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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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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前，陆靳斯刚从院里出来，面色不虞。
从岛上下来后，他照常在早上九点进实验室，照常观察、记录，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和从前的每一天一样。
除了脑子里时不时会跳出句，欣喜溢于言表的声音说：“我非常喜欢林野选手……我很期待和他一起……”
回过神后，平板上一个个显示标红的错误数据让他不得不非常在意。
陆靳斯暗暗咂了下舌，推了推未滑落的眼镜。他解锁车子，利落迈进驾驶座，开着车窗点了根烟。
尼古丁伤肺不伤脑，极度困顿时花五分钟能换来聚精会神的两小时，但他抽烟次数屈指可数。
缓缓上升的烟雾模糊了视线，飘渺的记忆跟着被悄然被按下点亮。
他是人不是神，记忆里时不时出现在实验室门口的少年，也曾目光灼灼地望着他说：“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可以吗？”
陆靳斯微敛着眸，夹着烟的手懒懒搭在窗框上，衬衣袖子随着动作拉扯绷紧上滑了几寸，露出腕上微微凸起的青筋。
他草草拂去面前升腾的烟雾，骨节分明的手衔着烟送到嘴边慢条斯理地吸了口。
吞云吐雾间，他记起了自己当时的回答，轻笑了声。
他说：“高中部出门左转。”
这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每周都会收到少年不一样的告白，未脱稚气的漂亮娃娃性子倔到能生生凿开冰窖，不厌其烦考验他的耐性。
他从未低下头认真注视漂亮娃娃，改变回答。
直到某一日，许是听厌了千篇一律的答案，时茸一把拽住他衬衣扣子生生攥低了他的视线，鼻尖相抵，说：“看清楚，我成年了。”随后松手退开，笑了笑：“明天见。”
往后，陆靳斯衣柜多了一件缺了纽扣的白衬衫。
占地，不应该。
陆靳斯把烟摁灭处理干净，侧身取置物柜里的空气清新剂，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下，他停下动作查看消息。
时茸给他发了条语音。
听筒里小猫撒野似的声音挠人心尖张牙舞爪叫嚣着，陆靳斯改了导航，方向盘一打上门喂猫。
喂猫很正常，行善积德开屏展示。
以此证明选他一组才正确，陆靳斯做事导向明确，效率至上。
他觉得这机会很合适。
——
时茸打开门看到陆靳斯送外卖的惊讶程度不亚于物业来通知外星人想借宿。
相比之下外星人借宿还更现实点。
他迟疑地接过外卖，左右觉得离奇，狐疑道：“你是不是被中科院赶出来了？”
陆靳斯莫名心情不错，挑了挑眉，唇角一勾：“想象力确实丰富”。说着目光示意时茸让他进去。
时茸有点愣神，茫然退了小半步，显然没从陆靳斯送外卖这匪夷所思的剧情中反应过来。
陆靳斯理所当然地长腿一迈，侧身进了屋内，顺手带上了门。
看到玄关上的玩偶倒了几个，他蹙眉，一一把他们扶正，左右对齐排列好。
