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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奖状 ...

  •   出发回家前,二人决定先去填一下饥肠辘辘的肚子,随便找了个拉面馆就进去了。

      “老板!一碗清汤面在这儿吃!”陈奕喊完回头问了句:“你吃什么?”

      许烨想了想,“那就牛肉面吧。”

      陈奕看着他,“不行,我吃不了,也不能让我看着你吃。”扭头说了句,“老板!再加一碗清汤面!”

      厨房里豪迈地回了句:“好嘞!”

      许烨:“......”

      陈奕拉着他找了个空位,赔着笑说:“嘿嘿这家拉面很好吃的,比牛肉面好吃多了。”说完还一脸认真地点点头。

      许烨跟着坐下,拆了双一次性筷子递过去,面也很快端了过来。

      拉面虽然看上去简简单单的,除了面汤和面,就只有一点葱花和两片菜叶飘在上面,其它调料都要自己加,许烨跟着陈奕多放了两勺拌酱,吃起来也别有一番风味。

      天已经完全暗了下去,进店的人越来越多,客人的点单声,台式电视的新闻声,让人感到温暖踏实。

      扇叶式的窗户虽然合上了,但还是被风吹得嘎吱嘎吱响,许烨只在记录片里见过这样的老式窗户。

      许烨:“这家店的装修风格就是这样的吗?”

      陈奕喝了口面汤,“哪有什么风格啊,十多年了一直是这样的啊。”

      许烨有些不可思议:“十多年前你就来过这里吃面了?十多年前你才三四岁吧?”

      听到这话的时候,陈奕被呛了一下,“咳咳......是啊,我那时候才刚学会走路呢,每天也会屁颠屁颠连走带爬地过来吃个拉面。”

      “......”许烨觉得这人拿自己开玩笑开上瘾了。

      “噗哈哈哈......”陈奕笑起来的时候眼角弯弯的,眼睛就像个小月牙一样,见许烨一脸无语的样子,终于正经地说:“我听老板说的,也就高一的时候来过几次。”

      二人吃完的时候,外边的风终于不刮了,改成了淅淅沥沥的雨滴,慢慢地越下越大,重重地打在窗户上。

      许烨的手机在桌面上震动起来,看清来电显示后,刚才还很放松的眉眼骤然沉了下来,拿过接通说了句“喂”。

      听着他接连回了好几个“嗯”,最后说了句,“我带伞了。”

      许烨挂了电话,一抬眼就对上了陈奕的目光,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这种感觉很微妙,到底是谁的电话让许烨这么不情愿接?电话那头的人应该是想给他送伞,但他连电话都不想接,更别提见这个人了,陈奕觉得许烨一定有些不愿意跟人说的秘密,压抑又无法反抗的秘密。

      “你的伞呢?”最终还是陈奕打破了僵局。

      “......丢了。”

      “什么时候丢的?”

      “刚刚飙车的时候,速度太快。”

      陈奕被许烨一本正经地瞎编逗乐了,喝了口水,“行吧。”

      许烨点开手机看了看天气预报,“雨好像只会越来越大,我刚刚看见隔壁有家便利店,我去买个伞。”说完起身就要走。

      “哎等等,”想陈奕一把拉住他,“外边雨挺大的,你就算是跑过去也得淋湿一大半。”

      “那怎么办?”

      “你看那边那个小姑娘,”陈奕偏头示意了下,“她有伞,可以借用一下。”

      许烨跟着看了过去,离门口很近的桌子旁确实有个小女孩在那坐着,手里拿着一把粉色的带着花边的伞。

      不得不承认,陈奕在交际这方面真的很有天赋,上至80岁老人,下至10岁幼童,畅聊无阻。

      “小妹妹,”陈奕走了过去,微微弯下腰问:“你在等你妈妈吗?”

      陈奕一副邻家大哥哥的样子,小女孩也不设防,笑着说:“对呀,妈妈去那边买菜了,等下就来接我。”

      陈奕指了指放在一旁的雨伞:“那你能不能把伞借哥哥一下,哥哥的朋友去那边买个伞就回来。”

      “可以呀。”小女孩很大方地把伞递了过来。

      “谢谢~”

      小女孩很乖地回了句:“不客气~”

      陈奕接过伞,转头对许烨说:“喏。”

      许烨刚要接过,陈奕突然往后收了收,一脸严肃地说:“你知道打开这伞之前要先说句什么吗?”

      见他这么突然这么严肃,许烨也跟着认真了起来:“什么?”

      陈奕拉着他走到门外,把伞举在面前,紧闭着眼睛,许烨不明所以,想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儿的时候,陈奕突然猛地睁眼,迅速开伞的同时喊了句:“巴拉啦能量!”

      许烨:“......”

