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迟迟》肖彧

9、Chapter 09 小吃街

　　吃完饭刚过七点，时间还早，付霁楚想在小吃街里逛逛。
　　为了补上前段时间因为准备辩论赛落下的高数课进度，她这周前三天白天都在恶补课件，晚上就倍速听网课写辅导书题目。
　　学高数真的是一件让人精神紧绷的事，好不容易出学校一趟，自然是想好好放松放松的。
　　徐子期知道她要请帮她找到手链的大帅哥老乡吃饭后，点名要吃分布在东门小吃街不同方位的草莓糖葫芦、烤冷面和奶茶，作为她见色忘友的补偿。
　　付霁楚一口应下，她也想吃糖葫芦了。
　　“唔，我要帮好朋友带点吃的，再去北门的画室找她，就不和你一起回学校啦！”付霁楚开口说。
　　何琨弈跟上她的脚步，“没事，我宿舍在荔园，从北门走还更近，陪你走走。”
　　东门外的小吃街鱼龙混杂，街道纵横店铺林立，不管什么时候都很热闹。
　　除了青大的学生，附近的居民和一些小混混也常来这里消遣。
　　夜晚、酒精和江湖菜总是能把人的情绪推向高点，争吵和打架时常会在夜宵摊上发生，最近还有传言说这里有变态会尾随女学生。
　　何琨弈看着旁边女孩俏生生的小脸，觉得她非常缺乏自我保护意识。
　　他们成为情侣后还说到这件事，付霁楚觉得他想太多，“没关系啊，我学过散打的。再说看到情况不对我就跑，我又不是傻子。”
　　“不能觉得自己学过点防身的东西就大意，我也不可能时时都在你身边，晚上尽量别一个人在路上走。”何琨弈叮嘱她。
　　她笑着说：“好啦好啦，我知道的。看你说的，东门外的小吃街也不是龙潭虎穴，情况不对我会马上跑的。”
　　付霁楚对街两边的小店如数家珍，一路上都在和他分享自己的各种体验。
　　提醒他千万别去这里的任何一家理发店，因为一般都会要求办卡消费，理发技术也参差不齐。
　　如果要买水果就去丁字路口那边的批发市场，和老板说你是学生就会给抹个零头。不要买一整盒的橘子或者草莓，因为表面上看起来都是大果，其实下面都是没人要的小果子。
　　这边的夜市小炒也只能吃那么一两家，其他的都不行，不干净。说完她就径直朝一家卖烤冷面的小摊走去
　　何琨弈扫了一眼，这边的十几家卖炒面炒粉的小摊看起来都没有什么差别，都摆着切成丝的蔬菜和用盆装的面条和粉丝。
　　“你怎么知道这家是干净的？”何琨弈问。
　　“哦，有一次从这里走，看到这家的老板应该是饿了，自己炒了一份吃得特别香。他又是个光头，一下就记住了。”付霁楚拿出手机扫码付了钱。
　　也不全是这个原因，能不能吃基本是徐子期一家一家试出来的。
　　每次从画室出来她们都很饿，徐子期特别好这一口，但她中学时饮食不规律，肠胃很敏感。
　　这边的十几家小摊，就只有那么一两家吃了不会拉肚子。
　　加上她们看光头老板会吃自己炒的东西，食材也都是用不锈钢盆装的，不用的时候还有白纱布盖着，就成为了这家烤冷面的常客。
　　想到室友们经常半夜在宿舍吃泡面，烤冷面总比泡面健康吧。知道他家庭条件有点困难，这半年大家对他的关照不少，何琨弈也买了三份。
　　不一会，付霁楚两只手都被各种小吃塞满了，何琨弈还帮她拿了两袋室友们托她买的橙子。
　　看着糖葫芦和奶茶，何琨弈心中了然，付霁楚的这个朋友应该是个女孩子。
　　他们朝北门的方向走，快到小吃街的街尾，那里有一位阿姨在卖糖炒栗子。
　　用铁沙炒的栗子啊，现在很少见了，付霁楚有点走不动道了。
　　可是再买的话，会不会有点太多了，也不好拿，他们现在像是刚在小吃街进货完。
　　何琨弈看她一直往卖板栗的推车那看，脚步也慢了下来。主动上前说：“老板，我买两斤开过口的板栗，麻烦帮我分两个袋子装一下。”
　　又回头对她说：“有点想吃这个了，你也想念家乡味道了吧。”
　　板栗是石川的特产之一，每到栗子成熟的时节，满大街都是糖炒栗子的香味。
　　何琨弈并不热衷于吃栗子，反而有点刻意回避。
　　为了还家里的欠款，奶奶种了几亩栗子树贴补家用。收栗子是个辛苦活，很少有人知道栗子这种褐色果实，是被长满尖刺的绒球包裹的。
　　何琨弈帮着捡拾过板栗，尖刺扎人，只能带着劳保手套用火钳夹。十二三岁的他捡了一会就累得直不起腰，快六十岁的爷爷奶奶在丰收季不知道要弯多少次腰。
　　家里欠款还清后，生活条件改善了很多，那几亩板栗树也转给村里的大户承包了。
　　“帅哥，你再等两分钟好吧，我这一锅马上就炒好了。”卖栗子的阿姨说。
　　他点点头，先用手机扫码付了款。
　　付霁楚正垫着脚专注在看阿姨怎么炒板栗的，一只干枯的手拉住了她毛衣左边的袖子。
　　侧过头一看，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在乞讨。她拿着一个带把的搪瓷碗，几个硬币被她摇的叮铃作响。