门锁扣合的响声落在耳侧 ，时茸一怔，此时才察觉到自己被人钻了空子。
陆靳斯身形欣长，宽肩窄腰，一米八八的个子猫着腰挤在玄关摆弄玩偶显得有些拘束。
“你没事吧？”脑子没事吧。
时茸觉得眼前的画面很荒唐，在一起时陆靳斯软硬不吃没踏进过小区一步，分手后开个门缝都能挤进屋？
他还没吃饭，胃也越来越疼，五脏六腑拧着绞成绳般酸，完全没力气赶眼前的人走。
陆靳斯抬眸，眸光不经意落在时茸捂着胃微微蜷缩的指尖上。
这人皮肤白的晃眼，手上皮肤更甚，粉白的新茧横亘在交错沁入皮肤纹理的墨迹上更是打眼。
说不上好看，甚至有点儿邋遢，他上下一扫，淡淡掠过。
“有事，来给你做饭。”
“哈？”
时茸突地放下手，指尖不自在地攥着，瞪圆了杏眼：“突然自说自话跑来发什么疯？”
陆靳斯没言语，低头鼓弄了两下手机，转而靠近两步，点开语音放在时茸耳边。
玄关空间狭窄，陆靳斯身高腿长，两步便把时茸圈进夹角。
蝴蝶骨抵到了冷硬的柜门把手硌得生疼，时茸抬手想推陆靳斯。
下一秒。
自己扬着绵软声音嗔怪着让人来做饭的语音，随着男人身上淡淡的尼古丁气味弥散在两人之间。
陆靳斯靠得太近，一呼一吸间氧气似是都在与对方交换着。
语音播完无声的两秒里，时茸似乎听到了陆靳斯的呼吸声鼓动在耳侧。
他被燥得耳尖通红，眼睫轻颤，睫毛尖儿不住地扫过美人痣泛着痒意。
情急之下，时茸撑着陆靳斯的胸口，弯腰飞速从他臂弯下钻了出来，嚷嚷道：
“你你你难道会听不出来我那是发错了？居然还，还直接来别人家？！“
那消息本来是要发给蔻雨的！
“听出来了。”陆靳斯微微颔首，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转而直视着他问：“所以你想发给谁？”
被陆靳斯盯着，蔻雨两个字在嘴里鬼使神差地打了个弯，时茸自觉没必要和前任解释，撇了撇嘴；“跟你没关系。”
陆靳斯置若罔闻，慢条斯理地挽起袖口，露出劲瘦的小臂，“好，想吃什么？”
时茸觉得挺好笑的。
谈了三年恋爱自己甚至都不知道这人真的会做饭，分手了倒是能有幸吃上一口了。
他现在是不是应该立刻冲去庙里烧高香，感谢老天给了他这个机会？
胃里突然一阵翻涌，喉口发紧，他捂着唇，强撑着摆了摆手，“随你。”
懒得再管那人，反正厨房没怎么打扫过，过不了五分钟陆靳斯就会因为洁癖受不了，作罢离开。
视野陡然一闪，时茸不动声色地撑了一下墙，转身进了洗手间。
时茸拧开水龙头任水放着，他两手撑在洗手台两侧干呕，身体里像是被人凿开了无数个创口细密的泛着疼。
什么都没吃，根本吐不出来东西。
喉管被胃酸上下冲刷火辣辣的，他甚至能感觉到血管在疯狂鼓动，太阳穴发胀，冷汗不住地往下淌着。
他捧起水洗了把脸，凉水刺激的他神智清醒了几分。
水珠挂在睫毛上滴滴答答的的落进水池里，有几滴不慎滑进眼眶泛起一阵艰涩的冷意。
时茸胡乱揉了揉眼睛，眼圈泛红，睫毛被生理泪水濡湿，水珠落在美人痣上让略显苍白的脸徒增了丝破碎感。
他撑着洗手台的手骨节发白，整个人蜷缩着下蹲，另一只手用力按着胃的位置，企图用外力按下针扎似的疼痛。
强撑着缓了片刻，身体稍稍回暖了，时茸缓缓站起身扶着墙走到在餐桌前坐了下来。
餐桌的位置看不到厨房，他还有点耳鸣听不清屋子里有没有动静。
不知道陆靳斯是不是已经走了。
时茸心不在焉地塞了两口外卖，点的皮蛋瘦肉粥，店家做的寡淡又放凉了，吃着实在没什么胃口。
食之无味的塞了小半碗，胃里有了点东西，时茸感觉好像没之前那么疼了。
