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罗大陆]混乱时代》杏墙

11、天斗墓园

　　“我吗？”

　　唐舞麟小跑着过去，在舞长空和季渊面前站定。

　　舞长空点了点头，让两人面对站好，往后退了几步，“我之前观察到过，你的武魂在压制唐舞麟之前，会先让唐舞麟的血脉之力失控，这是谢邂当时出局的主要原因。你们再做一次，我来看问题在哪里。”

　　唐舞麟点头，右掌突然变大、手指变长，一根根金色指甲迅速钻出，化为龙爪形态。季渊手中的游云化作长枪形态入手，两人只是慢慢靠近，而非战斗，唐舞麟身上的气血波动已经越来越强烈。

　　“季渊，让你的武魂和唐舞麟接触。”舞长空突然道。

　　季渊的速度很快，但就在游云即将与唐舞麟接触的时候，唐舞麟的身体表面瞬间爆发出一层金光，一股股灼热的不断从体内深处涌出，唐舞麟刚想要说什么，一张口却就是一道蕴含疯狂怒意的龙吟。

　　谢邂的面色又是一白，后退好几步才稳住身形。

　　季渊这次没有用游云将唐舞麟的魂力打断，而是稍微拉开了一些距离，作势将游云往唐舞麟的方向虚虚一刺。

　　唐舞麟的双目都被金光遮盖，龙吟声持续爆发，一团金光涌出，在空中隐约化为龙头状，金色能量体疯狂喷涌而出，在唐舞麟身上带出一团血雾的同时直奔季渊而来。

　　舞长空的身影瞬间出现在季渊面前，身后第二魂环大亮，恐怖的寒气带起铺天盖地的冰霜，几秒钟就将唐舞麟整个人连同那种奇异的金色能量一同包裹在内。

　　“绝对的敌对反应。”舞长空皱眉，“之前，唐舞麟的这种情况也曾发生过，但却是面对同为龙类武魂，产生出上位压制。虽然明显，但远不如这样强烈。坦白说，这种情况我第一次遇到，并不清楚，与金龙武魂有关的任何古籍都不曾提到有一种金属能够使其失控……”

　　这时候，古月上前几步，面色有些复杂，“舞老师，我想，我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说。”

　　“在我家族的古籍纪录里曾提到过，传说上古时期，龙神被神界压制，本体被修罗神王一分为二，化为一金一银两条巨龙，一位大能出手将金龙封印在神界，这才阻止了龙神复活。这也是我们家族对现世之中，黄金龙血脉相比于其他龙类血脉更加稀少的原因猜测之一。”古月的声音越来越平淡，说到最后，看向季渊的目光总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敌意，“如果唐舞麟的血脉之力传承自黄金龙，那么，能让他现在出现这种哪怕自身被重创也要同归于尽的行为，就只有来自血脉深处，对于封印的恐惧了。”

　　“如果是封印，有没有记载是怎样封印的？”季渊迅速问道。随着武魂被收起，来自那坨冰雕里强烈的气血波动顷刻间就降了下去。

　　古月愣了一下，摇摇头，语气重新平静起来，“这我就不清楚了，毕竟那只是古籍，连是否真实都有待考证呢。”

　　她的言论很矛盾。

　　季渊相信自己的感知。

　　如果古月不相信她所说的古籍的话，那种莫名的敌意该怎么解释？

　　这样看来，无论这古籍是真是假，至少能确定古月自己是绝对相信的，可后面又矢口否认，又有什么用意？

　　这时候，许小言的声音弱弱的传过来，“……那个，先不要纠结了吧，我觉得唐舞麟好像快要被冻死了。”

　　感受着气血波动彻底平静下来，舞长空将天霜剑一收，挥手散去寒气，唐舞麟周身的冰霜便也一同化作蓝色光点消失，整个人浑身无力的向前扑倒在地。

　　“有这个线索，明天我去图书馆找。”季渊平和地走过去一手扶起唐舞麟，白色光点浮现在唐舞麟周身，将刚才金色能量爆发时带来的伤口愈合。

　　“等等，”舞长空凝眉，道，“一般的图书馆里不会对外开放古籍，你去了也查不到什么。”

　　季渊愣了一下，下意识皱眉，“怎么办。”

　　“但是我知道有一个地方的古籍很齐全，并且可以外借。”

　　“史莱克学院？”古月和季渊几乎同时开口。

　　舞长空随之点头，“那里的人对这些古典很有研究，运气好，或许能碰到认识你的武魂的宿老。现在，你明天还有事吗？”