　　用沙哑的声音说到：“姑娘，有没有零钱啊，给我几个吧！”
　　付霁楚显然被陌生人突然的举动吓到，差点尖叫出声，身体往何琨弈那边倾了倾。
　　何琨弈没有说话，站到她的左边，把她遮得严严实实。
　　老婆婆看着面色不善又人高马大的男生，知道自己讨不着便宜，又颤颤巍巍地摇着碗去找旁边站的另一个年轻女孩了。
　　付霁楚不看老板炒栗子了，她盯着自己的鞋子犹豫了几秒。就对何琨弈说：“你有带硬币吗？”
　　现在基本没什么人用现金了，她身上自然也没有。
　　“有，你等下。”何琨弈找出钱包，把现金都找出来摊在手上。
　　“谢啦！”，她就拿了两个一元硬币。
　　然后转身追上那个老婆婆，把硬币放到搪瓷碗里，没发出一点声音。
　　“那个老婆婆很可能是骗人的，你看她只找年轻女孩行乞。”何琨弈等她回来说。
　　“我知道啊，但是要是她真的有困难呢？你也是赞成我这么做的啊，不然就不会等我回来才和我这些。”
　　几个月后她被光速打脸，正在甘肃参加暑期支教的她收到何琨弈发的一张图片，接着他说照片是自己在同市的海大门口拍的。
　　点开放大，图里那个老婆婆看起来有点眼熟，特别是她手上搪瓷碗上大大的一个“喜”字，让她更确定是东门外乞讨的那个老人。
　　何琨弈接着又发了一句：生活有困难的高智商老人，知道换学校乞讨。
　　这明显是在奚落她识人不清，不能忍。
　　她马上回：何琨弈，你真的是太讨厌了。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就乐于助付霁楚的何琨弈,自然是把她送到了画室。
　　画室开在北门外的小区里，这一片都是上世纪末建的六层小楼。因为建筑年代久远，小区的配套设施也很差，还能亮的几个路灯在努力发着昏黄的光。
　　何琨弈一进小区门就说：“你和朋友两个人几点回学校啊，这里连路都看不清，你们回去要多小心。”
　　“没事，我们差不多画到九点就会回学校。而且我朋友有电动车，就上次我骑的那个。”
　　何琨弈把手里的橙子和栗子递给她，他们在单元楼门口道别。
　　楼道里的感应灯亮了，徐子期站在画室门口等她。
　　“我的天，你一个人怎么拿了这么多东西。”边说她边接过付霁楚手里的橙子。
　　付霁楚把其他东西放在桌子上，“大帅哥一直送我到楼下，重的都是他拿着的。”
　　“进展这么快，他有没有女朋友。”，徐子期小声地问。
　　“应该没有吧，我没问过他这个。”，付霁楚拨开糖葫芦外面的纸袋。
　　“小心哦，这样又帅又体贴的男生，很难搞的。”，她吃着栗子含糊地说。
　　“那你少吃点栗子，是他买的，吃了还在背后说人家坏话。”，付霁楚留了一小把她们俩吃，就把其他的分给画室的同学们了，刚出锅的栗子是最好吃的。
　　画室的助教刚送来学画画的小朋友到校区门口，看到付霁楚和一个帅哥在路上有说有笑的。进门就问她：“霁楚刚才送你的是你男朋友吗，感觉挺帅挺高的。”
　　付霁楚递过栗子，说：“现在还不是。”不过以后就不一定了。
　　何琨弈回到宿舍，王弘正和小黑在打游戏，另一个室友秦帆还在教学楼学习，他招呼室友们过来吃东西。
　　小黑拿过一碗烤冷面，就接着去问候对面的亲戚了。
　　看着小黑戴上了耳机，王弘正突然开口说：“琨弈，别太陷进去。”
　　周六晚上何琨弈翻了好久图片，他很好奇，但也没多问。
　　看到空间里很多人转的高额寻找桃核手链的说说，他还感叹学校里卧虎藏龙，花那么多钱找一条手链。说说下面有人留言，帮我们小霁楚转一转吧。
　　周一刷学院公众号发的定向越野比赛的推送，有一等奖团队的照片和介绍。何琨弈他们队三个人都是自己班的，照片里第四个女孩这张漂亮的脸他一点印象也没有。
　　女孩的名字是“付霁楚”，名字还有点眼熟，还挺厉害，第一个到终点。
　　电光火石之间，他一下想起来，怪不得他觉得名字眼熟呢，何琨弈拉进数模小队的那个老乡不就叫付霁楚吗。
　　小霁楚，找手链的那个说说里失主说是参加定向越野不小心把手链弄丢的，一下子全串起来了。
　　何琨弈周六翻图片八成是为了给这个女孩找手链，我的天，插了三个硬盘在那看啊。
　　这种傻事谁做都不合理，何琨弈做就更不合理了。
　　何琨弈是谁，是考试周除了吃饭睡觉一天学14个小时的狠人，就没见过他浪费时间去管什么闲事。
　　还出去吃饭呢，上半年他们宿舍也就去年期末考试结束出去聚了一次。
　　“我心里有数。”何琨弈垂下眼。
　　“那她知道你翻那么多图，就为了给她找手链吗？”，王弘正问。
　　“不知道，我没和她说，她也没必要知道。”这是何琨弈在敲打他，让他在这件事上嘴巴严一点。
　　他拍拍何琨弈的肩，拿着烤冷面回了自己的位置。
　　到了春天，第一个铁树开花的竟然是何琨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