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谋相爱》不敢吐泡泡

13、无眠

　　从卫生间柜子里摸出了整套全新的洗漱用品，方柯对着镜子刷牙的时候，整个人都有点凌乱。

　　镜子里的自己，因为刚刚在沙发上睡着了的缘故，头上几根呆毛不听话地翘了起来，看上去有些滑稽。更重要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脸颊上竟然爬上了几缕可疑的绯红，方柯用沾了冷水的手拍了拍有些温度过高的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只是和暗恋对象睡一张床而已，没什么的，对吧？

　　如果不是有些过速的心跳揭穿了真实的感受，方柯自己都快要骗过自己了。

　　简单地洗漱了一下，方柯出去的时候，看到顾喻正坐在桌子旁边，用笔记本电脑浏览着某个网页，仔细一看，页面还是全英文的。他从顾喻身侧走过，提醒对方可以进去洗漱了。

　　“嗯。”顾喻低低应了一声，便起身去了卫生间。他没有熄灭电脑屏幕，方柯又凑近了看了一眼，发现这似乎是国外某个大学的官网。

　　不想侵犯别人的隐私，他没再往下看具体的内容，便从桌前走开了。

　　方柯看了一眼手机，宿舍群里有几条消息，都是问自己为什么这么晚了还没回宿舍。他简单回复了一下，然后便百无聊赖地刷起了娱乐新闻。

　　卫生间里响起了淅淅沥沥的水声，过了一会儿，又渐渐停下。几分钟后，顾喻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的头没有完全吹干，微湿的发尾处还有细小的水珠滚落，隐没在上衣的衣领处。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顾喻穿睡衣的样子，方柯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看了好一会儿，方才收回了目光。

　　注意到方柯的视线，顾喻走到了那个人面前，一言不发，只是垂下眼看着对方。此时的方柯正曲着一条腿，倚靠在沙发一侧，有一下没一下地揪着抱枕的一角。被顾喻看得有些不自在，方柯往另一侧挪了挪，抬眼和顾喻对视。

　　“你要睡觉了吗？”方柯放下手机，问。

　　“嗯，时间不早了。”

　　“哦，那我也睡觉吧，明天还要上课呢。”

　　两人一前一后往卧室走去，方柯看着顾喻的侧脸，突然心念一动，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下一秒，顾喻就转过头来，看了眼那只拉住自己的手，问道：“怎么了？”

　　“顾喻，我……”原先要说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开不了口，方柯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放弃了。

　　“我是说，你要不要再吹一下头发。这样睡觉对身体不好。”

　　“哦。”

　　方柯上了床，打开手机看了一会儿，由于有些心不在焉，所以什么也没看进去。顾喻吹完了头发，便在床的另一边躺下，两个人说了晚安，顾喻便把卧室的灯按灭了。

　　黑暗中，人的感官会变得更加敏锐。方柯一闭上眼，就感到顾喻的气息环绕着他，还是那股好闻的气味，此时却又像是多了点什么味道，让他有些心痒难耐。他不想在顾喻面前有什么逾矩的行为，便默默地往床边挪了一点。

　　察觉到身边人的举动，顾喻睁开了眼，适应了一下室内微弱的光线，顾喻才发现方柯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已经移到了床的最边沿。

　　“别睡那么边上，会掉下去的。”顾喻开口道。累了一天，他的嗓音中有些微倦意，但依旧低沉悦耳。

　　“哦。”方柯闷闷地应了一声，又乖乖挪了回来。

　　逃避不成，他索性翻了个身，面对着顾喻。由于距离过近，两个人的呼吸仿佛都交织在了一起。方柯感觉对方有些灼热的气息扑在自己的脖颈处，脸上又爬上了些许热意。

　　方柯睁开眼睛，在黑暗中静静地看着对方。他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窝囊，不敢向顾喻表白也就算了，就连想要多看那人几眼，也只能借着夜色的掩护。

　　明明有点累了，却迟迟感觉不到睡意。方柯调整了一下睡觉的姿势，却发现顾喻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正看着自己。他被吓了一跳，连忙闭上了眼。

　　“睡不着？”顾喻问道。

　　幸好对方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方柯松了口气，微微翻了个身，脸朝着天花板：“有一点。”

