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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13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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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亦是被宿醉后的头痛折磨醒的。
他准备半坐起身揉揉脑袋的时候，刚准备撑个什么起身，结果找错了落手点，整个人从桌子上翻了下去，砸出了一声巨响。
砸醒了他酣睡的三个室友。
“呦，醒了。”秦淮躺在床上半侧着身，撑着脑袋看向他。
沈亦坐在地上撑着椅子，声音隐忍的回了个“嗯。”
善良的李同学在秦淮的嘲笑声中默默的爬下了床，帮着沈亦站了起来，并跟着解释道，“你昨晚喝的太醉了，我们本来想帮你打地铺来着，结果你非要在桌子上睡，拦都拦不住。”
大概因为喝的太醉了，沈亦愣是一点零星的记忆都找不回来，因此只能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我昨天应该没有出什么大洋相吧。”
李翊君看着他，欲言又止。
一直昏昏欲睡的简子澄忽然坐起，怒从心中来，“你要记着，你欠我一条命。”
沈亦：“？”
“还有我的一套衣服。”秦淮紧跟着接过了话茬，“你昨天晚上先是把我打的直冒鼻血，然后又抱着我哭的稀里哗啦的，我正准备安慰你呢，结果您恩将仇报，哇的一声吐了我一身。”
他越说越气，语气也渐渐激烈起来，“你真的该感谢现在是法治社会，不然我昨晚高低得把你从楼上投下去。”
“这不可能……”
沈亦无力的辩解了一句，心怀侥幸的看向李翊君。
只见对方一脸严肃的朝他点了点头。
头更疼了，沈亦心想。
他沉默的背过了身，准备拿出手机看看微信余额，以求一个破财免灾。
钢化膜已经碎的令人不忍直视，沈亦心疼的摸了摸，打开了屏幕锁。
界面弹出了电量告急的系统提示，点了确认后他才发现自己的手机录了一晚上的音。
怪不得电量不足，手机摸着也是热的。
他本来打算直接把录音删掉的，但是受了重伤的手机屏幕有些不大灵敏，卡顿了一下音频就自己播放了起来。
“顾喻深在哪呢？”
沈亦有些恍惚。
不过他没有出神太久，就被一声巨响给震了回来。
是手机落在地上的声音。
沈亦慌张的在屏幕上划动着，企图终止程序运用，但他还是在一片尴尬的死寂中将这段录音听了个大概。
在手机关机的那一瞬间，音频正好播放到那一句：
“我想你了，很想你。”
比喝醉了耍酒疯更让人社死的事情是什么。
是酒醒后直面当时社死的自己。
刚刚还忙着排队声讨的三个室友此刻都默默的躺回了被窝里。
沈亦非常感激他们三个此刻的体贴。
在大家的体贴中，沈亦抓着他生死难辨的手机冲出了门。
是春了，在未消融的冰雪之下，出现了一些新生的嫩芽。
一个熟悉的面孔迎面走来，对方先打了招呼，“学长，今日没课吗？”
“没。你刚下课？”
“嗯，今天满课。”
沈亦笑了笑，宽慰道，“加油，现在课多，熬过了就好了。”
对方笑着点了点头，朝着他摆了摆手，走开了。
太阳正大，也不耽误初春的第一场雪。
都在变得越来越好。
都会变得越来越好的。
沈亦抓紧破碎的手机，继续向前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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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橙子，把你那个喷雾借我一下，我抓个头发。”
“给你。”他将罐子搁在秦淮的桌子上，转身看向自己的衣柜，面露苦涩。“早知道我就不图省事把衣服都寄回去了，现在一件像样的衬衫都找不到。”
沈亦在自己的衣柜里翻了翻，找出了一件白衬衫，“你穿这个？”
“谢谢您。”简子澄欢呼一声，由心的感激道，看着沈亦的眼神像是在看救命恩人。
“收拾好了吗？我们是不是该出门了。”李翊君敲了敲门，开始催进度。“导员刚在群里发了消息，说让在主楼集合。”
“那么远？”
还没收拾好的几个人忙慌慌张张的换好了衣服，确认好房间的水电后出了门。
主楼前早已经集合了不少人，除了学校的学生以外，还有不少毕业生的家长。
简子澄一大家子人来了，他姐姐远远的就和他们几个打招呼。
“呦，今天还有点人样。”简子澄的姐姐拍了拍他的肩膀，打趣道。
“怎么样，帅惨了吧。”简子澄臭屁的自夸道。
换来了他姐狠狠的一拳。
沈亦看着有些失落的李翊君，轻声安慰道：“没事，还有机会，到时候邀请叔叔阿姨一起去参加你的毕业典礼。”
“好。你也是。”
“你们都是。”秦淮皱着眉头，接过了话茬，“只有我，在今日以后我就要成为社会人士了。”
李翊君看着他，“你怎么想的？工作吗？”
秦淮没及时接话，李翊君也没催。
“他妈的，再来一年！”秦淮小声的爆了句脏话，“还是觉得不甘心。”
“叔叔阿姨什么意思？”
“我爸妈早就跟我说过要我再来一年了，是我一直没决定好，就没说。”
“那就再来一年。”沈亦拍了怕他的肩膀，“你去年就是时间太短，今年早点准备，你肯定行的。”
“我高低得再跟你们三个考一个学校去。”秦淮撇了撇嘴，“我就是有点犯愁，在学校的时候有你们三个人拉着我，这要是毕业了，就我这自制力……”
“你可以……”
“说什么呢？”挨了两拳的简子澄揽过秦淮的肩膀，笑嘻嘻的加入了话题。