      陈奕拍了拍他的肩,正色道:“行了,这把伞就暂时交给你了,去吧,我与你同在。哦,对了,再带俩糖回来,要送给小妹妹的。”

      说完不等许烨反应,陈奕又重新挂起招牌笑容找小女孩聊天去了。

      许烨买了两把伞和糖果,把小花伞和糖果递给小女孩后,二人就准备动身回去了。

      “这么大的雨,骑车不好骑吧?”陈奕伸手在雨中感受了一会儿。

      “早知道干脆买个雨衣了。”

      “雨伞变雨衣,你怎么跟你家里人解释。”

      余光中看到许烨敏感地转头看了他一眼,陈奕继续不动声色地说:“我们走路回去吧,离家也不远,也不用去把车推出来了。”

      自行车还停在刚刚那个剧本杀的店门口,一整排的自行车,电动车不留缝隙地排列在一起,停得越早后面挤过去的车就越多,这时候估计光是找到自己的车都得花一番功夫。

      说完陈奕打开伞就往雨里走了几步,“哎,我腿好啦,没那么痛了。”

      说完陈奕又稍微给受伤的右脚加了点力,但没嘚瑟多久,整个人就不受控制地往旁边倒去:“喔唷!”

      许烨急忙跑进伞里,准确地捞住了即将倒在地上的他:“没事吧?”

      陈奕一脸惊魂未定地说:“我靠,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被抽了根筋一样......灵魂出窍的感觉。”

      “要不还是我背你吧。”许烨无奈地说道。

      “......行吧,我给你打伞,保证你一根头发都不带湿的。”

      许烨扶着陈奕,绕到了他跟前,微微弯下了腰,“上来。”

      陈奕轻轻一跳,许烨顺势捞住了他的腿,还算稳当地背好了。

      “我应该没那么重吧?”

      许烨使了点力把背后的人往上提了点,头不小心碰到了一下伞杆,补了句:“还好,不是很重。”

      陈奕把伞杆往前移了移,“背我这么一趟,到家的时候那碗清汤面估计也消化完了。”

      “不至于。”

      从来没有人背过他,原来别人的背上这么舒服,陈奕毫不客气地调整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安逸地眯起了眼睛,靠在许烨的后脑勺上,“你家里人刚刚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

      许烨征了征,眼神中带着些警惕性,脚步也放慢了些,犹豫了一会儿,开口说道:“......说下雨了,让我别骑车了。”

      陈奕跟要睡着了一样,迷糊地说:“还有呢?”

      “还说司机今天有事,不能来接我,问我需不需要送伞来。”

      陈奕拖着很长的尾音哦了一声:“跟我猜的一样,我厉害吧。”

      许烨目光平直落在地面,低声说:“嗯。”

      他从没跟别人提起过家里的事,一来是身边没什么人可说的,二来是觉得家里的事没必要说给别人听,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听别人倒苦水。

      到陈奕家的时候,许烨确实一根头发也没湿,但两条袖子稍微使点劲就能拧出水来。

      陈奕理直气壮地说:“伞太小,不是我技术的问题。”

      “没事。”许烨说完看了眼手表——8点10分。

      陈奕瞥了一眼,说:“补习班9点下课。”

      许烨没说话,抬眼看着他。

      “要不要来我家玩玩?”陈奕拿出钥匙开了门。

      见许烨没有动作,陈奕就伸手拉了他一把,“走吧,无处可去的甄可爱弟弟。”

      “你家里人呢?”许烨接过陈奕递过来的拖鞋,换了鞋子。

      “家里就我一个人啊。”

      “你爸爸妈妈呢?”

      陈奕一脸无所谓地说:“我爸妈都忙着工作,很少在家的,走吧,我房间在三楼。”

      “嗯。”

      许烨扶着陈奕上楼梯的时候,注意到他家二楼也有很多房间,但是整个二楼都没有灯,几扇禁闭的门严肃沉闷地陷在黑暗里。

      相比之下,三楼就明亮很多,楼梯把三楼分成了两边,一边是陈奕的房间,另一边是种了各种各样绿植的阳台。

      房间里东西很多,但不乱,有一个书桌,跟书桌配套的椅子被推到了一边,陈奕搬了个挺大的懒人沙发放过去,衣架上还挂着夏季校服,床边铺了一张很大很柔软的毛毯,踩在上面几乎能陷进去。

      还有一个放满了书的书架,这是许烨没想到的,陈奕看起来实在不像是喜欢看书的人。走过去仔细看了看,书架上的书竟然还全是英文书,五颜六色的封面,有教材,也有名著。

      “这些书你都会看吗?”

      “嗯?”陈奕拿了个吹风机过来,说:“看啊,不看的话买过来干嘛。”

      “看这些对学英语很有帮助吧?”