　　“买魂灵。”季渊几乎没什么犹豫。

　　“买过魂灵呢？”舞长空语气平静的追问。

　　“去设计师协会登记。”

　　“事成之后？”

　　“修炼。”季渊意识到舞长空问了这么多似乎并不是要了解自己的行程，道，“如果有事，我随时有空。”

　　“那就明天和后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舞长空说完，面向零班四人，“明天后天，你们放假。”

　　……

　　清晨，东海城魂导列车站。

　　在前往天斗城的魂导列车站台上，一个一袭白衣、长发飘飘的中年人正将目光放在远方，就在他的身边，站着一个黑发黑衣的少年。

　　无论在哪里，舞长空都是聚集视线的存在，但那少年站在舞长空身边，无论是相貌还是气场都令人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

　　从东海城到天斗城有一段不短的距离，以魂导列车的运行速度也要整整一天才能抵达，中间经停十几个大城市。舞长空买的座位是二等座，车厢内每排可以乘坐四个人，一边两个，中央是过道。

　　季渊坐在里面靠窗的位置，舞长空坐在外面。感受到身边的季渊在这种环境下都已经进入了修炼状态，舞长空的眼中闪过一抹赞赏之色，似乎对此毫不意外。

　　魂导列车平稳的抵达天斗城了。

　　“各位旅客，请携带好你们的行李，按顺序下车。由于人流比较密集，请各位旅客注意保存好自己的物品，注意安全，避免踩踏。”

　　扩音器中传来列车长的声音，舞长空转头准备叫醒季渊，正好看到季渊睁开眼睛。

　　“冥想时你也能感知外界？”

　　“嗯。”

　　跟随着舞长空走出列车站，季渊只感到一股充斥着干爽的暖风吹面而来，久违地感受到一种轻松的氛围。

　　天斗城和东海城看上去区别很大，这座城市给季渊的第一感觉就是古朴，很多建筑看上去都是年代悠久的存在，而且，放眼望去，整个天斗城没有一座高楼，视线所及，最高的只是参天古树。

　　这大抵也是空气质量如此优越的原因吧。

　　舞长空看了一眼参天的巨树，往日冰冷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淡淡的忧郁，带着季渊走进一家散发出浓郁鲜香气息的店铺。

　　店内的声音很杂乱，这会儿该不是饭点，里面却还是坐了七成客人。浓浓香气，正是从那一条条烤鱼上传来的。

　　两人找了个角落坐下，舞长空显然是吃过这家店烤鱼的，熟练的点了招牌，将菜单推给季渊。

　　季渊扫了一眼，随手点了个较为清淡的口味。

　　他并不爱吃，由于前世在训练基地里的经历，早早适应特制速食和维生餐品的季渊甚至曾一度对吃很抗拒。如果不是身体实在有需要，季渊能用异能维持体力最久三个月。

　　当然，他确实这么做过。只是这种行为在颗粒无进的第三天就被某个家伙强烈谴责并打断了，并且那家伙在之后就以惊人的速度学会了做饭……想起来，多少还是有些违和感的，但托他的福，季渊的饮食习惯正常了不少。

　　“一共两条鱼，一百二十联邦币。”服务员递给舞长空账单。

　　“跟上。”

　　出了饭店，舞长空依旧选择了步行，但步速却明显加快。他对天斗城非常熟悉，带着季渊东走西绕，有热闹人流的街道渐渐变得冷清起来。

　　拐入一条小路，人变得更少了，道路也很窄，只能勉强容纳两辆魂导车并行，小路一侧是高高的围墙，隐约能够看到，围墙内有许多绿色植物冒出，另一侧则是树林。

　　走上这条小路，季渊能够明显感觉到舞长空的情绪有变化：他的呼吸要比平时加快了一些，脚下步速也增加了许多，他眼眸中那种随时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感。

