡的，白光洒在无人的长桌。
　　而他吃着便利店的饭团，心里默默吐槽真的好难吃，怪不得生意这么差。
　　而且头一次加热这种东西，他完全没经验，吃到后面才发现中间还是温凉的，简直让糟糕的味道雪上加霜。
　　硬着头皮全部吃掉后，又去自助区吃了几口甜橙才缓过来。
　　可是，伤心的感觉还在。

　　是他不好……戚泽，怎么可以这么得寸进尺！说什么可不可以接吻，自己不寒碜嘛！想想都知道不可能的，居然还好意思问出口！
　　亏得人家那么有风度地拒绝，要是换作是他，绝对会指着鼻子大骂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好了，这下完蛋了，邵沛毅肯定知道自己平时都是怎么偷偷肖想他了，这以后还怎么见面！
　　邵沛毅不会已经开始思考要不要换个搭档了吧……

　　那之后的几天，邵沛毅果然没有再主动联系他。
　　戚泽：绝望。
　　回家后连直播的兴致都没有了，任凭粉丝在网上哀嚎Candy又开始叛逆期，任性鸽直播。
　　而晾着几十万粉丝的任性主播，正躺在床上裹成一个幼稚的蚕蛹，翻来覆去地翻看邵沛毅的聊天记录，遗憾的是内容实在少得可怜一分钟就可以翻到顶。
　　也在不敢去食堂和便利店假装偶遇了，他现在连新鲜的邵沛毅都见不到！

　　被郁闷情绪笼罩的戚泽，甚至没有注意到即将到来的小长假。
　　放假前一天的下午办公室氛围格外活泼，好几个同事都推着拉杆箱过来的，准备下班时间一到就疯狂挤入回乡与旅游的汹涌人海。
　　就戚泽一个人无精打采的，因为手头工作都已经了结，开始百无聊赖地整理文档消磨时间。
　　同事们兴奋地讨论度假胜地，跟他仿佛两个世界。

　　不知什么时候大家忽然安静下来，戚泽好奇地抬头，就看到由电梯间的方向走来两个高大的男人。
　　其中一个他格外地熟悉，那不就是邵沛毅么！
　　戚泽瞬间清醒，飞快将自己藏进宽大的显示屏后面。
　　但从杂物堆里露出一双眼睛，偷偷观察。

　　跟邵沛毅一并前来的是实业部部长，戚泽不知道他叫什么，大家都称呼他为Bowen。
　　这两个人本来就人高马大，走路更是气势汹汹，直奔设计部部长而去。邵沛毅还是平时那副冷冰冰的样子，看不出出了什么事，但Bowen却面色阴沉，显然不是来聊巴厘岛温度如何的。
　　戚泽坐在最边缘，离部长最远的位置，是非常安全的吃瓜位。他就看到Bowen把什么东西摔在了他们设计部老大的桌上，疾言厉色地质问着什么，听起来似乎是某本产品画册出了严重的问题。
　　很快他们就进了旁边的一间小会议室，门嘭地一声紧闭。
　　大家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过一会儿，门开了，设计部部长一脸土色，把戚泽的小组长也喊了进去。
　　隔着磨砂玻璃，里面的争吵断断续续地传出来，叫人听不真切。
　　气氛一下子变得很差很差，没人说话，只听得到运指如飞敲打键盘的轻微噪音。
　　都在线上吃瓜，内部没有领导的小群消息弹得飞快。
　　但戚泽根本无心加入。他满脑子都是对邵沛毅的担心。
　　出了什么事？难道工作有问题？不会连累到他吧？

　　正胡思乱想，会议室的门打开了。
　　戚泽发现小组长的脸色也特别难看。是那种发现手下犯了超级严重的错误时才会出现的表情。
　　他心里一下子梗住，忙探头去寻找邵沛毅，却见对方走在最末，还是那副难以揣测的冷淡模样，与其他几人的焦急对比极明显。
　　邵沛毅做了个环视整片办公区的动作。
　　戚泽没有来地一阵心虚，马上缩回脑袋。
　　接着又自嘲，真是自作多情，以为人家是在找你吗？

　　他听见小组长清了清嗓子，扬声道：“大家都听一下。现在设计部这边出了重大事故，配合实业部印制的一套产品画册样品寄来了，但排版及内容都有十分明显的问题，个中原因自有公司来调查……”说到此处，她回头看了一眼全程默不作声的部长，“但这套画册下周立刻就要投入使用，所以现在我们需要留下至少一位同事，留守公司配合完成修改工作。”
　　立即传来怨声载道的声音。
　　邻桌的同事跟戚泽咬耳朵：“那个画册是由咱们部老大亲自盯着做出来的，因为跟实业部合作很多年了，Bowen也比较信赖他，所以据说在流程上把得没有很严……”
　　戚泽恍然。
　　紧接着就听到其他知道内情的人小声道：“谁捅的篓子谁来补咯。”
　　“理论上是如此，”小组长一顿，“但问题在于现在负责这个项目的同事已经不再受到信任。”
　　邻桌继续咬耳朵：“前阵子就听到风声，说咱们部老大骑驴找马，跟某个对手公司交往过密，保不齐里面还有别的事。”
　　戚泽：“……这么复杂？”
　　再抬头望去，就见众人七嘴八舌，都极力想甩开这个突如其来的擦屁|股工作。更何况还是在放假前夕。

　　实业部部长Bowen头痛不已，在这个节骨眼出这么大事情足以让他焦头烂额，更何况这里面还有理不清的人际关系。
　　瞥一眼邵沛毅，他倒是一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Bowen有的时候真羡慕这台工作机器的超强心理素质……

　　好在设计部组长的威严还在，她一皱眉，正想自己把这件事揽下，却听见从什么角落里传来一声弱弱的“我……我可以留下。”
　　所有视线齐刷刷转过去，就看见一直躲在显示屏后面的戚泽像他的声音一样小心翼翼探出一个脑袋来。
　　Bowen原本对其他部门的内部分工毫无兴趣，可是他却分明看到邵沛毅那张终年冻土般的扑克脸竟然起了一个微妙的变化。
　　就在那个声音出现的时候。
　　那双眼睛甚至直勾勾地望着。
　　于是他好奇地也看过去，就见到一个漂亮白净的男孩从杂乱的工位后面站了起来。

　　“那个，我没有旅游计划，也不需要回家过节，所以……”
　　男孩看起来年纪很小，Bowen第一眼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实习生，但胸前挂着的工牌确实是正式员工的颜色。他说话时底气显得不是太足，眼神躲闪，好像在回避着什么。
　　不过Bowen无心思考其他，直接问小组长：“水平足够么？”
　　小组长听到戚泽自告奋勇也是一呆，这孩子在部里一直不争不抢的，低调得甚至有点老实，完全不像是能在这种时刻站出来的人，但她还是实事求是地答道：“水平绝对够用。他是去年校招进来的，面试笔试都是第一名，成长也非常快。”
　　Bowen颇感兴趣地“嗯”了一声，司龄还没满一年的新人啊。
　　不过设计部这个小组长出了名的严苛，能让她如此评价，能力绝对只高不低。
　　“好，那就他吧。”

　　Bowen心口石头算是有一半落了地，就要叫上这个自告奋勇的小子跟他去实业部尽快了解工作详情。
　　回头招呼邵沛毅一起走时，对方已经恢复如常，连看都没有再看那个设计部的小孩一眼。
　　Bowen困惑，难道刚刚看到他表情一瞬间的松动，是错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