      “嗯,看不懂的就问KIKI,学英语不就是多读多练多说吗,”陈奕说:“要想人前装逼,就得人后努力。”

      “这么多书摆在这里,方达明他们过来就能看见了,你英语天赋异禀的人设不就倒了吗?”

      “他们没来过我家啊。”

      “他们跟你这么熟都没来过吗?”

      “周伟家太远了,打的都得半小时,达达小的时候来陪过我几天,上了初中以后就没来过了。”

      “这样啊。”许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来,你坐这儿,这有个插板。”陈奕把吹风机插好,让出个位置。

      “嗯。”许烨应声坐了过去,拿起吹风机对着自己的袖口吹。

      陈奕窝在沙发里,安静地看着手机,眉目低垂着,眼睛眨的频率很慢,在手机屏幕的照射下,整张脸比平时还要白些,鼻梁上那个小小的黑色的痣显得格外突出,整个人平添出一份落寞感。

      “轰!!!”

      窗外忽然打了个惊雷,照亮了夜晚的半片天空,正发呆的许烨直接吓得一激灵,手里的吹风机没拿稳掉在了地上。

      “哐当!”

      陈奕无奈地笑了笑,“怎么打个雷都怕啊。”说完走过去准备捡起来。

      许烨还没回过神来,茫然地说:“啊,不好意思啊。”

      “嗯?”陈奕无意间瞥到了床脚的地板上有一块金闪闪的东西。

      弯腰捡起还在运作的吹风机,顺便把那一块金闪闪的东西拽了出来——一张奖状。

      许烨也看到了,抬眼问:“这是......你的奖状?你把奖状放床底吗?”

      陈奕微微侧头,干笑道:“是你的奖状。”

      “我的?”

      许烨一怔,半信半疑地接过那张在灯光下闪闪发光的纸,仔细看了看。

      3000米长跑冠军——高一(1)班许烨。

      还真是自己的,可自己不是把这张奖状撕了丢垃圾桶了吗?怎么会在这?

      陈奕又坐回了沙发里,漫不经心地说道:“去年的三校联赛,你不是拿了个3000米冠军吗?当时领奖的时候,我就在你后边。”

      “这......这么巧的吗?可这奖状怎么会在你这?”

      “当时可能人太多,就拿错了,”陈奕说,“本来想找你换回来的,但后来就一直找不到你人。”

      “噢,那个时候,我回家回的比较早。”

      高一时的家教老师总是喜欢提前半小时到,许烨不习惯让别人等着自己。

      “你那时候没发现拿错了吗?”

      “额,”许烨顿了顿,“那时候没仔细看,就直接丢了。”

      陈奕想起那次暑假的舞台剧,他帮阳潇传达的钢琴比赛文件,许烨也是毫不在意,转头就丢进了垃圾箱。

      “又丢了?为什么?”

      因为不能带回家,带回家会被唐雪凝看见,那个家里对于许烨来说,没有一处是安全的。

      唐雪凝每天都会看监控,她什么都会知道。

      还有一个原因是许烨不想让她知道,他就是什么奖状都不想让唐雪凝看见,不想让她为自己感到自豪,骄傲之类的,许烨就是想跟她反着来,明面上什么都听她的,在唐雪凝掌控不了的地方,在做着些无声的反抗。

      “许烨?”见他坐在那失神发愣,陈奕试探性地叫了一下。

      许烨的思绪好像从很远的地方飘回来,深吸了口气,面无表情地说:“因为我妈。”

      陈奕想不通为什么,按他的理解,许烨家里应该是有个很关心他,很在意他成绩的人,希望许烨每个方面做到最好,所以给他报了英语补习并且紧盯着他上课。如果是这样的话,怎么会不想看见许烨拿到奖状?

      许烨偏过头,看向窗外,继续说:“我不想让她看见。”

      陈奕更不能理解了,怎么会有人不想让妈妈看见自己的荣誉?为自己高兴?但看得出来,许烨的情绪很不好,整个人一直紧绷着,说话也冷冰冰的,很明显他并不想提起太多关于他妈妈的事。

      陈奕:“那这张你打算怎么办?也丢了吗?”

      “只能丢了。”

      “不能藏起来?以后翻出来看好歹也算纪念嘛。”

      许烨声音很低,好像在自言自语:“藏不住的,那个家里没有地方能藏,她什么都能看见。”

      陈奕也不知道怎么了,鬼使神差道:“那就放我这,藏在我家就不会被你妈妈发现了。”

      许烨愣愣地坐在床边,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陈奕说了什么,涣散的目光渐渐找回焦距,“好。”
      ......

      快9点的时候,雨也小了点,临走前,陈奕把从KIKI那要来的资料传给了许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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