“我准备二战了，但现在在忧愁我这该死的自制力。”秦淮十分惆怅。
“你去和叔叔阿姨商量一下，看看他们同不同意你在外面租房。”
“啊？”
“我们三个本来就打算着要是开学不能分到一个宿舍的话，就租个房子，就算学校不让外宿，也可以放放行李，周末聚聚的。”简子澄顿了一下，继续说着，“你就来住呗，白天的话我们去上课，你也能一个人复习，清净，晚上我们三个轮番抽查你，答不出来就把你摁在地上狠狠抽一顿，我就不信了。”
“这能行吗？会不会麻烦你们啊？”秦淮看向没有说话的沈亦和李翊君。
“我本来就要说这件事的，是简子澄没给我插话的机会。”李翊君叹了口气。
“那沈亦……”
“你住。”沈亦看着他，面色不悦。“你再说些有的没的我现在就把你摁在地上抽。”
“看镜头。1，2，3……”
“毕业快乐！”
毕业照以后就是自由活动时间，四个人抱着学弟学妹们送上来的沉甸甸的祝福，合影了好半天。
“要不，再把学校走一遍吧。”简子澄提议道，“最后一遍了。”
“我同意。”
沈亦刚想附和，突然像是有感应一般，回身望去。
“怎么了，你在找什么？”简子澄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看到了一片郁郁葱葱的树，和许多不认识的陌生面孔。“你有认识的人？”
“没有，大概是我多想了。”沈亦摇了摇头，“走吧。”
“走。”
四个人，不，是五个人。
五个人最后聚了一次餐。
不知道究竟是被火锅的水汽熏得，还是怎么，楚乐的眼睛一直湿漉漉的。
秦淮搜肠刮肚的找到了一句安慰人的话：“别这样。山高水远，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可我马上就要出国了。”楚乐的声音也有些哽咽。“山不是祖国的山，水也不是祖国的水了。”
沈亦看着她。
还是简子澄反应比较快，“你是出国留学，又不是不回来了。我们几个起码还能活到七八十岁，无论算时间还是算空间，咱们一定能再见。”
“可是……”
“而且这个海上升明月，天涯若比邻。都住一个村的，咱们都是邻居。”
“虽然他在胡说，但是还是有道理的。”沈亦看了简子澄一眼，继续说道，“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如果你想聊天了，随时在群里发消息或者打电话，打视频。如果你愿意的话，还可以给我们留一个你在国外的地址，我们可以随时给你寄一些吃的或用的过去。
“对。”简子澄点点头，“他说的对。”
“那下次见面，我们还要一起吃火锅。”
“不仅吃火锅，还要吃烤肉涮串烧烤！！”
“来，各位，举个杯吧。”秦淮提议道。
“敬我们长长久久的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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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最后一次检查水电了，沈亦将四个人的钥匙交到值班室，最后一次看了一眼宿舍楼。
大概是暑假的缘故，校园里也空荡荡的。
他定了明天的车票，在告别这座城市以前，他还需要再去一个地方。
“你可好久没回来了，顾先生也好久没回来了。”
小姐姐一边登记一边同沈亦搭话。
“嗯。”沈亦点点头，“他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回来了，我毕业了，也要离开这里了，以后……应该也不会再回来了。”
“哦哦。”
“如果以后这里有什么事情的话，你联系不上顾喻深，可以打给我。”沈亦指了指刚刚登记在纸上的一串数字，“这是我的电话号码。”
“好，我知道了。”
很久没有人住了，到处都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如果此时此刻顾喻深在这里，怕是又要皱眉头了。
沈亦换上了准备好的鞋套，进了屋。
“最后做一次卫生吧。”沈亦撸了撸袖子，自言自语着。
他与顾喻深的快乐时光，大部分都是在这间屋子里度过的。
卧室、书房、客厅、厨房，沈亦每走过一处，都能想起他与顾喻深一起度过的日子。
越回想就越思念，越思念就越折磨。
他打开了抽屉，拿出了一个红丝绒的盒子。他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反正戒指也不能送给第二个人了，不如留给我，留给我做个念想。”
他窝在沙发上，睡了很好的一觉。
梦里的顾喻深坐在床边的书桌上，啪嗒啪嗒的打着字。水壶里的水咕嘟咕嘟的沸腾着，传出令人觉得惬意的声响。
一缕阳光照在顾喻深的身上，将他勾勒的更加美好、耀眼。
他大气都不敢出，像是被定在原地一样，只敢默默的看着他。
“醒了？”顾喻深看着他，眉眼温柔，“你睡了很久。”
对方继续说道。
“我过得很好。事业顺遂，和父亲母亲的关系也好了不少。”
“谢谢你放我离开。”
“我会过的越来越好，你会祝福我的，对吗？”
沈亦视线模糊，渐渐的看不清那个在阳光下的人，梦境的最后，是一团顾喻深离开的背影。
还有他自己的声音：
“对的，我会祝福你，你会过得越来越好。”
毕业季，车载电台上播放着相关的节目。
一首乐曲过后，主持人声音轻柔的说道：
“离别都是为了更好的重逢，想念的人，有朝一日也一定会再次见到。再见，是告别，也是约定。”
下车的时候，天边吹来一股清风，吹动了沈亦的衣摆。
起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