　　黯淡、思念、忧郁，种种情绪似乎都能看出。沿着小路，一直向前走了五百米左右，高墙上出现了一个大门。

　　天斗公墓。

　　舞长空带他走进了天斗公墓，先前从墙外看到的绿化全是公墓内的。一颗颗大树整齐排列，树木之间，是一个个墓碑。

　　公墓里人很少，只能偶尔看到有人在拜祭。

　　舞长空似乎已经进入到另一个状态，一直带着季渊来到公墓最内侧的一个墓碑前，才停下了脚步。

　　墓碑高大，上面只有简单的几个字，龙冰之墓。

　　“先等一会儿。”舞长空扭头向季渊说道，他的声音不再冰冷，只是温柔。

　　舞长空手中多了一块儿白布，然后走到墓碑前，开始仔细的擦拭，他的动作很轻柔，就像是在抚触着极为珍爱之物似的。

　　墓碑本就不脏，只有一层浮土，在他的清理下很快就变得洁白如玉。擦拭的过程中，舞长空的眼神始终很温柔，就连先前的忧郁、悲伤都消失了，嘴角处，甚至还带着几分淡淡的微笑。

　　一块墓碑，舞长空足足擦拭了一个小时，才算完成。

　　擦拭过后，他重新回到墓碑前，看着它，脸上温柔的笑意更浓。那如同春风拂面一般的笑容，令周围似乎都变得暖融融的。

　　许久之后，舞长空的情绪才平静下来，目光终于看向季渊，示意他过来，随之就站在的墓碑之前。

　　“季渊，你说过你有把握不会死，因此你不在意自己受伤与否，但是你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舞长空的语气不像平日那般冰冷，也并非刚才那种柔和，而是极为认真与平缓，“你不在乎自己受伤，会有人替你在乎，会有人仅是看到你受伤就感到痛苦，相对的，你感到喜悦，也会有人因为你喜悦。”

　　他停顿一下，看着季渊的眼底泛起波澜，继续道：“我曾经和你一样，虽不是痛觉缺失，但也从不抗拒与敌人以伤换伤。直到有一天，有一个人告诉了我这些。”

　　“……”

　　舞长空所说的这些话，季渊曾在另一个人口中听到过。

　　熟悉而陌生的感觉让季渊像在赛场那样愣怔了一下，眨眨眼睛，周围的环境瞬间变化，他似乎又看到那日的情景：白衣青年跪在自己身边，他身上的金色能量源源不断的在季渊全身经脉流去，却都如泥牛入海一般被一股神秘的黑光吞噬。

　　青年的相貌是极为英俊的，但此时此刻那张脸上极度的痛苦、悲伤却令人难以直视，由于异能过载，那双闪烁着赤金色光焰的眸中流下两行血泪。

　　他为什么会如此痛苦？

　　当时执行任务在外，异能产生一些异变，自己确实离死只差毫厘之距，但那家伙却用异能维持脆弱的生命体征整整三天三夜。综合后来的事情，季渊无数次希望自己能够早早的死在那次异能异变之中，这种令人窒息的感觉又是怎么回事？

　　自从那人叛逃组织以后，整整七年，季渊没有见过他一面。直到后来他死了，时间上是过去九年、还是十年，似乎都没那么重要了。

　　季渊自己将往事封存，继续生活，从未触碰过回忆。这样做的原因也是他发现回忆往事时，胸口会很闷，闷到喘不过气。

　　再后来，季渊也死在任务中。哪怕是来到斗罗大陆的这些年，他也不曾对过往曾经有过任何追忆，只是继续生活而已。

　　而现在，久违的记忆一点点浮现在脑海中，那种难言的烦闷之感也就随之出现了。

　　一团金色的光华再次从季渊眉心浮现而出，迅速形成一个比季渊略高一些的人形。只是这一次，他的面容不像之前那样模糊，而是越发清晰起来，清晰到衣服上的褶皱、额间的发丝以及上扬的嘴角。

　　金色的人影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然后微微抬头，目中含笑地望着季渊，他张了张口，却发不出任何声响。

　　然后，随着季渊下意识向金色人影迈出一步，他又消失了。这次不是瞬间消失，而是化作如烟如缕的能量体在季渊怀里散开。

　　云漠离。

　　好像是那家伙的名字。看来他还没忘记。

　　季渊回过神，向内自视，感受到自己的魂力、精神力几乎没有任何消耗以后，心下已经放弃了继续追查这道金色人影。甚至有些说不清的庆幸感。

　　舞长空的手落在季渊肩膀上，轻拍两下，思索良久，终于开口，“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把你的居住证明迁到我这里。”他的目光落在龙冰的墓碑上，久久凝视着她。

　　“好。”季渊迅速点了头。

　　居住证明在福利院的话，很多文书都要经历极为繁琐的程序才能办下来，但是如果有监护人就不一样了。

　　起风了，晚间的缕缕凉风扑面而来，带起一些落叶向天空飞舞而去。