　　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照亮了天花板的一角，方柯的脸隐在浓重的夜色中，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顾喻，你有没有喜欢过谁？”过了一会儿，方柯突然开口问道。他的声音很轻，很快地消散在周围的空气中，但顾喻听得很清楚。

　　方柯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身边的人开口，便自顾自说道：“不回答，那就是没有？”

　　“那也没有谈过恋爱了？”方柯继续说。

　　“问这个干什么？”

　　“有点好奇，你和一个人谈恋爱会是什么样的。”方柯对着卧室的天花板，用力眨了眨眼：“你这么优秀，肯定从小到大都不缺人喜欢吧？竟然都没有早恋过，这不科学。”

　　说完这话，方柯又觉得心里有些酸溜溜的，顾喻高中时候的样子自己都没有机会看到呢，也不知道这人收到过多少情书和告白。

　　“你呢？”

　　方柯没想到对方会反问，在他的印象里，顾喻对这些事情应该不怎么感兴趣。

　　“我嘛，高中的时候谈过一次恋爱，但是很快就分手了。”

　　当时方柯的恋爱对象是自己前桌的女生，总是扎着麻花辫，笑起来甜甜的。方柯英语不好，总是借她的作业抄，作为回报，他会在课间的时候把一些小零食放在对方的桌肚里。在一起之后，方柯为了每天早上给对方带早餐，还改掉了赖床的习惯。可惜，两个人在一起还没满两个月，女生就提出了分手，理由是比起做恋人，她觉得方柯还是更适合做朋友。

　　此时此地回想起这段失败的恋情，方柯一时有些唏嘘。他那个时候确实不成熟，也不懂什么是喜欢，稀里糊涂就谈了一场恋爱。可是现在真的对一个人心动了，却又苦于不知道如何表白自己的心迹，迟迟没有开口。

　　顾喻没有再说话，方柯转过头去，借着月光看到对方轻阖着眼皮，大概是睡着了。他也没有再出声，静静打量了一会儿对方睡觉的样子，便也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早，方柯醒来的时候，发现顾喻已经出去了。下了一晚上的雨终于停了，雨后的天空一尘不染，显得格外湛蓝。方柯从床上起来，呼吸了一下窗外清新的空气，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他把床上收拾了一下，洗完脸刷完牙，便回去学校上课了。

　　一上午的课上完，方柯稍微有点疲惫。他去食堂随便吃了个饭，便回到了宿舍。昨天晚上和顾喻睡一张床，他其实没怎么睡好，加之早上又起得很早，走在路上的时候就已经打了好几个哈欠。宿舍里大家都还没回来，方柯上了床，打算趁现在好好补个觉。

　　实在是困得不行，方柯一沾上枕头就睡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他从床上起来，发现宿舍里竟然还是一个人也没有，打开手机看了看，也没有新的消息。

　　他想了想，打开和顾喻的微信对话框，给对方发了一条信息。

　　“昨天晚上谢谢你。”后面加了一个笑脸的表情。

　　发完消息，方柯坐到了书桌前，从书架上面摸出了一本速写本。自从上次误会顾喻和钟逾敏的关系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打开这本本子了。此时，他把本子翻到新的一页，抓起桌上的铅笔开始勾勒线条。

　　铅笔在纸上划动，发出“沙沙”的响声。方柯想着顾喻低垂着眼睫看自己的样子，那个人一贯平静的目光里似有暗流涌动，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酝酿着方柯难以读懂的情绪。

　　宿舍的门突然被打开，方柯闻声立马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又很快把本子合上。他看向门外，是一个舍友上课回来了，手上还提着一袋水果。

　　“诶，你回来了。”室友看到他，边关上门边说道，“我买了橙子，吃吗？”

　　“好啊。”方柯说着，把本子放进了书桌下的抽屉里。

　　两个人吃着水果，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最近的一些娱乐新闻。就这样过了一会儿，男生突然看着方柯，若有所思地说道：“不过你昨天在哪儿睡的啊？”

　　“一个朋友家。”

　　“哦，那就好。”男生把一瓣橙子放进嘴里，放心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