他叫了个止痛片闪送，端着吃剩的外卖准备丢去厨房。
家里隔音做的很好，他听到声响睡不着觉，所以装修的时候每扇门都做了隔音。
隔着厨房玻璃门张望了一眼，他握住门把的手一紧。
厨房内，陆靳斯衬衣袖口规整的挽在小臂，衣裤一丝不苟，身形笔直站在砧板前处理食材。
握着刀柄的手腕凸起伶仃圆润的腕骨，上下起伏几下，砧板上的食材形同被机器处理过，整洁的规制在一边。
整个过程，熟练干净，丝毫不拖泥带水。
时茸只觉这人浑身上下都透着股严谨到偏执的禁欲气质，和灶台上升腾的锅气混不搭界，看着像是在完成一场赏心悦目的实验。
陆靳斯抽了两张厨房纸巾，有条不紊地擦了擦手。
随后他薄薄的眼皮一掀，冷不丁往门口看了眼，眼底闪过丝微不可察的情绪。
时茸目光一滞，推门进去。
一开门满屋子的香气扑面而来，让他本没什么劲道的胃又活了过来。
看着眼前的人端着碗增稠剂做的垃圾，陆靳斯闭了闭眼，理所当然地接过垃圾，盛了碗煮好的粥递过去。
他视线扫过时茸瘦削的脸，沉声说：“吃饭。”
太瘦了，看着比上周还憔悴。
时茸接过碗时，拇指不小心擦过碗边，被陆靳斯握着手腕强制换了碗新的。
“你手脏”他说。
看在粥的份上，时茸没和强迫症多废话。
“那你端过来。”他径直转身到餐桌前坐下等着。
时茸敞着湿漉漉的杏眼，视线随着男人任劳任怨的身影，落在面前的粥里，黏黏糊糊地嘟囔了句：“原来你还会做饭啊？”
“我还会打扫卫生。”陆靳斯在另一边坐下，扫视了眼四周，补了句：“考虑好了吗，选谁？”
“什么？”时茸茫然抬头。
陆靳斯居然不但会做饭，手艺还好的惊人。
“节目”
闻言，时茸眸光一暗。
下岛那么多天，脑子早转过弯来了，他大致可以猜到陆靳斯执着于要和他一组的理由。
没别的，认识，省事。
“我选林野。”
时茸顿时觉得粥也没多好吃，勺子拨弄了两下碗里切成末状的西兰花，手腕一挑，西兰花末掉到了桌上。
陆靳斯瞥了眼，抽了张纸把西兰花末包起来，叠好放到了一边。
抬眸看见眼前的人耷拉着脑袋吃饭，前额的发丝堪堪要落进碗里，顿时一皱眉。
他伸手轻轻挑起时茸下巴，制始时茸和自己对视：“为什么不选我？”
“叮”一声响。
时茸握着勺子的手陡然一松，陶瓷手柄敲在碗边。
他眼神闪烁，仓促落在陆靳斯眼底停了一瞬，转而垂下眼，扯了扯唇。
“没有为什么，不喜欢，所以不选。”
陆靳斯微微颔首，面上波澜不惊，没言语。
他一寸寸放下挽着的袖口，系好纽扣，停了片刻，似是在咀嚼时茸的回答。
半响，陆靳斯眸光幽深，视线一一扫过时茸微垂着的眼尾，美人痣上似是蒙着层淡淡的阴影。
“我们已经结束了，你不喜欢我是自然。”
“节目上……唔！”
胃酸突然翻涌而上，时茸一把捂住陆靳斯的嘴，气势不减，声音又虚又软：“闭嘴……我想吐。”
虚虚搭在唇上的手凉的惊人，陆靳斯眉间紧蹙，立马抓着时茸的手腕搭在肩上，单手搂着他的腰把人向上一提：“去医院。”
“你特么……”时茸真的要吐了，陆靳斯用的是扛麻袋的姿势。
他缓了缓，攥紧拳头锤了下陆靳斯的背：“不会抱就放我下来！”
陆靳嘶沉默着紧了紧搂着腰的手，快速开锁关门，接而抄起时茸膝弯转成公主抱的姿势。
低头看见怀里的人面色苍白，眼尾绯红，陆靳斯张了张嘴，克制着语气；“你怎么没以前乖了，现在满意了吗？”
时茸疼的倒吸凉气：“嘶……打住，你说话比吞针灵我现在气不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